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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与阿宝的仇得报后,朱砂的日子变得很平静,平静得她的每一日都仅是见到小家伙阿离及一直伺候在小家伙左右的君华而已。
自那日在棠园见过君倾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君倾,莫说君倾,纵是那总喜欢来逗小阿离玩的小白她都再没见过。
她不再是这相府的客人,却没人将她当做这相府的婢子,相反,因着小家伙阿离,君华待她好似她也是这相府里的主子一样。
君倾不需要她保护,这相府里无需洒扫,庖厨之事她更是插不上手,她现下留在这相府里,既不需要保护君倾,也不需要伺候阿离,只消每日陪伴着阿离即可。
这是君倾的吩咐。
这个吩咐,是由君华传达给她的,她并未见到君倾。
这样平静的日子与在梨苑里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只是身边的人不一样了,总会让人觉得心境不一样。
从前的她心总是平静的,而今,她觉得她的心总是不能平静,心中总是有疑问与猜想。
而她想的,大多都是与君倾相关的事情。
并非她刻意如此,而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
可是丞相大人觉得她的模样太过不堪,是以不需要她在旁伺候保护?
丞相大人寻日里纵是再忙,夜里也时常会过来看看阿离小子,可最近这些日子,他不蹭来看过阿离小子。
莫不是生了什么大事,使得他与小白连过来看看阿离小子的时间都没有?
若是如此,那丞相大人可还安好?
当是安好的,有小白在,他又怎会有事。
她甚至,还又想到了阿离小家伙的娘亲。
还有,她的阿兔。
只是想得多了,她的心口就会如针扎刀削般疼。
尤其在想到那个有着与丞相大人眼睛一模一样的阿兔出现的梦时,心口那种刀削般的疼痛之感仿佛能蔓延她的全身,疼得她浑身发颤。
而这个梦,她亦再次梦到,只是梦中的阿兔,依旧朦朦胧胧让她看不清面容。
可那株海棠树仍在,一直开着繁艳的花儿,美极了。
这令她从梦中醒过来时会想象若是棠园与小棠园里的海棠树都开满了花儿,可会与梦中的那株海棠树一样美?
她甚至生过一个荒唐的想法。
海棠树与那双墨潭般迷人的眼睛,阿兔与丞相大人,可会是同一人?
她知道不可能的。
阿兔与丞相大人,怎会是同一人,若是同一人,丞相大人为何不识她?
而丞相大人身居高位,又怎会与她这一无是处的平民百姓相识,更不会有往来。
所以,这只是她一个荒唐的想法而已。
或许只是因为她总是为丞相大人的眼睛失神,所以夜里才会出现那样的梦而已。
好在只是梦,没人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否则她可就要羞愧难当了。
朱砂觉得自己当是要找些什么事情来做才行,否则总会想些有的没的事让自己尴尬,是以每每在小家伙阿离习字时,她都会在旁跟着一齐写。
只是她的手从未握过笔,第一次写出来的字与才四岁的小阿离相比,竟是霄壤之别,让她颇为尴尬,好在小家伙懂事,并不取笑她,而是跟她说他再教她一次。
是以这些日子里,有了朱砂的陪伴,小家伙每一日都过得极为开心,而他也成了朱砂的小先生,朱砂有时还会轻轻捏捏他的小鼻子笑着唤他一声小先生,小家伙这时便会红了脸,笑得一脸羞赧,却又开心不已。
起初朱砂还是住在清心苑,可小家伙每一夜都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过去找她,如此几夜,朱砂索性便将自己的衣裳搬到了小棠园来,日夜都陪着小家伙,以免小小的他跑得累。
小家伙自是高兴得不得了,直是抱着她高兴地说娘亲真好真好。
只是有娘亲在旁虽然很好很好,但小家伙也还是会想他的爹爹想小白,好几个日落后他都牵着朱砂的手去到棠园前边,杵上好一会儿才失落地回小棠园来。
朱砂看着安静漆黑无人的棠园,心中也有种莫名的失落。
入了秋,天愈来愈凉。
日子在朱砂与小阿离的相处中渐渐过去了一个半月。
竟是到了仲秋节。
这一日,直至入了夜,君倾与小白仍未出现。
小阿离站在小棠园院门处巴巴地等了许久,才失落地回到院中君华已经摆好的香案前,听着君华的话对墨色苍穹中那轮如银盘般的月小作叩拜,又看了无人的院门一眼,而后耷拉着小脑袋转身回了屋,对香案上摆放的瓜果糕饼一点兴趣也无,这可是平日里他最喜爱吃的东西。
君华想安慰安慰小家伙,奈何他觉他说得再多也无益,今夜见不到大人和白公子,小公子怕是都不会高兴得起来。
可大人有紧要之事要做,已离开府上许多时日,今夜怕是也不会回来,至于白公子……
君华这不由得看向朱砂,有些迟疑道:“朱砂姑娘,小公子他……”
朱砂看一眼香炉里插着的香火,而后看向君华,轻声道:“我去看看他。”
“有劳朱砂姑娘了。”君华感谢道。
朱砂未说什么,只是朝他微一点头,转身也进了屋。
君华心下轻叹,若无朱砂姑娘在,小公子今夜怕是要难过得哭了。
屋子里,小阿离坐在床沿上,抱着他的小枕头,低垂着小脑袋,一脸的难过伤心。
朱砂朝他走去,坐到了他的身侧,柔声问他道:“香案上的糕饼可都是阿离平日里喜爱吃的,不尝尝看?”
小家伙立刻摇了摇头,委屈道:“阿离不想吃。”
“那阿离想吃什么?”
“阿离什么都不想吃。”小家伙将小脑袋更往下低了下,就快要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怀里抱着小枕头里。
“那要不要娘亲给你做些吃的?”朱砂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小娃娃,她能对小阿离说出这般温柔的话来,也还是与小家伙相处了这些日子才会说得出口的,若是换了从前,她根本不会理小家伙。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见不得这小家伙伤心难过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天天巴望着能见自己爹爹一面却又总会失望的可怜小家伙。
“娘亲……”小家伙在这时抬起小脸来,看向朱砂,一脸伤心且可怜兮兮地问她道,“娘亲,是不是阿离不听话,所以爹爹和小白不稀罕阿离了,不稀罕阿离了,所以爹爹……爹爹和小白都不来看阿离了,爹爹和小白都不要阿离了……”
小家伙愈说愈伤心,说到最后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眼眶红红的,里边渐渐蓄上了眼泪,伤心极了的模样。
“你爹爹和小白怎么可能不要你,他们可都是最稀罕阿离的。”朱砂见着小家伙要哭,连忙道。
“那爹爹和小白为什么都不来看阿离了,都好久好久好久了……”小家伙吸溜吸溜鼻子,边吸边道,“阿离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到爹爹了,爹爹好久好久都没有来检查阿离的功课了……”
这……
朱砂有些为难,这时候她是该哄着这小家伙的吧,该怎么哄?她编些什么话来哄比较好?
“你爹爹他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小白也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还抽不出空来看阿离。”朱砂胡编道,“待他们忙完了事情,就会来看阿离了。”
“那,那这个忙忙的事情会让爹爹都没有空来看阿离吗?那爹爹什么时候才会忙完呀?会不会还要好久好久……?”小家伙将怀里的枕头抓得紧紧的,着急地问朱砂。
“……”这小子能不能别问这么清楚?
朱砂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胡编道:“昨夜娘亲做了个梦,梦里你爹爹告诉娘亲说,过几日他就会来看阿离了。”
“真的吗真的吗!?”小家伙本满是难过的大眼睛里立刻亮了亮。
“嗯,真的。”朱砂以为这般小家伙便不难过了也不会再问什么了,谁知小家伙却问道,“那爹爹是要过多少天才来看阿离呀?为什么爹爹只到娘亲的梦里告诉娘亲呢?为什么爹爹都没有到阿离的梦里告诉阿离呀?”
“因为……”因为什么?朱砂不知自己该怎么编了。
正在朱砂为难怎么回答小家伙这种问题时,小家伙却已自问自答道:“阿离知道了!因为娘亲是爹爹的媳妇儿,所以爹爹先告诉娘亲,才告诉阿离!一定是这样!”
“……”她能说不是这样吗?
“好了,不难过了。”朱砂可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便抬了手轻拭掉小家伙眼眶里的泪水,“要不要到院子里去玩一会儿?”
谁知小家伙却是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抓上了朱砂正要收回的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道:“阿离不去玩儿了,阿离想听娘亲说故事,说外边的故事,可以吗可以吗?”
“阿离想听外边的什么故事?”朱砂轻轻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温柔地问。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怕是从出生长到现下,都未能到街市上去走上一走吧,所以才会对外边的事情这般有兴致,睡前总是缠着她说给他听。
她想过要找小白问问看小家伙身上这不能照太阳的顽疾当如何来治,却又一连一个半月未见他。
“阿离想听仲秋节的故事!”小家伙这会儿放了怀里的小枕头,转为抱着朱砂的胳膊,两眼亮盈盈地问道,“娘亲呀,仲秋节外边有什么呀?小华华说,仲秋节外边会有好多好多的花灯,花灯有好多好多样子,有小兔子的小狗的小鸟儿好多好多样子的,是不是呀?”
“是不是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呀?阿离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
“还有小泥人小糖人,可以捏成阿离的模样,是不是呀?”
“是不是还有——”
小家伙说是要听朱砂说故事,可他却有着一连串好似问也问不完的问题,也根本就不给朱砂回答的机会,而就在这时,朱砂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将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打断了他叨叨不止的问题。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看她,以为自己惹朱砂生气了,正要赔不是时,却听得朱砂低声对他道:“娘亲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怔住,睁大了眼定定看着朱砂。
然后,他看见他的娘亲笑了,笑得颇为高兴的模样。
小家伙愣了许久都回不过神。
朱砂也不催他说话,只是浅笑着看着他而已。
好一会儿后,小家伙才猛地扑进她怀里,双眸亮晶晶的,激动着急地连连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娘亲说的是真的吗!?”
“嘘——”朱砂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点点头,轻声道,“小声些,可不能让你的小华华知道,否则可出不去了。”
小家伙立刻捂住嘴,用力点点头。
“来,娘亲帮你换衣裳梳好头发。”
“嗯嗯!”小家伙又用力点点头。
此时此刻,小白正坐在这卧房屋顶上,翘着腿吃着甜糕,笑眯眯的。
也是此时此刻,有一辆乌篷马车正由北方的官道上朝燕京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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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呵呵~我们的小朱砂要带儿子出府去玩哟~然后会否有什么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