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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斗争向来是残酷的。
此时的炎朝朝廷高层现在的斗争,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旁的朝代不管如何,也只是皇子参与到皇位争夺战中,但炎朝现在的局势却是不光皇子,连掌权的大臣们也觊觎着皇位。
梁俊身为炎朝太子,作为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这就是梁俊现在的处境,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哪怕自己费劲周章促成了所谓的穿越者联盟,朝中这些实权人物对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在以梁羽为首的军机处这帮人心里,炎朝的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八皇子回不回来其实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长安城权力的蛋糕就那么大,经过大家伙半年的经营,已经没有其他人下刀子的地方了。
连梁俊都是借着太子的身份,费尽千辛万苦才刚刚迈入这权力的游戏外围。
对于梁羽等人来说,现在虽然成立了所谓的联盟,但该制约梁俊的还得制约,让他止步于长安城权力核心外围已经是所有人的底线。
但联盟刚成立,也不好明着对付梁俊,苏阁老的这封奏折却给了他们一个十分合适的机会。
在梁羽这帮人看来,苏德芳就是梁俊逼死的,而远在天边的二皇子则是当年苏德芳支持的对象。
老苏头曾经大力支持二皇子当太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老苏头在得知朝廷上下被穿越者穿成了筛子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办法就是要把原本梁氏的皇子召回长安。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以二皇子为首的土著皇子们清除他们这帮穿越者,匡扶梁氏江山。
而梁俊逼死了苏德芳,二皇子回来之后,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得集中火力对付梁俊这个太子。
因此梁俊一提起苏德芳的奏折,尤其是在他郑重其事的表态绝不赞同三人回长安时,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甚至于和梁俊关系比较不错的梁锦、梁济也都赞同让三个皇子回长安的决定。
“现在是多事之秋,军机处每天都能收到各地关于灾民乱民的折子,不能说是烽烟四起,却也差不了多少。这三人终究是皇室子弟,二皇子之前还做过太子,若是放在外面,始终是祸患。”一直没有说话的吏部尚书左典突然开口道。
做戏要做足,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梁俊铁青着脸看着说话的左典冷冷一哼。
“说的也是,左尚书什么都不怕,就是怕乱民造反。若非是有乱民,只怕新朝也不会那么快灭亡。”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是最起码的为人处事的原则。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梁俊为了把戏做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上来直奔左典的痛处而去。
“你!”左典在让三位皇子回长安的决定上倒没有其他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反倒是真心害怕自己这帮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外面的那三个皇子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
炎朝现在不能说是遍地狼烟,但隔三差五就有灾民或者百姓造反。
寻常的百姓就能在短时间内一呼百应,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若是梁凤皇这种皇室直系人物造反,所带来的威胁可是比寻常百姓造反大的多。
更不要说梁凤皇还是长城守卫军八大统领之一,一旦他要犯上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的这些人中虽然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各个朝代的顶尖人物,但谁也没有左典这种被造反的乱军攻破长安,死在乱军手中的经历。
而正是有这种常人没有的经历,让左典在这件事上十分的谨慎。
他可不想再遭遇一次长安城破,自己的脑袋被当成战利品收藏在武库的经历。
梁俊见左典脸色惨白,心里叹了口气:“左尚书啊左尚书,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怪不得我了。”
嘴上却丝毫不给左典缓和的时间:“怎么,说到左尚书的痛处了?这三人就算造反又如何?大殿之内这么多人,哪一位不是征伐沙场,靠着武力夺得天下的?炎朝的环境再坏,还能坏过六国争雄的时候,乱民再多,还能有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处烟尘多?”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梁俊这话显然是在夸赞梁锦和梁羽俩人,若是寻常人说这样的话,梁锦和梁羽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觉得这人乃是阿谀奉承之人。
毕竟前世里比这样更露骨的夸赞俩人都听腻了。
可这话是从梁俊嘴里说出来,那意义可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梁俊都是现在的太子,又是千百年之后的人,能得到他的认可,显然代表着自己俩人在后世的后世风评还是不错的。
虽然梁俊表现的有些咄咄逼人,左典也被呛的神情激动,瞪着眼看着梁俊说不出话来,好像随时都会因为激动昏过去。
“左尚书,你所顾虑的虽不无道理,但太子所说也是老成谋国之言。”梁羽面带微笑,出来打圆场。
左典听了这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梁羽。
太子这话哪里就是老成谋国之言了?他有个屁的谋国手段?要是有这等手段,他能把雍州弄成这副样子?
官不官,民不民,让一帮山贼土匪管着凉州?自己身为太子,不收拢凉州百官之心不说,还成立什么洪门,以所谓的龙头自称,他有个屁的治国经验。
左典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半晌才道:“两位殿下说的是,下官确实是孟浪了。”
众人还以为他服软,梁羽正想再安抚一下,把话题转过来继续讨论召三位皇子回长安的事。
却见左典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气愤不已的看着梁羽和梁锦,道:“若是六国里有刘邦项羽,三十六路反王中有武则天和黄巢,只怕两位的脑袋也得向王某人一般挂在城墙之上。”
此言一处,大殿其他人全都一愣,视线在三人身上打转,心里高呼:“好,有热闹可看了。”
之前被梁俊为主梁羽为辅弄的下不来台的程经更是幸灾乐祸的希望三人打起来。
梁锦和梁羽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梁俊心道:“我可没说过黄巢的事,这位左尚书却像是十分的清楚,看来这位老哥果然像诸葛夕所说,身上有大秘密啊。”
“左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梁锦纵然再淡定,终究还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忌讳之处。
而对于梁锦来说,灭秦的刘邦项羽便是他的逆鳞,属于谁提谁得死的存在。
左典一反常态,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直愣愣的看着梁锦道:“前世里你是皇帝,朕也是皇帝。今世里你是皇子,朕也差不上你们多少。怎么着,难不成你还要杀我不成?难道你以为自己穿越过来,就真的是天选之人,就真的不会死么?”
最后几句话简直可以说是用吼出来的,殿中其他人丝毫没有相劝的意思,全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韩励更是满面含笑端起一旁的茶水,怡然自得的喝了起来。
梁锦冷声一哼,道:“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人不成?”身后的赵君慕一听梁锦动了杀机,手按在了腰刀之上,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左典。
左典丝毫不畏惧,哈哈笑道:“你灭六国,杀的人还少么?朕刚刚所说哪里有错,你今日就算能说杀了朕,明日里自然有人来杀你!”
梁锦一愣,随后哂笑道:“杀朕?这天下之间,谁敢杀朕?刘邦项羽?哼,那是没落在朕的手中,若是朕能长生,必然要将此二人碎尸万段。”
一旁的梁羽也跟着冷笑道:“武则天和黄巢,朕倒是希望他们也能有此机缘,穿越来此朝。到时候左尚书可看一看,朕如何将此二獠五马分尸。”
“哼,放狠话谁人不会?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朕眼里只不过是时无英雄,竖子成名而已,当真以为自己是千古一帝?”
越是聪明人,一旦丧失了理智,越是疯狂。
在左典的心里,自己被乱军斩杀,脑袋被做成器皿收藏,这对于一个当过皇帝的人来说,无疑于是奇耻大辱。
穿越来此之后,每每翻看史书,遇到记载自己下场的地方,左典整个人都恨的牙痒痒。
若说人人都有逆鳞,那么这一点就是左典逆鳞中的逆鳞,一旦碰触,就算左典心里素质再强也是控制不了自己。
“哼,朕原本以为灭了六国的秦始皇,创建了大唐盛世的李世民是什么人物,没想到原来也只是区区匹夫而已。你二人来此半年之久,身为皇子,这半年来可做了什么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的事?”
能当皇帝的人,尤其是开国君主的,哪里有一个省油的灯?
左典这边火力全开,哪还有什么好话,自然是挑那些最能刺痛俩人的事来说。
“一个装瞎子躲在王府里不问世事,你不是一统六国的雄主们,怎么学起缩头乌龟,只敢在背后耍心机,不敢正大光明的和我们斗?”左典丝毫不把已经开始抽刀的赵君慕放在眼里,指着梁锦斥问道:“怎么,堂堂的秦始皇帝只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本事?没有将我们这帮人打败,重整河山的气魄?”
梁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握着椅子扶手,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左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还有你李世民,来到炎朝这半年,你除了发展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外,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每日里除了欺负沈云,你还干过什么事?沈云好歹还创办珍宝斋,造了香水肥皂,改善了百姓们的生活。你这个天可汗哪来的脸去欺负沈云?”
梁羽的脸色也好不了哪里去,一双眼睛中像是燃起了火焰,原本俊美的脸庞有些狰狞,像是要将左典生吞活剥一般。
梁俊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剑拔弩张的局势,心里直纳闷,左典这老哥是怎么了。
这事分明是自己挑起来的,他这满腔的怒火怎么不冲着自己来,反倒对梁锦和梁羽开炮?
对梁羽开炮还可以理解,毕竟梁羽刚刚那种拉偏架的姿态连梁俊都觉得有些过分。
可梁锦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左典怎么连着他一块喷了?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夸了梁锦,惹到了这位大佬?
可不管如何,见到他们不再针对自己,反而是起了内讧,梁俊心里那叫一个舒心,这些日子里的不快一扫而光。
顺带着给文渊一个眼神,让他看着赵君慕和梁羽,省得说着说着当真抽出刀来把左典砍了。
毕竟殿下这帮人都是全副武装,一旦要真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朕做了什么?哼,朕自然也想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若没有你们这帮人掣肘,这炎朝早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梁羽虽然也有些控制不住心情,但终究还是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冷声道:“等除了你们,这大炎江山,朕自然会好好收拾,只怕左尚书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左典不屑的一笑,道:“是,只怕不光朕等不到,这大殿中人是谁也等不到吧。毕竟对于为了皇位能杀兄逼父欺嫂之人来说,旁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放肆!”梁羽的心理素质再好,可到了这一步,受左典放飞自我的影响,他心里那团怒火再也憋不住了,嚯的一声站起来,紧接着唰的一声,长剑拔出。
左典也不甘示弱,紧跟着抽出长剑,毫不畏惧的看着梁羽,冷声道:“朕打来到此世忍你好久了,今日便做个了断。”
“朕今日便杀了你这獠,再把你的脑袋挂在城楼之上!”梁羽也彻底的放飞了自我,满面狰狞的看着左典。
眼瞅着大殿之上气氛剑拔弩张起来,周围的这帮人一个上来劝的都没有,韩励甚至随手把腰刀放在桌上,示意左典,笑道:“左尚书,用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