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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酣畅淋漓的肉搏,两人累得倒在地上,他们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史东的背心完全湿透了:“我说……你下手可真够黑的啊……还真是往死里打……一点都不含糊的……我……我……倒了血霉了我……”
“话那么多,看来还有精神……再来一局……”裴千行一个翻身坐起,一滴汗从他鼻尖滴落。
史东侧了个身还赖在地上:“红眼,以后该不会你每次跟你弟闹矛盾,都要来找我打一架吧?”
“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史东笑倒在地:“正常情况下,我相信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主动凑上去找虐的,不过你遇到你弟可就难说了。”
裴千行舒展四肢再度躺倒:“我想得很明白,他是龙刺的兵,他有他的骄傲,在这危难时刻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如何对得起他的龙刺一员的名头。当他签下名字的那一刻,他是个军人,不是我弟弟。”
“你能想通就最好了。”史东歪着头看他。
“你说他会死吗?”裴千行问。
这个问题可把史东难倒了:“你能平安度过,他跟你一个爹妈,成功率应该很高才对。”
“我就是担心,控制不住。”
史东幽幽地望着裴千行俊挺的侧脸:“你对你弟真好。”
裴千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史东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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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里,裴千行他们五人又在附近执行了一些清扫任务。
在一次返回基地后,他们得知第一批溶解剂已在当天上午完成注射。
“现在情况怎么样?”裴千行忧心道。
“吴教授说,溶解剂注射后会有12到24小时的休眠期,所以要到明天才能知道结果。”季元鸿拍了拍裴千行的肩膀,“不要杞人忧天,等待结果就好。”
裴千行又回想起岛上经历,确实是第二天才醒来。
当天晚上,史东原以为裴千行又会找他打一顿,早早做好热身准备迎接狂风暴雨,没想到裴千行吃过饭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只是夜半时分,史东醒来,发现裴千行睁着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修远的床位。
第二天清晨开始,不断有自愿者出现反应,有的突然心率失控,七孔流血而亡,有的从休眠中苏醒,成功跨过第一道坎,但他们72小时内仍会有异化失败暴毙的可能,苏醒者还需要经过几天的观察。
也有人还在沉睡中,其中包括裴修远。
眼看24小时已过,裴修远还躺在床上,心跳血压一切正常,但就是醒不过来。
裴千行面无表情地坐在实验室外,十指交叉,一言不发。
季元鸿在秘书的陪同下来到实验区,在玻璃隔层外观察片刻,两间相连的实验室里睡着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他龙刺的兵,另外两个是其他部队抽调上来的人。
“现在什么情况?”季元鸿扫了眼秘书递过来的生命体征报告。
吴教授看了眼时间:“异化失败有三种情况,一是直接死亡,二是苏醒后72小时内死亡,三是无法脱离休眠期。他们属于第三种情况,在预计之内。我们估计的苏醒率是80%,现在直接死亡两个,苏醒失败四个,与预估一致。”
当吴教授说到“苏醒失败”四个字时,裴千行的手刹那间抽搐了一下。史东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按住他肩膀用力捏了捏。
“过去你们是如何处理的?”季元鸿继续问。
“一般我们会再观察24小时,然后做死亡处理。”
“会有24小时后醒过来的可能吗?”
“暂时没有先例。”
吴教授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裴千行心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甚至不敢起身隔着玻璃朝里看一眼,生怕看了一眼后就会失控。
“那就先再观察24小时,第二批自愿者的身体状况还好吗?”季元鸿又问了些其他问题,交代叮嘱一番后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裴千行和史东。
一名研究人员刚好对裴千行说:“你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守在这里也没用。”
史东正要反驳,裴千行已抬起头说:“我只是坐在这里,并没有干扰到你们,这也不行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带着寒彻心骨的冷意,震得那人一呆。
“让他们去吧。”季元鸿发话,“只要他们不影响你们工作,就由他们吧。”
研究员只得作罢,季元鸿走到裴千行面前,想要安慰几句,但总觉还不太合适,最终拍了拍史东的肩膀:“交给你了。”
玻璃的一侧是沉默不语的裴千行,另一侧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裴修远,两张相似的面孔重合在一起,紧紧联系在一起。
又几个小时过去了,裴修远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大部分研究人员包括吴教授都离开了,只是偶尔会有人来检查一遍设备。
他们放弃他了吗?裴千行茫然四顾。也是,研究观察那些苏醒的自愿者就够他们忙的了,哪里还有空来关心这些失败品呢?
裴千行艰难起身,发现自己腿麻得快要站不稳了。
天黑了,只有床头一点微弱的光照亮裴修远的脸庞,宁静又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而不是参加了什么残酷的实验。
他真的要一睡不醒了吗?裴千行木然地想。他还那么年轻,风华正茂,朝气蓬勃,就要浑浑噩噩地在睡梦中死去吗?
仿佛还能听见他少年时清脆的声音,仿佛还看见了他愤怒时瞪圆的眼睛,他的活力他的生气,正在靠机器维持的生命里慢慢消磨。
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裴千行很想坐在他床边抚摸他的脸,就像小时候照顾生病的他,但现在只能隔着玻璃,远远望着。
是我的错吗?是我应该阻止他接受注射吗?又或者再早一些,当时能克制住情绪,不做错事,这样就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参军,更不会有现在的事?
裴千行乱糟糟地想着,根本辨不清此刻的自己是悲伤、愤怒、亦或其他,只是一阵阵钝痛。
又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整个世界都悄无声息,裴千行看了下时间,竟然已过了午夜。
他稍稍退后一步,身子一晃,眼前黑了黑,这才发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但他没有任何饥饿感,或者说除了痛,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忽然他发现脚边蹲了个东西,差点被绊倒,仔细一看竟然是史东。
“你在这干什么?”裴千行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又干又哑。
史东用可以称之为哀怨的眼神横了他一眼:“陪你啊,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站了多久,史东就陪了多久,裴千行当然知道,只是脑子转得有点慢。
“陪我干什么?”
史东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一条胳膊重重地搭在他肩膀上:“我们可是战友啊,我不陪你谁陪你?”
肩膀上沉沉的,暖暖的,这种沉和暧把他麻木到快变成虚无的身体拉回了现实,让他感觉到自己还真真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你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就好,不用管我。”
史东干脆把脑袋都枕在他肩膀上了:“那不成,我们得共患难,现在也算是共患难的一种吧。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你守着你弟弟,我也陪你守着弟弟。”
虽然心里发苦,但裴千行还是露出了极淡的笑容。
“饿不饿?吃点东西吧?”史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馒头一瓶水,那个馒头还被他压扁了。
本来是不饿的,但看到馒头时还是勾起了饥饿感。
裴千行接过馒头啃了一口:“什么时候拿的?”
史东打开瓶盖举在一边,随时候着:“趁你发呆的时候,再不开心也不能饿着。”
裴千行把馒头掰了一半:“你也吃吧。”
“你吃吧,你现在更需要。”史东假装客气,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去食堂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食堂可以单独给他们炒菜,但带到干干净净的研究中心很不像话,又不放心裴千行一个人,所以只匆匆拿了个剩余的馒头。
“给你你就吃,跟我还装什么。”裴千行把馒头塞到他手里。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就着一瓶水,几口就把馒头塞进肚子。
“你也别……太难过了。”史东下巴朝裴修远一撇。相依为命的兄弟俩,一个躺在床上几乎被判了死刑,想想就觉可怜。
“我会没事的。”裴千行平静道,“不是说再给他24小时嘛,我就陪他24小时,也算是……弥补我过去亏欠他的。”
当一个人悲伤到了极点,却还没有眼泪,只会让人更加心疼。
“好,那也算上我。”史东毫不犹豫道。
玻璃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这一刻裴千行忽然觉得,有人陪着的感觉真不错。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