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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驻地里的荣寰几次想动身去找阿凝,都被陈匀阻拦下了。
“世子,您别急,殿下会把荣六姑娘带回来的。”
荣寰瞧了眼天边的落日,不是说胡杨林就在驻地附近么?怎么去了一整日也不见回来。
在凉州城碰到赵琰,才得知原来西凉客栈原本就是平王在西北布下的势力,他对自己未能得知这一消息而让阿凝陷入危险十分自责,愈发想要早些见到阿凝。
平王……当真是跟过去不同了。当年他还在严将军下面历练时,听说妹妹指给了祈王殿下,他心里还奇怪怎么不是平王。后来,他逐渐得知了祈王殿下对妹妹的各种手段,多少觉得平王输给他,也不算冤。
好不容易等到祈王殿下回来了,荣寰连忙出去接阿凝。
马车停在驻地不远处,可停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两个人下来。陆青山冷汗涔涔,心道殿下啊殿下,这里可是军营驻地啊,您这样放肆真的好吗?
说实在的,赵琰也觉得不好,他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可这会儿跟心上的小姑娘久别重逢,让他忍着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最后,赵琰把阿凝抱出来时,阿凝满脸绯红,满目仿佛笼了一层桃花水,艳魅无边。
刚才在马车上,他差点又把她剥光了。好在她还够清醒,及时咬了他一口,让他醒了神儿。
赵琰的军帐附近,已经被陆青山清了场。赵琰抱着小姑娘大步走进了帐子,看见外头站着的荣寰时,只朝他点点头,丝毫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就这么进去了。
荣寰简直目瞪口呆。
进了帐子之后,阿凝道:“方才殿下跟谁点头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脸。
赵琰道:“你哥哥啊。”
阿凝吓得跳起来,“我哥哥?!他在这儿?”
“你急什么?”男子又把她搂进怀里,“看都看到了,急也没用。”
阿凝要哭了,“怎么这样啊?我的声誉都没了,咱们还没成亲呢。”
赵琰道:“你放心,咱们明日就快马加鞭赶回京,回京就成亲。”
很沉稳很淡定的句子,可阿凝就是从中听出了无数的急切。
赵琰又道:“刚好你留在军中也不方便,明日我带你一起走。我已经派人让严渭过来了,这里交给他就好了。”
阿凝嘟了嘟嘴,“不想回京,我还没玩够呢。”
小丫头的嘴唇又红又肿的,还泛着水润媚色。他低头啄了几下,让它更肿一些阿凝真想翻白眼。她心里清楚得很,等他回京,只怕更有忙不完的事儿。景元帝如今还病着呢,眼看着大位就要空出来,他能闲得住?
两个人在草地上厮磨了几乎一整日,这会儿都饿了。赵琰让人摆了饭,亲手喂阿凝吃了一碗粥之后,自己才动手吃饭。吃完之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靠在榻上说话。
阿凝说起这段路上的事情,待说那条蛇时,她重点描述了一下那条蛇长得究竟有多丑多可怕。
赵琰听在耳里,心头泛起一阵阵酸意。
那是响尾蛇,管牙中都是剧毒的液体。是赵玹,救了阿凝的性命。
他低头亲了亲她说个不停的小嘴,“咬哪儿了?给我瞧瞧!”
阿凝捂住了腿,“我不要。”等下脱了衣裳说不定又要引发他的兽/性。
赵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亲了下她的发顶,“小乖,没事就好。”
只怕这几日里她和赵玹之间发生的还不止这些吧。
阿凝又说道自己如何逃离赵玹,最后如何机智地去了当铺,买了马,来到玉门关。
赵琰没觉得她机智,“皇后赐下的血珊瑚手镯,你就给当了这么点儿银子?”
阿凝:“我知道是被宰了,可是我急着来找你啊,也不想跟那些市侩小民扯那么多。”她能知道去当铺已经很骄傲了好吗?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独身出过门的世家贵女。
赵琰鼓励道:“唔,血珊瑚镯子当了二两银子,做得很好。作为你的先生,我觉得很骄傲。”
阿凝作势推了他一下,眼中泪光闪闪的,“我连馒头都是人家老伯施舍的,当时哪儿有精力计较那么多。你还笑话我!”
想到当时在凉州城茫然无措的时刻,她就觉得难受。若非那时候西北军已经到了玉门关,她还不晓得要在凉州城流浪到几时呢。
男子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拭泪,“我这是真心夸你呢,哪儿笑话你了?好了不哭了,乖乖,晚点咱们去凉州城,那你的镯子赎回来就是了。”
阿凝点了点头,“赎镯子倒是其次,我要去感谢那位给我送馒头的老伯。”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不知道去找凉州知州府呢?他们若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王妃,定会把你送到我身边。”
凉州城作为西北重地,连赵玹都知道在这儿建立势力,赵琰又怎么会不知道未雨绸缪?凉州的知州府就有他的人,至于西凉客栈,他早就知道是赵玹的。
可是这些阿凝并不知道。她看了他一眼,“我可没有殿下这么自信。当时六殿下就在城里,他又是我表哥,万一他们把我送回给六殿下怎么办?我要是跟他在一起,说不定就没了清……”
“什么?”
“没什么。”阿凝及时收了嘴,“反正我信不过外人。”
赵琰哪里猜不到她的意思?想到这几日阿凝在赵玹那里可能遭受的,他心头就一阵疼痛。
低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阿凝,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我再也不会让你受欺负。”
阿凝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荣寰就等在帐外直到半夜,也没见阿凝出来。大约是不会出来了。他有点伤感,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就这样进了别的男人的屋里。
第二日,一行人都启程去凉州。在凉州城把该做的都做了,赵琰跟赶着去投胎似的,立刻就带着阿凝启程回京。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祈王殿下本想着早些成亲,万事大吉,结果耐不住荣家阿凝那副脆弱娇贵的身子骨。
大约是从这次出京开始,阿凝就一直处于疲累过度的状态,赵琰带着她折返,亦是马不停蹄,就算再怎么疼她,也没办法替她承受旅途的颠簸,渐渐的,赵琰也觉察出阿凝的疲态来,脸色有点苍白,胃口也不好。
这日在河东路云州,赵琰有意让阿凝休息一日,便暂停了行程。
云州是织锦之乡,云州锦缎天下闻名。既然到了这里,阿凝便忍不住想出门去采购缎面。赵琰怎么都不许她去,最后是让锦青代她去了。
阿凝一个人歪在榻边,眼睛瞪着他,强烈表示不满。
赵琰就让她瞪着,也不生气,还特意把云州特产的几样甜点来送到她面前,好脾气地一口一口喂。
阿凝吃了一会儿,终于消了气,开口道:“殿下急也没用,我娘一直和我说,十七岁以上的年纪才适合生孩子,太小了容易难产。她建议我明年再嫁人,嫁早也没用,反而有子嗣的压力。”
赵琰不以为意,“她只是建议而已。而且你嫁给我,不会有子嗣的压力,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阿凝瞧他一眼:“那我要是不想生呢?”
“那就不生。”
阿凝不以为然,“殿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赵琰放下手里的筷子,严肃道:“你若真不想生,咱们过继一个,或者收养一个也是可以的。我绝不食言。”
阿凝被他郑重的语气盯得有点紧张,小声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哪里有不生孩子的女人?”
顿了顿,她又慢悠悠道:“可是不管如何,做媳妇儿哪里有做姑娘好的?我想在家里多享几年福。”
赵琰心急如焚,结果她没心没肺。他耐下性子劝道:“你做我的媳妇儿怎么能跟别人家媳妇儿比?你来祈王府不用管理内宅,不用侍奉公婆,没人敢给你气受,整个府里就你最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不是享福?”
阿凝摇头:“哪里有这样做媳妇儿的?我若是真过了门,必然会好好做这个女主人,也会好好侍奉夫君,绝对不偷懒。”
赵琰笑了,又喂了一口红豆酥给她,“我不指望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吧。”
阿凝吃吃地笑起来,心里觉得这行止委实不大好,哪儿有媳妇儿没过门就让夫君来伺候的?她是打定主意出嫁后定要做个贤惠的妻子的,现在么……她实在很享受在他眼皮子底下各种受宠的感觉。他的目光总是温柔柔的,让她很欢喜。巴不得日日待在他的巴掌心儿上,哪儿都不去了。
赵琰见她笑,又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儿,“瞧你这得意样儿。”
今日这一席话,阿凝只是因为出不了门,嘴上膈应赵琰两句罢了,若说成亲,她也是急的。先不说别的,祈王殿下如今位高权重、水涨船高的,这入了京又不知要被多少人视为大肥肉了,京城里的人就那个德行,一旦看上某个年轻人,就是想方设法把女儿嫁过去以结交关系。
虽然祈王殿下一再说他不会有侧妃,但阿凝从来就没真正信过。而且她也计算得很清楚,今年出嫁,明年坏孩子,刚好合适。
说起孩子,她是觉得赵琰实在太心宽了。要知道,这两年间,郑王赵琮已经有四个儿子了,他那两个侧妃,一个赛一个会生,阿凝出京时,荣宛刚怀了第三胎,詹氏乐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儿跑来东临侯府炫耀,搞得好像全天下就她女儿会生孩子一样。好在姜氏如今除了对一双儿女操心外,旁的事情都心如止水了,对她的炫耀并不在意,她还是希望阿凝的身子养得好些再怀孕。
虽然四个儿子都是庶子,可郑王比起至今还孤家寡人的祈王要好许多。阿凝不知道赵琰是怎么想的,总之她都有点替他急了。只不过她就一个肚子,就算过了门,两年也生不出四个孩子来,故此,她才动起了侧妃的心思。
阿凝这种口是心非,赵琰目前还不理解,所以他听了她这几句话,心里又悬了起来,就怕成亲前她又给他出什么幺蛾子。祈王殿下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来,彻底打消阿凝想拖延成亲的想法。
用过饭后,阿凝被逼躺着歇息。她抵抗了一会儿,还是屈服在某人的肆无忌惮的“淫威”之下。最后她轻抿着红肿的唇瓣,在他的视线压迫下闭眼睡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房间里点了蜡烛,赵琰正半靠在床边,手上握着一卷书,安静地看着,高大的阴影挡住阿凝的光线。
赵琰觉察到身边的动静,放下手里的书册,“醒了?”
阿凝看见他的淡笑的俊脸,吓了一大跳,人一下子清醒了,“你……你怎么在这儿的?”
要知道除了在玉门关的那一夜,他们夜里都是分开的。一来是阿凝的名声问题,二来,祈王殿下也不想自我折磨。
赵琰的笑容莫名有点得意,“我今日让人快马加鞭去京城办了一件事。”
说着,他把一纸印了鲜红手指印儿的契书摊到阿凝面前。
“喏,这是你自己签下的契书,上面写的二百万两银子。从景元三十七年到三十九年,每年你生辰我都送了五十万两,最后五十万两现在也已经派人送去你府里了。银子全了,所以你已经是我祈王府的人了。”
赵琰原本是准备把这最后一份银子添在聘礼里的,这纸卖身契日后也不过是夫妻情/趣而已。可阿凝这会儿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指不定就从他指缝里溜走了,所以他得让她瞧瞧这东西。
阿凝看了那契书,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呀!”
“这可是你自己摁的手印,不信你再试试。”他还特意准备了朱砂,捏着她的手指,在多年前的指印下面又按了一下,“瞧瞧,是不是一样的?”
阿凝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她竟然以两百万两的价格,把自己卖给了祈王府?
赵琰凑近她,轻声道:“你十二岁时,在我这儿养病的时候。”
十二岁……阿凝瞪他,“你……”果真是这么早就打主意了?
赵琰轻咬了下她的耳朵,“阿凝,你爹娘料得不错,我对你就是处心积虑。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宝贝儿,我等成亲等得够久了,决不能再拖延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落到她的唇上,温柔地吻了上去。
阿凝的脸都红透了,也羞透了,但是心里却仿佛滋润了世上最甜的蜜,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她嗤笑着躲开他的吻,小兔子一般灵活地缩到了床榻的角落里。赵琰上去捉人,阿凝就从另一头绕下了床榻,也不穿鞋子,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跑,又能跑到哪儿去?赵琰三两步把人捉了回来,重新压在榻上,“小坏蛋,小妖精。”他低低喃着,低头狂热地吻上去……
焦急等在门外的陆青山听到里面的动静,不自觉又往后退了退。手里拿的急报,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等到赵琰出来,陆青山立刻低声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
赵琰前一刻还笑意款款的面容一下子难看起来。
平王赵玹,命在旦夕。
这消息被荣贵妃封锁着,如今荣贵妃正想尽办法救他。
赵琰心里清楚,沙漠上的响尾蛇之毒,被咬上一口就是致命的。替人吸除毒血这种事,虽然不一定就会染上毒,但也很冒风险。当日赵玹之所以那么轻易让阿凝逃走,大约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已经没有精力去追阿凝了。
若非赵玹当时的毫不犹豫,现在命在旦夕的,就是现下正和他甜甜蜜蜜的小姑娘了。
赵琰道:“你立刻亲自去找薛临涧,让他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保住平王的命。”
陆青山一愣,他以为平王死了对主子来说不是好事么?现在殿下应该担心的,是如何防止赵琮在京中一家独大才对吧?
赵琰此刻想的是,若是平王因救阿凝而死,阿凝只怕会一辈子记着他。他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