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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自从听到龙楚阳的话之后,整个人便浑浑噩噩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如果不是有肖湘在一旁照顾着,她也许连回学校的路都会找不到。
下午在肖湘的监督下,她收拾好心思安静看书,虽然脑海里还有许许多多东西挥洒不去,也虽然书本里头的东西机会完全看不进去,但为了不然肖湘担心,她只能装着若无其事。
下午六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屏幕,还是那串号码,依然是没有名字却已经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
她只是将手机拿了起来,并没有立即接听。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肖湘往她手机屏幕上瞄了眼,忍不住念道:“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连号码都不存?有什么事不如跟他说清楚吧,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想的?”
名可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北冥夜磁性好听的声音:“我等会过来陪你吃饭。”
“不要!”名可立即拒绝。
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彻底,她沉默了下,才道:“我还有很多复习资料没看,明天就是最后一门了,等我先考完好吗?今晚不要过来了。”
电话那头,北冥夜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了之后心里不高兴着。
他北冥大总裁这辈子被女人拒绝的机会并不多吧?她知道他脾气不好,但,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他。
久久听不到他的回应,她又解释了下:“我想看完书后早点睡,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明天……”
“吃药了没有?”他问。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吃药?”
“不舒服就要吃药?是不是宿舍里没有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买过来。”
“不是。”用一个借口去掩饰另一个借口,好累,她吐了一口气,闷闷道:“可能……大姨妈还没结束,所以……”
“今天第六天了。”北冥夜皱起了眉,上回不都是五天就结束了吗?
“这次……这次时间长了些……我不和你说了,湘湘已经给我打了饭,我要吃饭了,有事明天考完试再说。”
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她立即将电话掐断。
听着电话里头嘟嘟的声音,北冥夜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反应不过来。
不仅拒绝和他一起吃晚饭,甚至,挂他电话!
这丫头,跟在他身边越久,胆子养得越肥了。
“什么表情?不会是被女人拒绝了吧?”刚进门的北冥洵盯着他一张乌云密布的脸,不仅没躲避,甚至,主动往枪口上撞去:“没事,反正我今晚有空,女人不愿意陪你,我陪。”
北冥夜真的郁闷了,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男人陪的地步了?不过,习惯了有人在身边一起吃饭,一个人吃饭的生活还真不怎么好过。
笔记本一合,他冷冷哼了哼:“行,你请客,现在走。”
北冥大总裁说走就走,收拾好笔记本就要走人,北冥洵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再后来接触到他骇人的目光之后,才意识到他今天真的撞枪口上了。
北冥大总裁,真的被女人拒绝了……
看着屏幕上通话已结束那几个字,名可久久回不过神来。
“就算他和龙珊珊曾经联系过,这又说明什么?”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肖湘盯着她落寞的侧脸,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以前北冥夜总是欺压她强迫她,也不见她胆子这么大,敢挂他电话,现在,是不是真的被宠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宠坏掉了?
但,可可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的,她不信。
“真的不打算将事情告诉我吗?”她吐了一口气,走到名可跟前,想来想去,北冥夜和龙珊珊的联系会让她这么不安,原因,或许只有一个:“你是不是怀疑你爸爸堕楼的事情,和他们两个人有关?”
……
肖湘对名可的了解究竟有多深?似乎很多事情,就算名可不说,她也可以从她眼底读懂许多。
名可一直不敢将事情告诉她,就是怕她会冲动去找北冥夜理论,但她没想到,在肖湘将一切听完了之后,居然还能心平气和与她分析。
肖湘总说她变了,事实上,变的又何止她一个?
肖湘也变了,是不是有了男人之后,人真的会成长得特别快?
“想知道那封邮件的通话记录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肖湘看着她,平静道:“拿北冥夜的身份证去通讯营业厅打一份通话清单,一切便一目了然了。”
于是,因为肖湘这个提议,名可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门课平时已经掌握得不差,按照她现在这个状态,想要通过考试简直是天方夜谭。
浑浑噩噩在床上滚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一早,不过七点整,电话便响了。
名可怎么都没想到,北冥夜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我很快要考试了。”这是电话接通后,她头一句说的话。
“考试也要吃早饭。”北冥夜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清晨醒来听到他的声音,她一整天的心情一定都会很好很好的。
停顿了下,他又道:“我在你们学校餐厅里,已经给你点好早餐了,过来陪我吃吧。”
名可能拒绝吗?北冥大总裁一大早亲自过来,就是为了陪她吃一顿早饭,在昨晚拒绝了晚饭之后,这顿早餐她是无论如何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十分钟之后,收拾整齐的名可出现在学校餐厅的门口。
根本不需要特别去寻找他的所在,只要沿着女孩子们目光聚集的方向走去就好。
自她出现在餐厅门口那一刻起,北冥夜就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他有特别注意过她走路的姿势,虽然也不见得有多轻盈,但似乎没那么拘谨了。
那亲戚该已经彻底结束了吧?
等她在自己面前坐下来之后,他问道:“肚子还疼不疼?”
她摇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管有多想逃避,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她只是很怕,怕事情的真相会让她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依然帅气得轻易吸引了所有女孩子目光的男人,名可还是没能好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日子一来心情都是大起大落,人都快被折磨得疯掉了。
她捧起碗,不再多说,装着赶时间,努力把粥往口里送去。
倒是北冥夜一直优哉游哉地看着她,几天不见,这丫头对他的态度似乎又怪异了几分。
早些天前出现过一两日,她对着自己时就是这样,神色怪怪的,下意识抗拒,再后来那几天似乎已经好了。
可让她回到学校了住了几天,怎么一回来又变成这样?是不是怪他没有一直陪着自己?
听说,女人都喜欢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他这些日子哪天没有去找她?早两天还是好好的,倒是她昨天晚上断然拒绝了他的邀约,是她不给他靠近的机会,这事怎么能怪他?
“是不是考试太累?昨晚看书看得很晚?”他忽然问道。
名可拿勺子的手微微顿了下,才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喝粥。
“吃点点心。”北冥夜将碟子往她面前推去。
名可没有拒绝,夹起一块点心就往口中塞去,反正她一直都在吃,因为只要吃,就可以装着没空与他说话,也不用去思考该说些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可以跟他说什么,因为她怕自己说错什么会引起他的怀疑。
北冥夜还是看不懂这丫头究竟怎么回事,趁着她喝粥的空档,他也吃了点东西,等名可吃完,他把筷子放下,也算是吃完了。
“我要回去准备一下,马上要考试,我不陪你了。”名可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北冥夜还是想不透她的态度怎么又变成这样,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悠悠站了起来,长腿一迈便追了过去。
名可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离了,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用“逃离”这个词,也虽然用上这个词,自己的心会莫名的难受,但,她真的是逃出来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走出餐馆,一条铁臂便把她搂了回去,搂回到那个熟悉的胸膛里。
这个怀抱曾经让她安心,让她迷恋,可现在却成了迷一般,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适不适合停留在他怀里。
“我送你回去。”北冥夜将她这一切怪异的表现理解为是因为她最近都在考试,心情太过于紧张,虽然他并不认为几门课目能难倒这丫头。
不过,在她考完试之前,他决定不与她计较了。
对于她这种小丫头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每一门科目都考好,所以,他不理会她对自己无形中的抗议,依然搂着她穿过校园里的小道,将她送回到宿舍楼门口。
无数羡慕又妒忌的目光一直落在名可身上,多少人在羡慕着北冥夜怀里的女孩?
走在这个超级大帅哥身边,分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走到宿舍楼门口前,她正要进去,却又忽然想起肖湘和她说的话。
她住了步,回头想看看北冥夜走远了没有,没想到他一直站在原处,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还是习惯性要等她进去了,才会安心离开,人分明对她那么好……
她闭了闭眼,一颗心又酸了起来。
这究竟算怎么回事?明明觉得他对自己是很好很好的,却又不得不怀疑他一直在欺骗自己。
矛盾、纠结,把她一颗心撕扯得隐隐作痛,连自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还有事吗?”见她回头看自己,北冥夜走了过去,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眸:“有话不防直接跟我说,我不会猜女孩子的心思,丫头,别让我猜,我宁愿把猜测的精力用在其他事情上。”
低头凑近她,在她耳际低声呢喃了两句,顿时又让名可羞红了脸。
她微微退了半步,抬头迎上他含笑的目光,心里几番挣扎,才终于盯着他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北冥夜眉心微蹙了下,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要换了过去,喜欢这两个字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但现在看着她眼底闪烁着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过去自己完全不屑于说的话却轻易说出了口:“从来没试过这么喜欢一个女人,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名可能不满意吗?听在心里确实很甜很甜,只是心中还有太多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芽,便会迅速茁壮成长,她根本无法抑制它疯狂的生长速度。
如果没有那么多猜忌,今天北冥大总裁一句“喜欢”,绝对足够让她幸福上很长很长一段日子。
把那些心酸用力压下,她才忽然扬起一抹浅笑,噘嘴道:“他们都说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在她面前就一定不会有任何秘密。”
北冥夜没说话,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继续盯着她。
名可又笑了笑,把小手伸了出去摊在他面前:“把你钱包给我,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这个钱包我就暂时替你保管几天,北冥大总裁会不会连一个钱包都舍不得交给我保管?”
北冥夜依然盯着她,一颗心莫名就轻松了。
其实刚才真有那么点紧张,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根本没有办法把它抹去。
秘密从来都在,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他的丫头,只是有些已经存在的事情,他无力去改变,只能尽力去弥补。
“只是个钱包而已,说什么在意不在意,喜欢不喜欢,谁教你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从兜里把钱包掏了出来,他随意丢到她手上:“还有吗?要不要把电话也给你?”
“我怕耽误了大总裁你的公事,回头你还要找我赔钱。”她把钱包拿在手中,虽然嘴上说着调皮的话,一颗心却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为了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呶唇道:“我真的要进去了,很快就要开始考试,我要回去再看会书。”
“嗯。”北冥夜淡淡应了声,只是看着她,目光柔和。
北冥夜没有任何怀疑,对自己的女人似乎完完全全的信任,她莫名奇妙说要保管他的钱包,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直接就将钱包给了她。
名可的心沉甸甸的,如果爸爸的事真的和他无关,这个男人,她一辈子都不会愿意放手的。
她真的舍不得放手……
可万一,真的和他有关呢?
知道他又要看着自己顺利走进了宿舍楼才会离开,所以,她也不迟疑,再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进去。
穿过院子回到她们那栋宿舍楼前,跨上台阶,再回头,才看到北冥夜刚转身离开的背影。
背影高大颀长,满溢着多少女孩子们穷其一生都想要追求的安全感?
心头的苦闷几乎已经到了要藏不住的地步,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道让自己留恋却又不安的背影,直到他走远,她才收回复杂的目光,大步跨进楼下大厅,走到角落里,将他的钱包打开。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将她把北冥夜的钱包打开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自己的照片!
一张在睡梦中被他偷拍去的照片。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之下,让女孩看起来更添几分脆弱,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晶莹剔透,小巧的薄唇不点而朱,如樱桃一般,处处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这张照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正楚楚可怜,更漂亮动人,她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它弄成照片,放在自己的钱包里。
他居然将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一个男人将你的照片放在他的钱包里,这说明什么?
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秘密,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至少这一刻她的照片还在他钱包里的时候,她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哪怕平时什么都不说,哪怕顶多像刚才那样只对她说过喜欢这两个字,爱这种话从来不会说上半句,可是,他做过的事情,不是已经将很多话都阐述清楚了吗?
这个男人从不屑于去说什么,从来只喜欢用做的。
看着那张照片,心又彻底凌乱了。
他那么好那么好,虽然会霸道,会小气,会没有耐性,不高兴的时候会在床上狠狠折腾她,但,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很好。
为什么要去怀疑?她真的不应该怀疑他。
他们的关系明明已经明朗起来,他们明明可以很幸福很幸福的……可她,没有办法将自己心里怀疑的种子拔去。
再将他的钱包随意翻了一遍,除了一大把钞票,便是一大堆卡,各种银行的各种金卡,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其中找到了他的身份证。
他真的没有任何保留,把他所有东西全都交给她了。
把钱包合起来放在胸口,她闭上眼,这一刻心乱如麻。
一楼大厅里女生们来来去去,人人走得那么匆忙,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懵懵懂懂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直到肖湘等急了,从上头下来,看到她之后使劲唤了她几声,才终于把她的魂给扯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我在宿舍里等你很久了,你连手提包都没拿。”肖湘把手提包递到她面前,视线终于落在她手中那个男性钱包上。
她凝眸沉思了下,看到她真的拿了北冥夜的钱包,连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的钱包你拿到了?”
拿这个钱包,她需要面对多少压力?而大部分的压力,还是来自她自己。
名可点了点头,整个人还有点浑浑噩噩的。
肖湘却把她的手提包打开,将钱包一把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丢进包里,拉上拉链,再递回到她跟前。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去考试,考完了再说,不要让这件事情影响你考试的心情,要是挂了科,明年得要补考,很麻烦的。”
名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在肖湘的催促之下,才与她急匆匆往教学楼那边赶去。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大半,最为普通的试题根本难不倒名可,时间还没到,她已经将整张试卷完成。
这次她提前半个小时便交了卷,也不与肖湘打一声招呼,直接出了教室门。
她不知道北冥夜会不会来找她,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考试安排,她怕自己按时间离场的话会被他逮个正着。
出去的时候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同学们基本上还在教室里,还在考试中,整个学校比平时显得清静太多。
她连宿舍都没回,拿了手提包直接从大门离开,打了车到了市区,去了一家规模还算不小的通信营业厅里。
当她取出北冥夜的身份证时,接待她的那位姑娘说不出的热情,不管她要什么,全都在第一时间给她做好。
通话记录很快便打印了出来,一连好几个月的,不仅是他们在东陵的时候,还有在东方国际时的记录,包括打出和打入。
拿到这一串通话记录,根本想都不用想的,她迅速寻找起九月十九号的日期。
当看到那几个自己已经熟悉到自己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以及他们通话的时间时,她整个人顿时就冷透了。
如同被人拿着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那般,所有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结成霜,这一次,真的再也找不到半点温度。
匿名邮件上的通话记录竟是真的,那天他真的和名珊通过电话,之后东离也打过电话给他。
他们那天晚上究竟都做了什么?爸爸究竟是不是他们合伙害的?
虽然那天北冥夜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绝对不可能跑到华兰街里把她爸爸推下楼。
可是,他和名珊以及东离一直在联系,不是吗?
如果人是名珊推下去的,那么,他们也一定是帮凶。
小区的监控系统为什么忽然会坏掉,连一点监控记录都没了?这不是明显说明了什么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如同北冥连城所说的,只要侵入到系统里,这些资料随随便便就能调出来,也可以把他们那一天的监控记录给抹掉。
能做到这一点还不仅仅只要北冥连城一个,只要是黑客高手都能做到,北冥大总裁身边什么人才没有?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怪不得名珊和宋芙可以无缘无故没了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单凭她们自己的本事,哪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北冥夜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和龙珊珊之间,究竟在筹谋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营业厅离开,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忽然间名可居然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要去哪里。
前路很迷茫,她已经快要找不到方向了。
把手机从手提包里取了出来,因为要考试,电话一直被调成静音,直到现在还没调回来。
果然,北冥夜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还有几个是肖湘打的,可她现在谁也不想理会。
看着手机,直到屏幕暗了下来,好一会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
直到从身后走过来的人不小心撞了她一把,才把她撞得回了神,再抬头看着街上的车流,她一咬唇,把手机彻底关机,才抱紧手提包,往车站走去。
从市区回华兰街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了车之后,她快步往自己的小区返回,一路上完全没停顿半秒。
直到回到家,打开大门走了进去,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整个人才慢慢从激动中冷静了下来。
随手把大门关上,她连鞋都没换,踏着已经蒙了一点尘埃的地板,往自己的房间返回。
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也虽然装修得简陋,但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从前那个家不见得有温暖,可至少有她爸爸的关爱还有奶奶的疼惜。
他们一家人也曾经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哪怕没钱,哪怕一直要为奶奶的医药费担忧,要为她们两姐妹的学费而操劳,但至少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可现在,这个家已经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家了,爸爸住院依然昏迷不醒,奶奶的老年痴呆症越来越厉害,名珊变成龙珊珊,宋芙也跟在她身边,去了东方国际。
这两个人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他们的家早就已经破碎,再也完整不了。
可她始终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她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只木盒子。
木盒子里头本来是有一条钥匙的,可这条钥匙已经被拿走了,现在木盒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爸爸说那条钥匙可以打开他房间柜子最下格的抽屉,他说那抽屉里藏着所有关于她身世的秘密。
他一直说她不是他亲生的,他也说过她亲生父母都是好人,可现在,一切都变得太混乱。
她有点心神恍惚地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到名敬华和宋芙的房间里,来到柜子旁蹲了下去。
抽屉那把原本就生了锈的锁早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被打开,现在抽屉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任何有关她身世的证明,那些东西全都被名珊和宋芙拿走了。
龙珊珊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回去当她的龙小姐,她回去就是了,为什么还会和爸爸争执起来?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的,爸爸坠楼一定和那两个人有关系,如果不是她和爸爸做过亲子鉴定,证明他们是亲生父女,她有绝对的理由怀疑龙珊珊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
可那份鉴定书还在帝苑里放着呢,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想的?
她只是不明白北冥夜在这件事情里头究竟参与了多少,爸爸坠楼的事究竟有没有他的份促成?
又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就觉得有几分累了,她从床边地板上坐了下去,抱住自己的两腿,把头埋在双膝里,闭上眼,千头万绪完全理不顺。
因为昨天晚上几乎是整夜没睡,一整个上午又都在紧张和不安中度过,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人竟彻底睡死过去了……
名可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地上的。
她揉了揉双眸,习惯性将手机拿出来想看看时间,一看才发现,原来手机还在关机状态中。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重新开机。
一开机,无数的未接来电便跳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肖湘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
这次名可没有再迟疑,理解接起:“我没事。”
听得出肖湘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急道:“你去哪了?北冥夜找了我好几回,我看他急的……你再不出现,我怕他会发动所有人去找你。”
名可的心莫名跳楼了几拍,不是因为怕被北冥夜找到之后要受多少惩罚,而是……他这一追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事,他一定可以查得清清楚楚。
不能让他知道他去过通信营业厅,以他这么精明的脑袋,想要知道她想做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湘湘……”
“你是不是去查过通话记录了?结果呢?”其实肖湘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已经有底了。
如果那封邮件的记录是假的,名可现在早已经回到北冥夜的怀里忏悔去了,她一个人跑了,让北冥夜找到现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话记录是真的,龙珊珊和北冥夜之间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名可不说话,肖湘也不追问了,事实摆在眼前,多说半句都会让人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名可才轻声说:“我在华兰街的家里。”
她沉吟了下,又道:“我没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别担心,我马上和他联系……”
电话嘟嘟了两声,她拿起来一看,立即对肖湘道:“他打电话过来了,我不和你说了,湘湘,回头再联系。”
“你小心点。”肖湘忍不住叮嘱道。
对方是东陵首富、帝国集团的总裁,背后还拥有着强大的特训队伍,名可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有朝一日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毫无疑问,可可根本不是北冥夜的对手。
名敬华堕楼的事情千万不要和北冥夜有任何关系,否则,肖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劫难在等着名可。
名可只是“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顺便接起了北冥夜的来电:“对不起,我手机没电,刚刚才充上的。”
在北冥夜开口之前,她抢先解释道:“我从考场出来后,见时间还早,就想着回家里收拾一下,下午再回去,没想到折腾得太累,在床上睡过去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夜,我马上回来。”
想要知道当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只能在北冥夜身上将事情的线索找回来。
她不在意他和龙珊珊之间有什么交易,那都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但,她必须要知道他们有没有害过她爸爸。
爸爸出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根本就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如果连她爸爸都可以出手对付,她还能相信他对自己的一切是出于真心吗?
夜,可不可以,不要让她对人生绝望?
“你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我马上过来接你。”电话那边,北冥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名可的反应能力还不强悍,听了他的话,她眨了眨眼,木讷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过来的路上。”
一句话吓得名可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她才道:“那……那大概要多久才会到?”
北冥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考虑,片刻之后他才道:“不到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之后,名可抬手在额前擦了擦,才发现原来自己额角已经渗满了细汗。
如同心虚那般,她把电话收起来之后,立即将从营业厅里打回来的通信记录单子叠好,放到包包的最里层。
收进去之后还是觉得不保险,恰逢看到里头有包卫生巾,她想都不想便把卫生巾的包装撕开,将通信记录夹在最里面,再拉上暗格的拉链,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将包包往床上一放,她迅速从房间里奔出去,到阳台上拿了扫把和簸箕先扫了地,接着拿抹布将大厅里头的桌椅随意擦过一遍,继而拿了拖把在地上拖了起来。
北冥夜到的时候她还在收拾名敬华的房间,看到床头柜上安安静静放着他好些年用的收音机,她情不自禁拿了起来看了下。
里头还有电池,几个月了,电量还没有完全用完,只不过收音机却是有点毛病了,声音模糊不清的。
正打算把它拿回去慢慢研究一下,看看还能不能修好,不想刚从名敬华的房间出去,一抬头便看到站在大厅里那抹高大的身影。
这一惊吓,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收音机给扔了出去。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看着明显被吓了一跳的女人,北冥夜凝紧了浓眉,脸色一沉,不悦道:“你回来这么久,大厅的门怎么都不锁上?万一进来的不是我而是坏人,你怎么办?”
名可捏了捏手里的拖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断起伏的心跳慢慢平复下去,才对上他的目光,闷声道:“回来的时候在想着爸爸,有点心神恍惚的,忘了。”
“做事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北冥夜走了过去,本来还想责备几句的,但见她脸色确实不怎么好,隐隐透着一层脆弱的苍白,所有的气都在一瞬间给散去了。
从她手里将拖把夺了过去,他转身朝阳台走去,随意将拖把晾了起来,才回头把落地窗关好锁上,看着她问道:“中午吃了什么?吃过了没有?别告诉我,你回来之后就没出去过。”
名可目光有几分闪烁,在他面前还是有几分不习惯撒谎,所以她只能低垂头颅,不说话。
北冥夜真有点生气了,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
“打扫完了吗?要是打扫完,该走了。”
“哦。”名可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返回。
收音机放到包里,她把手提包拎起,正要出去,想了想还是把手提包打开,从里头取出北冥夜那个沉甸甸的钱包,出了门之后递回到他跟前。
“怎么?不是说要保管几天吗?这才半天就还给我?”北冥夜挑了挑眉,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钱包接了回去,放回到兜里,揽着她往门外走去。
“你把钱包给我,你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为免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她找了个点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要用钱的时候再说。”北冥夜把房门关上,看着她把房门锁好,才与她一起往电梯走去。
没想到这电梯居然坏了,不知道是不是一楼正在维修,刚才上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旧小区,连电梯的毛病都特别多。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任何动静,北冥夜侧头看了名可一眼:“累不累?不累的话爬楼梯下去。”
“不累。”其实,名可已经忘了累是什么滋味,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人还是没能彻底平静下来。
北冥夜却只当她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牵了她的手,与她一起往楼梯间走去。
下楼总比上楼要轻松太多,下楼其实并不难,只是名可一路往下走,好几回都忍不住探头往中间空道望去。
爸爸就是在这里摔下去的,如果不是每一层楼都有栏杆挡在那里,帮他在下坠的时候卸去点坠落的力,减缓了速度,他只怕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医生说他身上好几处地方都撞成了骨折,应该就是被这些栏杆给撞伤的。
如果那天晚上真的是宋芙和名珊把他推下去的,那这两个人真是足够的黑心,面对与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就算名珊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可再怎么说这个男人也养了她二十年,她就不知道知恩图报吗?她们的心怎么能黑到这种地步?
“在想什么?”北冥夜忽然紧了紧大掌,掌心的力度让她蓦地回过神。
名可的心跳还是不由得跳漏了半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她笑了笑,却笑得万分苦涩:“我在想爸爸。”
北冥夜不说话,名敬华是从这个地方摔下去的,他当然知道,只是刚才提议走楼梯的时候没有想起来。
瞟了栏杆一眼,他沉默了许久才忽然道:“栏杆太矮了,人走在上头确实很危险,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出意外。”
名可没有回应他这话,北冥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一路下楼,来到一层之后往停车库走去,两个人还是没有说上半句话。
气氛有几分说不出的压抑,不仅名可,就连北冥夜也感觉到了。
对名敬华,他始终是有几分歉意,哪怕他出事并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和计划,名珊和名敬华也不会争执起来,更不至于会将人推下楼。
在这事上他确实犯了错,所以从这个楼梯下去,就连他也觉得心情特别沉重。
一直到上了车,那份沉重的压抑感还是没有舒缓过来,反倒是上车之后,名可心情似乎好了些。
侧头看了他一眼,她道:“我饿了,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去?”
“好,带你去吃晚饭。”
把车子从停车库里驶出来,转眼间已经离开了小区。
他们没走多远,随意找了家小饭馆,吃过晚饭,立即又踏上了回市区的路。
名可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吃过饭,上了车之后,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似乎在休息。
当她安安静静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脆弱的瓷娃娃那般,那么弱小,让身边的男人止不住一阵心怜。
一路上名可都在闭眼休息,北冥夜并没有吵她。
考试考完了,正是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最累的。
他只是偶尔忍不住伸出手,大掌在她头上轻轻揉一揉,对她这个小巧的头颅,以及整个人都爱不释手。
一路回去,刚才沉闷的心情也渐渐舒缓开了,到了帝苑,车子在停车库停了下来,下车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轻松和优雅,似乎多大的事情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转眼间就不当一回事了。
从小区离开的时候,名可分明还见他眼神有几分凝重,回到帝苑他整个人就轻松了,爸爸的事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桩小事,不值得他放在心上,是不是?
两个人表面上都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可他们都忘了,很多时候,两个人的相处真的需要沟通。
名可刻意表现出来的轻松,只是为了不让北冥夜怀疑自己。
北冥夜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自在,只是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闷,让她也跟着不好过。
可他们什么都没说,对方的心思也一概不知道。
回到主屋上了楼,进了房间,北冥夜盯着名可将东西收拾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半句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下号码,他蹙了蹙眉,似有几分不大乐意将电话接起,但最终还是走到阳台上接电话去了。
名可回头还能看到他在落地窗外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以及他与别人说电话时那冷毅的脸庞。
从前从不当一回事,并不觉得他到别处去接电话,不想让自己听到,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他是个做生意的人,大商贾,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就算让她听到,她或许也听不懂。
可现在,再看到他讲电话时刻意避开自己,名可心里却忽然凉了起来。
就是因为她一直看不透这个男人,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被他和龙珊珊玩弄于鼓掌之中,连他们什么时候联合在一起她都不知道。
去了东方国际之后,他也曾和不少人联系过,这里头是不是也有一个龙珊珊?
表面上他这么护着自己,为了她甚至把龙珊珊的手都给踩坏了,可私底下,他们背着自己又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
连坦白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两个人在一起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她收回目光,站了起来,走到衣柜前,把自己的睡衣取出,转身进了浴室。
她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只要她人还在这里,只要北冥夜还愿意相信她,她就一定有办法把事情真相给查出来。
只是……她该要从何入手?那天小区的监控记录究竟还在不在?会不会就在他的手上?
……
名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北冥夜正巧从阳台上进来。
落地窗被他随手拉上,看到女孩拿毛巾拭擦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深处忽然就闹腾了起来,他手一扬,连落地窗的窗帘也拉紧了。
名可不是不知道他在向自己走来,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相处,只能继续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希望他可以先去洗个澡再说。
只是,今晚该要怎么过?
大姨妈结束了,这家伙一定不会错过和自己亲近的机会,更何况从东方国际那段时间开始到现在,自己一直没有再让他碰过,依两个人过去相处的经验,今天晚上,他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可是,心在存了那么多疑惑之后,她真的没办法装着若无其事地和他滚在一起。
她做不到。
“你先……啊!夜,你做什么?”那双大掌居然在她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碰触了的身体,名可还没反应过来,尖叫的声音已经在唇边溢出,手里用来擦头的毛巾也被吓得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里了。
“做什么,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得很多余?”北冥夜低头闻了闻她身上让他迷醉的幽香,忽然弯身将她抱了起来,便迫不及待地往大床走去。
“等……等一下,等等!”名可真的被吓到了,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猴急到这地步。
他们才刚回来,他还没洗澡啊!
对,他还没洗澡。
“夜……唔……”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小嘴已经被他彻底堵死了去。
从浅吻到疯狂吞噬,前后不过半秒的时间,她没机会去抗拒,他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小身板他有多久没有好好抱过了?在东方国际的时候虽然没有亲热,但至少还能每晚抱着入睡。
自她上周搬回学校宿舍之后,他每天晚上连抱一下的机会都没了。
好几个夜晚,每夜孤枕难眠,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嗯……夜!夜……你、你还没有……啊!你去……洗澡,嗯……”
女孩抗拒的声音一直一直被打断,不管她往那边转,不管她怎么努力躲避,他总能将她两片粉嫩的薄唇寻回来,用力覆在自己的唇齿间。
因为激动而汗湿的手,早已按奈不住将她身上的睡衣扯了下来。
“不行,不行!”被压在下头的女孩用力揪住自己的睡衣,死活不愿意放手,“不……不行,夜,现在……不行,住手,快……住手!”
北冥夜终于从她脖子间抬起头,大口喘着气,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白皙中透着晕红的小脸上,有那么一刹,真相用力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行?”第七天了,难道,那该死的亲戚还没有过去?
他不是女人,不懂这些事情,只是清楚记得上回她来那个不过花了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就彻底结束了。
这次,怎么到了第七天还在给他说不行?
名可不是没看到他眼底蕴藏的愤怒,但,她真的不想。
在事情完全没有理清楚之前,她根本做不到心甘情愿接受他的热情。
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还躺在病床上的爸爸。
“夜……啊!你要做什么?”本来还在想借口的,忽然,竟被他的举动给吓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死死盯着已经将自己的大掌从她睡裤边缘滑了进去的男人,她被吓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北冥夜却没有做出太多让她为难的事情,只是……验证了下。
验证的结果便是,他一张脸彻底黑透了。
“已经结束了?”溴黑的眼眸用力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眸子,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起来。
名可抖着唇,迎上他燃着怒火的眸子后,慌得连反抗都忘了,只木讷地点头道:“结……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