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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媚娘一路西行,经过三四日,来到一个小镇上,闹市街道两旁吆喝买卖之声鼎沸,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时李媚娘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她身穿一袭轻纱紫衣,尽显婀娜,头戴一顶斗笠,黑纱遮住了脸面,走在人群之中,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媚娘进了一个酒楼,早有酒保上来伺候,李媚娘直径走上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的雅座,将宝剑放在一旁,又取下斗笠放在桌上。那酒保见李媚娘如此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顿时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几乎连口水也要流了下来。二楼上不少客人见到李媚娘这副模样,也都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李媚娘却也不十分生气,或许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柳眉微蹙,对那酒保说道:“你可看够了么?”
只是轻轻一句,吓得酒保脸上变色,连连躬身道歉,说道:“贵人请别介意,小人无意冒犯......”李媚娘一身高贵的装扮无论是谁看到都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他一个小小的酒保可是得罪不起。
李媚娘见酒保如此模样,却也不怪罪他,只是轻轻一笑,摆手道:“你也不必如此。”说完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酒保如释重负,连忙退了下去,便忙活去了。
不一阵,酒菜便已备齐,李媚娘夹了一点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虽然只是江南小镇,这些小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她是仙月宫宫主,出身高贵,吃相自然也是十分斯文。
就在这时候,只见二楼走上来三人,当中一人约摸三十来岁,看上去斯斯文文,似乎有些孱弱,一脸清秀之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哀伤。这人旁边跟着一高一矮两人,约摸有五十上下,都是一袭长袍,目光之中透露着锐利,看样子应该是那年轻公子的手下。
那较高的老者低声说道:“公子,咱们暂且在这里歇歇脚,他们没那么快赶来。”那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环顾四周,微微点点头。三人便找了一处坐下,此时李媚娘背对着三人,三人看着李媚娘背影,却看不见她的面目。那年轻人看见李媚娘,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宝剑,立即警觉起来。
他旁边那较矮的老者说道:“公子,没事,那些人当中并没有女子。”那年轻人这才放下心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较高的老者说道:“此地里离南京还有一百余里,咱们吃了饭,便往东继续赶路,快的话两天之内便可以到达,只要找到了龙虎庄的苏庄主,这些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几人说话细若蚊吟,但是李媚娘何等功力,早将几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龙虎庄苏庄主”几个字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想道:“这几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和那苏展鹿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酒菜已经上来,三人便开动碗筷,那年轻人吃了几口,忽然抬起头,幽幽叹了一口气,吟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较高的老者见那年轻人如此,也停下了碗筷,说道:“公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赶紧吃饭吧,若是迟了,只怕他们会追上来。”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屋顶上有人哈哈大笑,朗声道:“已经晚啦!”忽然屋顶上格格作响,咔嚓一声,屋顶塌陷,三个蒙面黑衣人落了下来。又听见嗖嗖几声,从窗外又跃进四五个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兵刃,将三人团团围了起来。周围的客人忽然遭此变故,哪里还敢留下来?纷纷慌乱地往楼下跑去,只剩下李媚娘一个人坐在二楼。
那年轻人见了这些人,脸上倏然变色,那较高的老者示意那年轻公子不必惊慌,朝那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自左向右扫了一眼,目光如电,冷冷地说道:“你们可知这位公子是什么人?你们敢对他无礼?”
那几个黑衣人一听此言,似乎都犹豫了一下,有些畏惧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但也只是稍纵即逝,随即目露凶光,一人将单刀指着那年轻公子喝道:“我管你是什么人,咱们只管奉命行事,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咱们也不认。”
那较矮的老者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好哇,老夫原来还以为你们不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原来几位都是知道的,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便在此时,只见人群中一道红影一闪,瞬间多了一个红衣蒙面人,那红衣人身披一件黑色披风,来势好快,只在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人群之中,似乎没有人看清楚此人是如何出现的。那红衣人一双锐目盯着三人,喝道:“少跟他们废话,将这三人一举拿下了。记住,不要留一个活口。”
那红衣蒙面人话音刚落,两名黑衣人的单刀便唰唰劈了过去,风声呼呼,劲道竟是不弱。那较矮的老者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一人的单刀,双手去夹另一人的单刀,使的是空手夺白刃的功夫。那黑衣人单刀被较矮老者夹住,使劲往回抽,哪知一把单刀却犹如硬生生地插入了铁山之中,莫想动摇分毫,那较矮老者双手发劲,大喝一声,将黑衣人的单刀震成了数断,那黑衣人只觉得双臂巨震,不由自主地将刀柄脱了手,向后退了数步。
那红衣人嘿嘿笑道:“‘阴阳二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天任你本事再大,休想逃出本座的手掌心。”他右手一挥,七八名黑衣人一齐而上,与两名老者激斗起来。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桌上的碟儿碗儿都跳了起来,周围的几张桌子更被打得粉碎,那几名黑衣蒙面人都是好手,但是阴阳二老两人力敌八名黑衣人,却是丝毫不落下风,倒是不时有两三名黑衣人被打倒在地。只有那名红衣蒙面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人打斗,似乎并没有要参战的意思。
李媚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寻思道:“这些人是锦衣卫中的高手,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惹来锦衣卫的追杀,更有阴阳二老这样的江湖成名人物在身旁保护。”李媚娘又看一阵,不禁微微摇了摇头,想道:“阴阳二老虽然能力敌八名锦衣卫的好手,但是这名红衣人武功却远在八名黑衣人之上,若是他出手,阴阳二老便抵挡不住。”
果然,只见双方斗得正酣之时,那红衣蒙面人忽然大喝一声,一爪快如闪电般地朝那较高的老者抓去,那老者力敌四名好手,那红衣人这凌厉的一爪却避不开,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较高老者手臂上被那红衣人硬生生抓了一块肉下来,顿时血淋淋的一片。
那较矮的老者高声叫道:“师兄,你怎么样?”
那较高的老者叫道:“啊哟,那红衣人暗箭伤人,老夫中了他的暗算啦!”
这样一来,两人又斗了一阵,两名老者便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那红衣人看准了机会,忽施偷袭,又在那较矮的老者身上打了一掌,那较矮的老者只觉得痛彻心骨,大叫一声,一名黑衣人叫道:“老家伙,去见阎王吧!”说完便一刀从较矮老者天灵盖上猛然击落。
便在此时,那名黑衣人忽然手腕上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手腕,一把钢刀把持不住,当啷一声掉了下来,他这致命的一劈便落了空。那黑衣人又惊又怒,知道中了暗算,喝道:“什么人?”却无人回答。
那黑衣人转过身来,一双目光往李媚娘身上望去,只见李媚娘背对着众人,神态悠然地喝着茶,似乎对一切事情全然不知。这时候那群黑衣人便一致停止了对阴阳二老的攻击,都转过身来望着李媚娘。
那名被打中手腕的黑衣人见李媚娘不回答,又喝道:“你是什么人?刚才可是你搞的鬼?”
李媚娘不答话,依然自顾自饮。那黑衣人对那红衣人说道:“老大,这女的一定有鬼!”
那红衣人立即挥手制止了黑衣人的说话,他见李媚娘的架势,似乎来头不小,也不敢轻视,以免节外生枝,当下朝李媚娘抱了一拳,朗声说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李媚娘还是不答,那红衣人又说道:“咱们江湖中人自行了结恩怨,若是于尊驾无关,还请尊驾不要插手。”他这句话说得十分有力,既是在说理,又是在给对方警告。依江湖规矩,江湖中人的恩恩怨怨由江湖中人自行解决,若是无关之人便不宜插手,他这是在提醒李媚娘不要节外生枝。
那红衣人见李媚娘依然不理不睬,也不理会她,只当她是默认了,便一挥手,一群人又将阴阳二老和那名年轻人围了起来。便在此时,一名黑衣人忽然啊地一声大叫,膝关节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双腿顿时如绵绵无力地跪了下去。
红衣人大怒,知道必定是李媚娘搞的鬼,一招手便指挥黑衣人将李媚娘团团围了起来,手中单刀向李媚娘一指,喝道:“尊驾究竟是什么人,一定要与本座为难?”
李媚娘轻轻哼了一声,这才缓缓地道:“就凭你们几个,还不配问我的名号。”
红衣人大怒,只一招手,七八名黑衣人便朝李媚娘疾攻而来,只见一阵清风,几名黑衣人的单刀都纷纷落了空,将一张酒桌击得粉碎,也不见李媚娘是如何闪避的,却落到了众人一丈开外。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婀娜曼妙的女子头戴一顶斗笠,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面貌,手中握着一柄宝剑,虽未出鞘,却也已经感到阵阵阴寒。这一切都是从容不迫,却在瞬息之间完成,没人有看清楚她的动作。
一名黑衣人大骂道:“娘的,这女的邪门!”哇哇大叫,劈头盖脸地朝李媚娘劈去,他尚未近李媚娘的身,只听见轰地一声响,夹杂着地一声惨叫,那黑衣人如纸片一般飞身数丈之外,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知是死是活。
红衣人抢身到那黑衣人身旁,掀开他的衣服,露出胸口,只见那黑衣人的胸口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深深嵌入肌里,叫道:“好娘们,好厉害的掌力!”
李媚娘轻轻说道:“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她说话平静如水,不带任何的情感,却似乎能荡人心魄,众人听了她的话,都不禁是心摇神驰。她知道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同听命于福王朱常洵,倒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刚才那一掌不过用了四成功力,否则那名黑衣人必定当场死亡,哪里还有命在?
那红衣人功力最深,连忙收心敛神,他知道对头厉害,连忙叫道:“这妖婆娘会使媚功,大家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其他几名黑衣人心领神会,大喝一声,唰唰数刀便朝李媚娘劈来。李媚娘身随意动,身影好不飘忽,众人的或劈或砍或横或削,不知怎么尽数都落了空,连李媚娘半片衣角也沾不到。眼见明明便要劈到她身上,哪知她却忽的一闪便没了踪影,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到了匪夷所思之境,竟犹如鬼魅。
只听见“啊”“啊”数声,三名黑衣人被李媚娘分别抓住了后颈,一一掷了出去,虽然是有先有后,但是却似乎是一齐被掷出去一般,速度真是快得出奇,连那武功最高的红衣人也没能看清楚李媚娘是如何掷人的。
又过了数招,其余几名黑衣人都是被李媚娘一一抓住后领掷去,一模一样的手法,李媚娘反复使用,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逼得开一招半式,只是数招之间,几名黑衣人便黑压压的躺了一片,竟连这女子的容貌都没能看清楚。阴阳二老见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武功比自己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均是惊讶得目瞪口呆,连舌头也吐了出来,想道:“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高的武功,我师兄弟二人数十年来勤修苦练,却连这女子的边也沾不上。”
李媚娘转过身来,对那红衣人说道:“你也要试试么?”
那红衣人顿时被问了个哑巴吃黄连,这女子的武功确实高得出奇,但是却被当着众人的面如此逼问,若是不敢应战,这张脸往哪里搁?若是应战,只怕也讨不到好了去,只得说道:“尊驾是什么人?可否以真面目见人?”
李媚娘听他这么说,便缓缓将罩在头上的斗笠摘下,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这一看之下,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被李媚娘的绝世惊容所震撼。他们万万想不到,如此美人竟然有这等深不可测的功夫。
那名年轻公子见了李媚娘容貌,也是呆了半晌,才缓缓蠕动嘴唇,说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李媚娘玉手一拂,手中斗笠立时脱手激射而出,夹着劲力朝那红衣人射去。那红衣人连忙伸手一接,将李媚娘斗笠稳稳接在手中,却是手臂巨震,暗叫道:“好厉害的劲力!”
说时迟,那时快,李媚娘右手早已探出,朝红衣人门面拂来。那红衣人只觉得劲风拂面,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连忙伸手朝李媚娘手腕点去。李媚娘眼中微微露出赞许,微笑道:“不错,好功夫!”忽然倩影一晃,便没了踪影。
那红衣人心中正自疑惑,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凉风,暗叫一声不好,连忙避开,心中却是一凛,暗道:“此人身手好快,难道并非人类?”他心中一念闪过,却已经连遇险招,忽然觉得肩头一沉,已然被李媚娘拿住肩头,掷了出去。
那红衣人只觉得李媚娘这一掷力道犹如排山倒海,连忙使尽平生功力,用了个千斤坠,终于稳稳地站到了地上,忽觉得肩上如泰山压顶般的力道倏然消逝,体内所蓄的劲力不由得向外散射,一个重心上浮,险些摔一个四脚朝天,但他到底功夫精湛,危机之中连忙打了个转,化解了体内自身的力道,最终还是没有摔倒。
李媚娘微微一惊,笑道:“你是什么人?果然不简单。”李媚娘刚才的那一掷所用的功力远在其他几名黑衣人之上,本意就是要那红衣人无论能够经受得住那一掷的力道都要摔一个四脚朝天,哪知道却被他一一化解了去,也是暗暗佩服红衣人的功力。
李媚娘快如闪电,玉手轻轻一挥,啪地一声,在红衣人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只打得那红衣人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辨不清东南西北。等那红衣人回过神来之时,只见李媚娘面含微笑,手中拿着一块红布,原来自己脸上的面罩被她取了下来,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疼痛。
原来这名红衣人并非别人,正是锦衣卫千户展清。展清面罩被摘了下来,似乎显得十分惶恐,连忙将披风一抖,掩面逃出窗外,其他的黑衣人见头儿走了,也都散尽,只留下李媚娘和那三个人。
那年轻公子向李媚娘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说道:“多谢女侠相救,大恩大德,在下没齿不忘。”
李媚娘并不答话,只是说道:“你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那年轻人答道:“在下流落江湖,被这帮亡命之徒追杀一月有余,此次若非女侠出手相助,在下恐怕不能活命了。”
李媚娘秀眉微蹙,道:“你的这些仇家可不简单呐。”
那年轻人问道:“敢问侠女,刚才那个红衣人是什么人?”刚才李媚娘摘去展清面罩之时,展清恰好背对这三人,又去得极快,所以三人都没有将展清的面目瞧清楚,是以有此一问。
李媚娘摇了摇头,道:“此人武功很不错,我却不认识,你的这些对头只怕是大有来头的人,今后要小心了。”说完便要离去,她走了三步,忽然停下,回过头来问道:“你和龙虎庄的苏展鹿有什么关系?”
那年轻人见美人回眸,心中不禁一动,却又是一凛,与阴阳二老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是想到:“原来这女子早将咱们的谈话给偷听了去。”那年轻公子说道:“苏庄主是在下的一位故友,在下此去正要拜会于他。女侠惊为天人,武功绝世,对在下又有救命之恩,能否留下芳名,再生之德,好让在下铭感于心。”
李媚娘哼了一声,冷冷一笑,也不答话,足尖轻轻一点,早已跳出窗外,三人反应过来时,李媚娘早去得远了,那年轻公子站在窗外,幽幽望着远处犹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