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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隽禹迟迟听不到楼沁的回答,还以为是山里的信号不好。
楼沁望着玻璃中的两人,喉咙有些发紧,“嗯,我在。”
听到楼沁的声音后,夏隽禹继续说,“今天妈给带的水果,都让水水一个人给吃了。我说让她分给一些给同学,谁知道她把饭盒里的水果挨个舔了一遍,小朋友嫌恶心,都不敢吃了。”
楼沁安静的听着,男人的手臂微微用力,宽厚温热的手掌这时轻轻贴上她平坦的小腹髹。
“所以,妈,你不要听她乱给你说。回去也不要给水水做珍珠丸子吃,她今天差点爬不到山顶呢......”
夏隽禹一本正经的声音刚停,就听电话里小女孩尖叫了一声,“臭禹禹,你又给妈告状!”
“谁让你不分水果给同学的,妈说过要学会分享的!”听筒的声音有点远,似乎是夏隽禹捂着手机和旁边的水水说话。
“可是水果一点也不甜啊,妈也说过好东西才要分享,不好的都要自己留着!”
两个孩子在电话里争辩起来,但楼沁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通常的结果是,夏水凝撒娇耍赖,夏隽禹无奈妥协。
而且,现在让她分神最多的,还是身后的这个男人。
她被凌聿风身上的雄性气息所笼罩,尽管洗过澡,但还是能闻到烟草味。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清浅地呼吸着,一动不动,好似也在听着电话里的吵闹。
楼沁捏着手机的手一紧,随即松开,递到他的耳边,声音很小,“你要和禹禹说话吗?”
蓦地,男人抬起了头。
凌聿风没有说话,只是楼沁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紧绷。
恐怕谁都不会料到,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会有紧张这种情绪吧?
“先不用。以免吓到他们。”微哑磁感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楼沁还没回答,夏隽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对着电话问,“妈,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她看了凌聿风一眼,说,“没有,我在看电视。”
又听夏水凝‘喊冤’喊了两分钟,才结束这通电话。楼沁从男人的怀抱中脱离,转过身,仰头望着他,“孩子的事,你都查到了,是不是?”
凌聿风和她对视,低低的嗯了一声。
楼沁不觉意外,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将手机递到他面前。
“你先看,我去做些水喝。”
小巧的粉色手机,里面有一个文件夹是专属于两个孩子的。从出生的照片到视频,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她都做了记录。或许冥冥之中,她知道有一天,会把这些交给这个错失了孩子几年成长的男人。
楼沁站在厨房里,思绪万千。
她没想刻意隐瞒两个孩子的存在,虽然他们的到来是个意外,但在当时也是她和凌聿风感情的结晶。如果否定他们的存在,对孩子、对凌聿风都不公平。更何况,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她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只是有些意外,他和楼钰这几年竟然没有任何消息。
楼沁在厨房里多呆了一会儿,想把空间留给他。后来她走到房间的回廊,望着客厅的方向,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凌聿风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坐在客厅的沙发。干净修长的大手拿着她的卡通手机,看着是那样的违和和不搭调。
男人低垂着头和黑眸,额前的碎发遮挡了大部分棱角分明的脸,楼沁看不到他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却看到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迟而缓地慢慢摩挲,带着无比的专注,珍视和小心。
然后,薄削的唇慢慢勾出了一个浅弧。
那个笑容里有满足,有幸运,也有遗憾,在晕黄的灯光下,愈显深刻。
楼沁静静地看着,鼻尖泛酸,眼圈也渐红。
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寂寞这种东西的存在。
五年前,他身边的朋友大多数都有了家庭,其中一部分有子有女。五年后,他却还是孑然一身。
身旁有人悄声走近,凌聿风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暂停的镜头上,沙哑着声音,问,“为什么给他们取这两个名字?”
楼沁的视线同样落在手机上,看到他们母子三人相互亲吻的画面,眼神一柔,“因为他们是下雨天出生,取了‘水’字和‘雨’字,禹城的‘禹’同音,就让禹禹改成了禹城的‘禹’。”
一个是取自出生的天气,一个是取自出生的城市。
凌聿风点了点头。
“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他们。”
凌聿风闻声抬起头,见她眨着一双莹莹大眼,略显为难的说,“不过,我从没有和他们提起过你。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件事,不过我会尽快和他们说的,把你......”
她还说着话,手腕倏地一紧,撞进一个坚硬的男性胸膛。
他的气味萦绕,臀下是男人修长的腿,甚至,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腿部肌肉。
楼沁刚想动,就听到他沉着嗓音问,“这么多年,就一点都不怨我?”
她敛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才坦白道,“一开始会有一点吧,尤其是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看到别人的丈夫都那么小心的呵护着老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爸说......就是收养我的夏爸爸,他说,孕妇都会情绪不稳定,经常会觉得委屈或者情绪暴躁,这些需要自己调节,否则很容易就会变成抑郁症。”
她声音很细,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吴侬软语的小嗓子,凌聿风仔细的聆听着。
“四个多月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胎动,那时候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没了,一心想着要孩子健康才行。尤其,这里面还装了两个。”
男人的嘴角蓄着浅浅的笑,掌心贴向她的小腹,好像现在还能在那感受到胎动似的。
“谁比较皮?”他问。
“在肚子里吗?我觉得是水水,禹禹从出生之后就很乖,水水调皮的时候也都是他在帮我管教。我总觉得禹禹的性格跟你太像了,不过不知道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那你得去问我妈。”他说着,幽黑的眼眸噙着一抹笑。
提到他母亲,楼沁叹了一声,“还挺想凌妈妈的,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不知道她有没有怪我。”
闻言,注意力从她的小腹移开,凌聿风闲散的掀眸,“想知道?你亲自去问问她不就行了。”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危险,楼沁低头,躲开他灼灼的眼神。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和他这样温馨的交谈,聊着儿子和女儿,聊着这几年的生活。
只是......
“凌叔。”相逢后首次,她这样叫他。
“嗯?”男人有些恍神,似乎回到几年前,她还是那个傻兮兮的孩子。
“我用夏水心的身份生活的这几年,忽然懂得好多事。也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人是离不了的。有时候回头想想,都会觉得当时自己挺幼稚的。现在,我重新开始了,而且过得也还不错。我想维持这样的现状。”
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透明。此时,带了些求饶意味。
似乎在求他放过她,别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喉间似乎梗着什么,胸臆有陌生的情绪在翻腾,凌聿风抿着薄唇,沉默的和她对视。
忽的,响起敲门声。
楼沁被吓了一跳,似要起身,下一秒,腰肢一紧,又被按回他的怀里。
门外传来温衍的声音,“水心,你在吗?”
楼沁屏息凝神,他的眼神深沉,哑声问她,“让我离你远远的,好让他来缠着你?”
“.......”
“无论你是楼沁还是夏水心,我都可以告诉你答案——不可能。”
薄唇轻启,他又低声说,“我的女人,我的孩子,轮不到别人来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