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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训这一通歇斯底里,和她原本的样子那样的不符合。谢青岚怔怔的看着她,知道这话是她发自内心的话。虽然说这话有些过火了,但是也不难看出陆贞训内心的煎熬——就算痛苦,她也从来没有记恨过褚青萝,更没有那个意思,要褚青萝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刘肃也是被她这样子给吓得怔了,半晌未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默然摇头:“是我对不住阿萝。”
“一句对不住就完了吗?”陆贞训道,“你做了什么来弥补?郡主为了你受了这样大的罪过,你一句对不住就算是完了?刘肃我告诉你,你今日非但是对不起郡主,妹妹和端敏大长公主,或者是褚将军,你没有一个对得起的!”
“姐姐别说了。”谢青岚还是听不下去,拉住了陆贞训,“肃哥哥心中也苦,咱们便不要一昧的指责了。”拉了陆贞训下去,又低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肃哥哥如今,更该明白这话的含义了。”
甫一出了门,就见苍云急吼吼的迎了上来,谢青岚赶紧问道:“苍云姑姑,青萝现在怎么样了?”
苍云笑道:“要不怎说严大夫是神医呢,如今血已经止住了。严大夫就在郡主至阴穴刺了银针,这才算是将血止住了。如今止住了血,可就算是好了。”又笑道,“不知道世子……”
“肃哥哥还想看一看孩子哩。”谢青岚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只要止住了血,那就算是了了这事。但是刘肃这事还有一窝子烂摊子呢,若是能让他好好静静,也就让他静静吧。
苍云何等的知事,见谢青岚这样说,又见陆贞训眼底发红,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既然如此,老奴便不去打扰了。”又道,“大长公主好歹是上了些年岁的人了,也比不得当年,知道郡主没事,整个人都像是垮了一样,现在已经去休息,还请谢姑奶奶担待些。”
“姑姑客气了,青萝是我妹子,哪里有不担待的说法?”谢青岚一壁笑着,一壁携了陆贞训向来时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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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训神色恹恹的,好像方才斥责刘肃的一番话已经用尽了她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姐姐,你也切莫多想,今日之局,怪不得你,也怪不得肃哥哥,一切都是刘寻和赵蕴莲作妖。”
“我也想要不怪自己。”陆贞训道,“你晓得我并不是悲天悯人的人,但是方才,郡主那样子,就像是刺扎在心上一样。这么多日子,我痛苦了这样久,刘肃痛苦了这样久,郡主承受的,却是更大的痛苦的。我现在才知道她其实有多不甘。我以前都以为,她是天之骄女,这世上什么都是为她准备好的,现在才算明白,她的无奈,比我们更深。”
因为母亲是天家的公主,她也要不遗余力的维护皇家的声望。但是维护了一番,她母女二人心心念念维护的皇权,却想要她的性命。
“这世上没有人活着是轻松的。”谢青岚喃喃道,又笑道,“你也莫要胡思乱想,左不过他们两口子的事了。倒是你,你和越王,就这样下去?姐姐,那是你一辈子的倚仗啊。”
陆贞训淡淡一笑:“你知道,越王和皇上,有什么不一样吗?”
谢青岚被她问得一懵,有什么不一样?当然有的是不一样,虽说越王和刘寻其实说穿了都是一个级别的人,为了某种利益是会对孕妇下手的人。但是要真说好感,越王还是比刘寻多一点的。
毕竟刘寻小气巴拉还有贼心没贼胆,让一个女人出来给他顶罪。
正要开口,忽见陆贞训唇角挂着一抹凄楚的笑容:“在我眼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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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萝昏昏沉沉的睡到了第二日下午才悠悠醒转,醒来的时候,嘴中净是苦涩的药汁味道。屋中的陈设那样的简朴,几乎和她在齐王府的布置是一样的。她是……死了吗?试着动了动手脚,钻心的疼痛袭上来,褚青萝顿时闭上了眼。
原来,还没死啊。
合了合眼,褚青萝又睁开了,见床边站着侍女,低声道:“孩子呢?”
那小丫鬟也有些打瞌睡了,一听这话,吓得向后跳了一步,转头见她醒来,几乎喜极而泣:“郡主可算是醒来了。”抹干了泪,又笑道,“小郎君在偏房呢,奶娘护着哩,郡主莫要担心。”又趴在床边,絮絮说,“郡主可知道,世子回来啦,从昨儿个就一直守在郡主床前呢,方才被大长公主劝了好久才回去的。”
褚青萝似听非听的点了点头,那丫鬟又笑道:“瞧我都欢喜疯了,这就去给郡主将些吃食来。”
而这丫鬟一出去,褚青萝醒来的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一样。还没等她回来,端敏和刘肃便先后来了。就着端敏的手吃完了一碗稀粥,褚青萝这才多了几分人色,微微一笑:“多谢母亲了。”
“你好好将息着,莫要逞能。”端敏淡淡说罢,又转头看向刘肃,“阿肃来和阿萝说说话吧,你们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又对褚青萝笑道,“一会子你姐姐来了,你们倒能好生娘们一会子,谈谈怎么养孩子。”
褚青萝轻轻点点头,送走了端敏,又将小郎君给抱了来,这才看了刘肃一眼:“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刘肃看着褚青萝消瘦的脸,心中的自责越发甚了,“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表哥说什么呢?”褚青萝“噗嗤”一声笑出来,“表哥远在粤地,怎么照顾我?”又见孩子睡得香甜,“表哥看过孩子了吧?”
“嗯……”刘肃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在母亲怀中睡得不知世事的孩子,“他倒是长得像我。”
“是啊,这样像表哥。”褚青萝轻轻说罢,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微微一笑,“算来也是我福大命大,否则,只怕熬不到表哥回来的时候了。”
“阿萝——”刘肃唤道,见褚青萝低头看着孩子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看着孩子,褚青萝慢慢道:“表哥出去吧,这屋里血腥味不散,闻着怪恶心的。”又抬头对刘肃微笑,“我会看顾好孩子的,表哥安心去就是了。”说着,还真是将孩子放在身边,自己钻进了被窝。
刘肃双手紧紧握拳,还是松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就是了。”也只好退出去。
褚青萝原本背对着他,心中虽是酸楚,但也是决绝,低声让身边的侍女将帘子放下来,俨然将内室和外室隔开了,又吩咐她下去,这才转头看着怀中的孩子,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娘什么都不要了,咱们娘俩在一起就好了。”
强求也没有用,因为得不到。
不觉眼泪一滴滴的洇入孩子的襁褓之中,褚青萝还是静静的抹干了眼泪,侧身躺在床上,不觉鹅黄的帘子外面响起一声叹息,叫她唬了一跳,几乎从床上弹起来,不觉又牵扯到那处的伤,只好作罢,正有一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帘子外的地板上,身形颀硕,一看就知道是刘肃。
“阿萝,是我对你不起。”他声音很慢,第一句便让褚青萝睁大了眼睛,“二姑娘说的没错,你今日所受的苦都是我造成的。枉我驰骋沙场多年,但于儿女之事上,竟然是这般优柔寡断。这场婚姻,绑着的三个人,彼此都痛苦着,可是你的痛苦,却是我将自己的痛苦成倍的施加在你身上。造成今日的局面,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我今日想与你说说话,还请你莫要撵我。”
“你我原本是自幼的情谊,从小你便喜欢粘着我,儿时的时光,总是最好的。后来我去了边疆,你不久之后也来了,在边疆的那些日子,我如今想想也是难得的回忆。”
“只是我委实没有想到,有一日你会变成我的妻子。青梅竹马的情谊,有一日便成了夫妻之情,我实在是……不管是什么缘由,总归是我的思虑不周,这才伤了你,也伤了二姑娘。”
“我一昧沉醉在自己编织出的幻梦之中,可是忽视了好多事。譬如你也不是自愿嫁进来的,譬如身为丈夫的责任。你我既然礼成,我便是你的夫,自然该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刘肃的嗓音那样的低沉,“阿萝,我知道你怨我,今日的局面是我造成的。我沉迷于过去不能自拔,却忽视了你的感受。若、若你真的因为这事没了,我也不知究竟该如何。”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原本想着,只要有了一个孩子,那便算我不负齐王府。只是若是这个孩子,要用你的性命来换,那我宁肯不要了……”
“所以,日后你与孩子好好的养着就是,再有什么是事,我自会在前面顶着,绝不叫你二人受到半点委屈。”刘肃轻轻说罢,又起身,还是没有转过身来,“阿萝,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子再来看你。”
待他出了房门,褚青萝这才咬着被子哭了出来,一双丹凤眼泪眼迷蒙,说不出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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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肃出门之后,用力搓了一把脸,这才掩去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陆贞训的话并没有错,他们没有过去,所有的过去都是他编造出来的,就是为了逃避褚青萝。
可是为什么呢?褚青萝未必不是被逼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褚青萝?或者是甩脸色给褚青萝?褚青萝始终都是为了他……而他,这个做丈夫的,究竟在干什么混账事!
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才会忽视了褚青萝。但若是褚青萝真是因为他没有了……自幼的情谊,一同长大的日子,几乎没有任何的阶段是只有自己而没有褚青萝的。即便没有这夫妻的关系,他们也早就是密不可分了。
只是世人皆痴,始终看不破。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好在,如今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