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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可浅笑,这笑是真心的:“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都对我好得不得了。”
“龙珊珊呢?”龙楚寒往四周望了眼。
龙珊珊不是搬回北冥家了吗?这种宴会怎么不见她露面?她应该打扮的花枝招展,拼了命想要得到所有人的目光,这样无声无息的倒是怪了。
名可脸色有几分怪异,在他收回目光看自己的时候,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冲他笑道:“不要问这个人了,我不喜欢她出现,所以……”
“所以她被禁足了,是不是?”龙楚寒闻言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笑得爽朗:“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天,只是可惜,没亲眼看到她落魄的模样。”
名可只是笑,没说话。
龙珊珊为自己树了那么多敌人,要是等真相被公布,她龙家孙小姐的身份被取缔之后,也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狠狠再在她伤口上踩上一脚。
所以说,人在风光的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别做那么多讨人厌的事,否则,等你落魄了,不仅没有人愿意伸手帮上一把,反倒多的是想看到你更落魄一面的人。
“既然来了,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吧。”她扯了扯龙楚寒的衣角,撇开龙珊珊这个话题,提议道。
龙楚寒站直身躯,垂眸看着她笑道:“好。”
……
八点半,该到的宾客基本上都已经到齐。
名可没想到会在宴会上见到这么多熟人,肖湘和慕子川来了,还有慕子衿和东方辰,北冥洵、北冥黛黛他们,就连大嘴猴、胡涂、穆一他们一群人,以及许久没见面的东离都一一到场。
肖湘一来,劈头就把她臭骂了一顿,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也不通知她,如果不是慕子川收到北冥夜的请柬,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算是什么日子?生日宴,不像吧?
名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之所以没请肖湘,是因为她其实从头到尾一个人都没宴请过,北冥夜的态度一直含糊不清,她要以什么名义去请人?
好不容易安抚好肖湘,又一个让名可意外的人出现了。
南宫雪儿一身粉色,和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南宫烈走在一起,一对璧人,说不出的抢眼亮丽。
现在再看到北冥夜,南宫雪儿眼底似乎已经少了许多如梦似幻的迷离,当一个小姑娘对情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时候,有些崇拜总是轻易让她们误解为是爱情。
可在知道名可和北冥夜才是一对的时候,南宫雪儿已经收了心,不敢对北冥夜有任何企图了。
看到她,名可多想过去和她多说几句,可却只来得及与她打上招呼,说上两句话,司仪已经登台。
名可被推到前头抢眼的席位上坐下,就坐在北冥雄和龙楚寒身边,就像名可说的那样,北冥雄虽然和龙敬不怎么对盘,但对龙家那几个年轻人,心里倒也没多少想法。
司仪不知道在台上说了些什么,名可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心很乱,完全静不下来。
直到北冥夜跨上舞台,她的心也从北冥夜跨上中央舞台那一刻便开始猛跳个不停,扑通扑通的,速度几乎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不是不知道今晚的宴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没有任何人亲口对她说过什么,明明大家都知道,就是不愿意说破,这感觉……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头的滋味。
倒是坐在一旁的北冥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别紧张,放轻松。”
“我没有紧张……”如果,脸不是那么红,声音不是那么抖,也许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北冥雄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放舒心,一切有那小子呢。
龙楚寒看了名可一眼,又看着台上的北冥夜,笑意轻柔。
北冥夜挺拔的身躯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淡漠的目光扫过下头众人,最终锁定在一抹娇小的身影上,看着她时,眼底的冷漠瞬间便柔和了下来。
这种温柔的眼神,弄得下头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怦然心动,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只见北冥夜站在麦克风前,将麦克风的高度调整了下,调了个适合自己的高度,才开口道:“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今晚这个宴会不是为我自己而举办,现在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这个时候,我想先征求一个人的意见,才能决定宴会要不要继续。”
不给大家议论的时间,他紧接着道:“如果她答应,今晚便是一场订婚宴,要是她不答应,那大家就请回吧,这个宴会不办了。”
下头“轰”的一声,一个个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
名可一颗心也在瞬间被炸开了花,霍地抬头看着中央舞台那抹身影,她睁大眼眸,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因为这个她所预料到的结果,而是他那傲气又是玩世不恭的话语,北冥大总裁要不要这么霸道?
如果不答应,宴会立即就取消……人家来参加宴会的,好歹都是东方国际的上流人士,一个个有头有脸的,他一句宴会取消,就叫人打道回府,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更可怕的是,他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来威胁她?
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拒绝,可是,一下子被推到这风口浪尖上,心里还是有几分虚虚的感觉。
她不习惯成为大家的焦点,还是焦点中的焦点……
台上,北冥夜的视线未曾在女孩的身上移开过半分,他直勾勾盯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里的盒子被打开,哪怕隔得太远,很多人看不清盒子里头是什么东西,却不难猜出。
低沉磁性的声音又从扩音器里缓缓响起,瞬间传遍了整个会场:“现在,我郑重向名可小姐求婚,如果名可小姐答应,就请上来与我一起宣布这场订婚宴的开始,如果名可小姐狠心拒绝,那就请大家马上离开,不陪了。”
台下顿时又响起一阵疯狂的议论声,只是这次议论的重点便全都围绕在名可身上,不管是羡慕还是妒忌,又或者是欣慰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都飘向坐在前排席位上的女孩身上。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议论的声音竟不约而同在瞬间平静了下来。
也许不少人知道北冥夜身边有个女人,但,真正见过名可的人却不多,连这么自负霸道的男人都能收入囊中,这样的女人,谁不想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名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头往中央舞台上看了一眼,一咬唇,举步便朝舞台迈去。
北冥夜亲自下台,牵着名可回到舞台上,眼底全是柔和的笑意。
麦克风太高,等名可站在麦克风后头时,他将麦克风的高度调整了下来,为了迁就她,只能弯下他高大的身躯,在所有人面前认真道:“名可小姐,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能答应,明天春暖花开时,嫁与我为妻。”
女孩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更为柔和,接下来的话,哪怕有数不清的宾客在场,他却只为她一个人而说:“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重承诺,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北冥夜的女人,今生今世除了你,我绝不会要第二个。”
话语低沉,甚至因为他全神贯注看着身边的女孩,一旦站直,离话筒已经有点远了,但,下头的人足够的安静,几乎都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下头又“轰”的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瞬间炸开了。
今生今世除了她不会再要第二个女人,有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今晚这样的宴会,明天一早一定会出现在所有媒体的报道上,北冥夜这几句话也一定会在整个东方国际、甚至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被公布出来。
如果他日他做不到,他的信誉也就没了,他是个生意人,做生意的人,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信誉。
可是,有谁敢相信一个正直大好年华,年轻有为又长得这么出色的极品男人,这辈子都会对自己的妻子死心塌地?没有情人,没有所谓的二奶,什么都没有,整个生命里只有她!
谁敢相信在他们这种富人圈,有人能做到这一切?
如果不是北冥夜,就连名可也不一定会相信,可这话却是北冥夜说出来的,只要他说的话,她都不敢去怀疑。
指尖颤抖得厉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感动,她竟抖着唇,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身边的男人再一次问道:“不知道名可小姐愿不愿意答应,做我北冥夜此生唯一的女人?”
她想说她愿意,很愿意,绝对的愿意,无与伦比的愿意,可她说不出口,她真的没办法说话,薄唇抖得这么厉害,话全部都卡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头的人又开始议论了起来,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珍贵的承诺,先不管北冥夜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今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也绝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去伤害这个女孩。
这一刻,她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居然还迟迟不答应!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抱怨起来,说什么矫情、摆架子之类的,还有人直接说她不配,只不过这些话也只能在私下里说说,谁也不敢大声说出口。
北冥夜垂眸看着身边的女孩,不理会下头纷纷议论的声音,第三次开口问道:“可可,愿意吗?你愿意嫁给我吗?不用你说话,只要你点个头。”
名可立即点头,这次,没有半点迟疑。
下头众人有几秒钟的沉默,几秒钟之后,欢呼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还有热烈的掌声。
看来人家不是矫情、摆架子什么的,只是因为太过于惊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来也是,面对这样的求婚,面对这么沉重的承诺,有哪个女孩子能承受得住?
北冥夜笑了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执起名可的手,将盒子里那一堆钻戒中尺寸小的那只取了出来,亲手给她戴在无名指上。
他话语柔和,盯着她白皙的手指道:“这是订婚戒指,也是结婚戒,戴上了就不许脱下来,等以后正式结婚时也是这对戒指了,你要是弄丢了,我可买不回来一模一样的。”
名可抬头看着他,眼底有泪花在闪烁,看了好一会,也还是没办法说半句话,只能用力点头。
哪怕动作并不熟练,北冥夜却还是顺利地将戒指戴上她无名指上。
订婚戒,也是结婚戒,对他北冥夜来说,这场订婚宴已经决定了他一生的幸福,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管将来她怎么看自己,至少从此以后,名可是他的妻子,一生一世都是。
将她搂了过来,他低头用力吻了下去,热烈的掌声在耳边响起,可这一刻他眼中却只有这个在他怀里不断颤抖着的女孩。
不管观众的掌声有多激烈,也比不上她一句让他心安的话,一个让他动情的眼神。
好不容易等他放开自己,名可才抬头看着他,一边喘息,一边轻声道:“我愿意做你的妻子,一辈子。”
声音很小,不知道有没有经由话筒传出去,她不在意,只要他听到就好,这一刻,在她眼中也只有他。
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掌声停了下来,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哪怕是先前那些满怀妒忌的女孩,这一刻也只是怔怔看着舞台上那两道身影,感受着他们彼此的心跳,和那份对对方至死不渝的感情。
对一个女孩来说,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那便是遇到一个她爱、对方也爱她的人,不管将来还有多少风雨在等着,只要这一刻你在我心中,我在你眼里,便已足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迷在幸福中的北冥大总裁才总算回过神来。
拥着身旁的女孩,他又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朝下头的宾客笑道:“既然可可小姐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今晚大家的运气不错,这一趟没有白来了。”
下头有两秒的平静,两秒之后,宾客们立即哄笑了起来。
不管这笑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冲着他是北冥夜的面子,以及北冥家族在东方国际的地位,至少,大家都在笑。
北冥夜朝一旁看了眼,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立即从下头走了上来,来到两人跟前。
他低头看着名可,笑道:“可可小姐,好久不见。”
依然红着脸的名可也冲他一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东离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了北冥夜一眼,见他点头,他才看着下头,见几个佣人已经将放满了杯子和香槟的餐桌推了过来。
他笑容满面,朗声道:“很高兴先生这么看得起我,今天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让我来拉开宴会的序幕,等会大家一定要多喝两杯,不醉无归。”
名可还没想明白北冥夜让东离上来的意思,便见下头一名女佣拿着一只盒子,走上舞台,直接来到东离跟前,把盒子递上。
里头,竟是一把绑着丝带的长管枪。
见她眼底闪着惊讶,东离笑了笑,忽然凑近她,柔声道:“可可小姐别担心,我枪法很准的,只要一枪,一定可以正中目标。”
东离从盒子里将长管枪取出,抬起右臂,瞄准下头红毯处。
宾客们回头望去,才看到被佣人推上来那辆别具匠心的餐桌。
餐桌上头堆满了杯子,最顶端放着的是一瓶特制的大香槟。
这个意思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把香槟瓶子打中,让香槟落在下头的杯子上吗?
虽然香槟的瓶身足够的大,但要是不想浪费里头的每一滴酒水,要打中的就必须是倒放过来的瓶口。
香槟的瓶身是不小,瓶口却小得可怜,距离这么远,又是大晚上,哪怕这里灯光明亮,也总是比不过正常的白天,这男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命中目标?
更何况,这么多人在下头,万一他失手……哪怕是钢化玻璃球做的子弹,也是会要命的……
不仅宾客们觉得不安,就连名可也有点担心了起来。
这要是打不中,丢脸事小,伤了人可就麻烦了。
她忍不住抬头瞅了北冥夜一眼,怎么就想出这么刁钻的节目?虽说确实挺特别的,可是,他真的不怕丢脸吗?
“放心,可可小姐。”东离看起来很兴奋,因为之前就和久不见面的几个兄弟喝了好几瓶,酒气上涌,分明已经有几分醉意了。
那双蒙着酒气的墨眸,让名可更加心慌了起来。
让一个喝得至少有六七分醉意的人来开枪,北冥夜是不是真对他这么有信心?
似乎看出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东离笑了笑,忍不住得意了起来:“我枪法很准的,只要一枪,一定可以正中目标。”
说罢,手臂又抬了起来。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名可正要劝他换人,毕竟,看得出真的喝了不少。
但,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她忽然身体一僵,整个人彻底凉透,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漂浮着,一瞬间似很清晰,却又在下一秒便模糊了起来。
我枪法很准的,只要一枪,一定可以……
看着一脸笑意的东离瞄准远处的瓶口,十指轻扣,玻璃球砰的一声从枪管射出,转眼间,远处的瓶口发出了“噗”的清脆声,瓶口果然被打穿了。
瓶子里的香槟立即朝两边涌出,从最高一层的杯子倒入,等杯子被盛满之后,再沿着杯缘往下头倒去。
没过多久宾客们便欢呼了起来,东离也在冲北冥夜和名可笑了笑之后,迈着不太稳重的步伐往台下走去。
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名可的手指不断在颤抖,只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那般,浑身都在发冷发寒。
一把声音不断在脑袋瓜中徘徊:我枪法很准的,只要一枪,一定可以正中心脏……
他真的是喝高了,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可他和北冥夜,和大家……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为什么是他?
整个人恍恍惚惚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北冥夜拥着走下台,回到席位上坐下,也不知道是谁笑着推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过来,说着恭喜的话,让她喝酒……
心里始终纠缠着那个自己没有能力解开的问题,想要和北冥夜说几句话,他却从下来之后就立即被兄弟们拉过去灌酒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谁说话,只能接过大家递过来的酒,下意识扯开柔和的笑意,一杯又一杯慢慢喝下……
远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身影隐在树影下,一直默默看着在人群中笑得温和的女孩。
他今天其实是想来跟她告别的,只是,她一直被众星拱月的,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永远都那么多。
大概,他是没机会和她说上半句话了。
其实看到她幸福,如愿以偿得到北冥夜的承诺,他也就放心了。
那个男人虽然永远那么让人难以看透,做事手段说得上血腥残忍,但,至少还有一点值得他赏析。
他重承诺,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这辈子,他都不会负了那女孩……
那个在他生命里不过是个路人,他却因为她的出现而走出枷锁,重新活过来的女孩,再见,也许,再不相见。
只愿,你一生安好。
再深深看了名可一眼,火狼拉了拉与北冥家保镖们款式什么色泽都是一模一样的紧身西装,低着头,消失在庭院深处。
远处,北冥夜也不过是淡淡瞟了树后那条小道一眼,便收回目光,与慕子川碰了碰杯,将杯子送到唇边,杯中猩红的酒液被一饮而尽。
……火狼没有走正门,以一身同款西装作为掩护,他走到某棵树下,攀着树枝轻易翻了上去,转眼也越过北冥家的高墙,稳稳落在外头的林地上。
这座硕大的院子,里头还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外头却是一片幽黯冷冷清清,一里一外,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
就如他和里头那个善良中有着一点调皮,天真之下又藏着一份睿智的女孩,同样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别,大概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
没有舍不得,只是每每想到她在医院的时候,不嫌脏累地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心头始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也许,是遗憾……
朝林中走了一段路,才彻底走出北冥家监控的范围,他的车子就在外头公路附近的小树林里,只是火狼没想到,等他回去的时候,机车旁竟站着一个人。
她一身低调的装扮,衣服是黯沉的黑色,外头罩上的是她从来不爱穿的风衣,风衣帽子往头上一戴,既可以挡风,又能将她一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装束,如果不是与她相处多年的人,一定看不出来原主是谁。
火狼默不作声走到机车旁,连看都没有看身边的女人一眼,大掌搭在扶手上就要迈上去。
就在他长腿微动时,一声呼唤从一侧传来:“火狼。”
她其实一直在等,如同过去一样,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生气了,都是他主动开口在哄她。
所以她等,等着看他还会不会开这个口,但最终,她还是等不到。
再不开口喊住他,他就真的要走了。
火狼迟疑了下,才收回落在扶手上的大掌,回头看着她:“有事?”
夏千金盯着火狼现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再没有半点温度的眼眸,哀声道:“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漠吗?是不是因为我……我被那些人……”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我赶时间。”火狼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冷然。
夏千金咬着唇,在他的耐性被用光之前,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从此再也不管我死活了吗?”
眼泪滑了下来,她哭得凄凉:“我被那些男人……被他们那样,那不是我自愿的,我知道我现在身体脏了,你嫌弃我了,所有人都在嫌弃我,我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你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火狼终究是有那么点心软,毕竟是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是,那点心软比起被欺骗的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没有嫌弃你,更何况……你的身体被多少男人碰过,我比谁都清楚,他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话让夏千金脸色更加惨白,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惨了,他不仅不心疼,反倒要这样说话侮辱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火狼别过脸,不看她被眼泪沾湿的脸颊,这些眼泪,现在对他来说不具任何意义了。“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嫌弃你什么,这件事情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再过些时日,等大家都忘记就好了。”
“忘不掉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愿意忘掉,那些人一个个巴不得看着我死,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夏千金哭哭啼啼地,眼泪簌簌滑落:“火狼,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我会活不下去。”
火狼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
“火狼,你如果真的要走,就把我也带走,好不好?”她真的是脑抽了,才会相信名可的话,说什么他被打断了两条腿,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可据她爸爸所说,火狼不仅不是废人,从今以后,还是个极具身价的人。
全球海上势力最大的红日帝国国主亲自手写的请贴,邀请他出任海舰队的总指挥,只要他去了,他就是红日帝国受万千女孩疯狂追捧、历届最年轻的海舰总指挥。
她怎么知道原来他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是这么有名的?怪不得他爸爸从一开始就对他特别重视。
可他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年,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没有一点傲气,她自然不觉得他有什么大作为。
这次如果不是爸爸利用特殊渠道收回来的消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说得对,她最近这几年在东方国际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不雅照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这个风浪一时半会根本过不去。
如果火狼可以带她离开,带上她去红日帝国上任,一年半载之后再和她结婚,到时候她不仅可以风光不限,他们夏家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红日帝国的人搭上关系,开展一些海上的项目。
到时候,爸爸就不用一直低垂头颅看北冥雄脸色做人了。
就像她这次,分明是被北冥连城和名可那两个贱人害的,却因为北冥雄一句不许追究的话,整个夏家没有一个人敢哼声。
一切,都怪他们无权无势。
“火狼。”夏千金不想连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她从身后过去,一把抱上火狼精壮的腰身,哑声道:“火狼,你还是会心疼我的是不是?我知道我以前却是不够乖,时不时惹你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了,我绝对会乖乖的!”
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绷紧僵硬,她心头一喜,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忙又道:“火狼,以后我哪里都不去,只留在你一个人身边好不好?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就算……就算要那样,我也愿意。我喜欢你,火狼,我真的好喜欢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好一会火狼都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说话,不接受,也没有拒绝。
夏千金还在琢磨着要怎么和他说话,但这种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问道。
火狼吐了一口气,忽然低头将她抱住自己的双手轻轻拿掉,回头看着她:“这次,为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夏千金眨巴着眼眸,满眼无辜:“火狼,你在说什么?我……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原来之前鬼鬼祟祟打听我消息的人,来自夏家?”火狼笑了笑,只是笑意完全传达不到眼里:“夏小姐,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你做过的事情不少,就算当初夏家对我确实有救命之恩,也该还清了。”
“你……说什么呢?”夏千金一阵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眼泪立即又滚了下来,“既然你还记得……”
“如果还想我留下来听你说话,最好给我将眼泪收起来。”火狼脸色一沉,不悦道。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夏千金一愣,人差点就给吓跪了,眼泪下意识止住,她颤抖着薄唇哑声道:“火狼……”
“当初救我不过是因为你爸爸说我有利用价值,但不管怎么说,夏家确实救了我。”他之所以还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站在这里,就因为这一点。
救命之恩,始终存在着。
“既然你知道我们夏家救过你,你现在就不该见死不救。”夏千金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道:“火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残忍?是不是因为名可那个贱女人?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火狼心头顿起一阵烦闷,夏千金又道:“你今晚来这里也是为了跟她道别,是不是?你要离开却不来看我一眼,反倒要跟这个贱女人告……”
“终于承认了吗?”他笑。
“……承认什么?”
“夏家要是没有派人来打听我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离开东方国际?”夏家的人,包括她,依然死性不改,就是那么贪心,所有对他们有用的人都要彻彻底底利用一番,一个都不肯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