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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祚帝“徒步出走,近侍进珠帽,却之,乘张仁贵马得脱”。到达天德军时,天降大雪,“无御寒具,护卫太保萧仲恭以貂裘帽进。途次绝粮,仲恭进麦少与枣。欲憩,仲恭即跪坐,倚之假寐,仲恭辈惟啮冰雪以济饥”。
过天德军后,有天晚上,天祚帝来到一个农家借宿,随行人员不敢暴露身份,骗这人家说他们是侦骑。这人家知道这便是天祚帝,“乃叩马首,跪而大恸”。天祚帝藏在这人家里,居住了数日,天祚帝“嘉其忠,遥授以节度使”。随后,天祚帝继续赶路。
来到党项部族后,天祚帝立即任命小骨碌部族首领为西南面招讨使、总知军事。小骨碌部族首领对天祚帝很尊敬,“避正寝,事奉之惟谨”,不以天祚帝失国而“稍亏其臣节”。
天祚帝到达小骨碌不久,宗翰便率军杀来,“尽破其族帐,荡然无遗种”,天祚帝的“后妃诸子宗属”俱被擒获,“独天祚逸去不见”。为防天祚帝逃往西夏,宗翰下令,陈兵于云中与西夏边境之上,在朔州与武州之境内,“即时分兵,每三十里百骑”。顷刻之间,金军便布下一张长达三百里的战网,“以待之”。
宗翰以为,天祚帝也有可能逃到宋朝去,遂遣使来太原对童贯说:“海上元约,不得存天祚,彼此得即杀之,今中国违约招徕之,今又藏匿,我必要也”。
童贯“拒以无有”。不久,宗翰又遣使来太原迫促童贯,“语大不逊”,童贯不得已,于是派遣诸将到边境上去搜索。童贯说:“遇有异色目人,不问便杀,以首授使人”。
宣和七年二月的一天,在应州新城东六十里处的茫茫雪地上,娄室手下一队骑兵正在例行巡逻,忽见“东有一人驰骏马,手更牵二马,望北驰去。骑兵围之,即下马,因白曰:‘我天祚也。’骑兵将加执缚,犹顾左右叱曰:‘尔敢缚天子耶?’”
宗翰一直怀疑宋朝像藏匿张觉那样,也将天祚帝藏匿了起来。现在,天祚帝已被金军俘获,“事乃息”。二月三十日,宗翰派人来太原向宣抚司献捷,并请从岁币中预支银绢二十万以赏军,“宣抚司从之”。不久,童贯上贺耶律氏灭亡表。这份贺表很有味道,很值得咀嚼。
童贯在贺表中写道:昨遵奉睿训措置边事,抚定燕山府、涿易檀顺景蓟州及河东路,先取朔宁府武州,与大金计议交割云中府路州郡,已获定约。
契丹旧酋僭称天祚,自前年窜于夹山之北,稍稍宁聚,借助邻国欲谋再举。小番小斛禄之属凭藉声势,潜有结约,窥伺朔武新边。去岁八月,陛下躬授睿算,令臣驻兵河东,以时措置完整武备,以逸待劳。贼兵犯边,前后斩获甚众。至今年正月,契丹旧酋离夹山,与大金迎敌接战,兵败引余众走窜,南来朔武对境小斛禄处藏泊。遣人赍伪诏敕,招诱归附新民,又手书文字欲来归朝。臣依奉睿略,务敦大金信约,却不受,移牒大金西南西北路都统,所照牒藏泊去处,仍遣河东都统李嗣本领兵捍边,劄下沿边统制官等不得妄有招纳,日久整龊兵马,为必取之计。
旧酋初欲南来,先遣杂类并边劫掠,累次为朔宁府、武州、太山、宁化军将佐杀败。探知沿边军兵甚盛,回徨涕泣,遂于二月十九日夜北走,至二十七日,准大金西北西南北路都统所牒照会称,昏主二十一日已自出首前来。此盖两朝通欢,所致牒臣照会。其李嗣本及统制官军兵,斩获小番杂类四千八百五十一级,内有首领秘王浑庞、提点刘忠廉等二十三名,皆是小胡录下总兵用事杰黠剽悍之人,并已枭首,刘庆等十四名皆是旧酋帐前腹心。任使招兵聚众之人,亦皆就缚。夺到鞍马器械牛羊等无数,焚荡巢穴积聚粮草净尽。
其契丹主耶律氏,今已灭亡者,肃将天威,仰伐功之善继;布昭圣武,致敌国之自亡。坐縻八部之酋,曾无一镞之费,事光典籍,欢叶神人,尝观三代以来,因考四夷之事。严狁匪茹,盖尝乘中国之微;匈奴最强,不过用单于之号。蠢尔白狼之裔,昔为赤狄之雄,当五季八姓之扰攘,招九貉五戎而臣属,自为正朔,僭用名称,混穹庐左衽于燕云;为封豕长蛇于代魏。当天下合为一统,而帝命式子九围,尚狃涵容,屡形猖獗,稔恶每闻于躬蹈,寒盟不自于我先。王旅徂征,取遗民于涂炭;胡骑奔北,返故地于舆图。惟是大酋窜居穷漠,裒散亡之杂虏,仰资助于黠羌,既投戈于丰胜之间,遂移帐于朔武之北,阴遣宵鸠之党,规摇日靖之民,意在疑师,言称寻好,臣仰遵朝算,申饬边封,遣间种类,以破辅车之谋;移文邻邦,以为犄角之势。弥缝隘道,俘馘名豪,既南窥而路穷,遂北奔而夜遁,虚弦可落,遂投欲毁之巢;涸泽无余,难逃不漏之网。委仗纷纭而山积,效率合沓而鼎来,既毕天诛,永除人患。昔汉人伐虏者百六十载,乃护郅支;唐兵出塞者数十万人,方擒颉利。已足申威于方夏,至今垂耀于史编,未有计出万全,役无再籍。用远交近攻之策,成一举两得之功,惟盛德无以复加,非至神孰能与此。恭惟皇帝陛下,诞敷舜德,口骏文声,九功之叙惟歌,既敉宁于内治,七德之经兼用,乃申敕于外攘,曷尝乐此金革鏖战之劳,盖亦兼拯夷夏倒悬之急,遂灭抗尊之虏,兹为不世之功。恭念章圣却澶渊之师,仁皇增关南之币,祖宗为民而隐忍,臣子许国而忿捐。仰惟如在之灵,未置侮亡之念,逮至今日,遂集大勋,上符艺祖,惩艾之谋,克绍神考,忧勤之志,乃成宗庙社稷之大庆,深契天地神只之夙心。臣猥以疲癃,误膺国任,效师干之力居,惭显允之壮猷,告经营之成永,愿寺扬于令闻。
这份贺表传到朝廷后,有识之士无不叹息。有人猜测这可能是中书舍人王云所作,或者是翰林学士宇文虚中所作。当时,“二公俱在贯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