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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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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钟祺面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她虽然在亲事上与母亲曾有小小的争执,可是她在心中还是想遵从了母亲的决定的。她亲生的母亲,总不会害她。

    平阳侯指了一边的凳子道:“你坐下。”

    钟祺乖乖的在旁边坐下了,有些认真的看向了父亲。

    “你祖父曾与一家人有过孙字辈口头的亲事,可那家人落了难回了乡,我们以为这桩亲事便如此罢了,却不料这家人又找上了门来。”平阳侯简单的将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要你嫁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你母亲是万万不肯的。”

    钟祺原以为只是因为她对嫁给大理寺宗的儿子有一些反抗,母亲才头疼,却不料还出了这么一桩事。不说母亲如何,就连她对此事都有些接受不了呢。只不过….

    钟祺歪了歪头问父亲道:“若我不愿意嫁呢?”

    平阳侯沉默了片刻道:“你自己决定。”他虽然看好卫知,但却觉得嫁他还是有风险的,若是女儿哭喊着不嫁的话,他就算背了背弃的名头也要促成此事。

    落了难的人家,定是如今家境不好的。钟祺那些来往的小姐,哪个不是嫁的达官贵族,哪个不是当的当家夫人?若是她为了承诺嫁了这家人,只怕以后连与这些手帕交相交的脸面都没有了。

    钟祺心思转了几圈,又想到平阳侯府多年来经营的名头,咬了咬牙对父亲道:“我愿意嫁。”

    平阳侯本以为女儿会哭着打着滚要拒绝这桩亲事,却不料她一口便答应要嫁,与之前看上范嘉平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的模样并不一样,不由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钟祺见父亲愣了,便加重了声音重复道:“父亲,为了平阳侯府的名声,我愿意嫁。”平阳侯府得圣眷这么多年,可不是光靠的那些皇亲国戚的民名头,还有一向好的官声。

    平阳侯满腹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只见着女儿那有些稚嫩的脸,双眼有些热,“你….”

    “就算那公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又如何?哥哥与父亲总会惦记着我的,我不怕。”钟祺似乎一下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开始夸夸其谈起来,“母亲那边我来说服,那家人不是落魄了么?靠着我的嫁妆生活,谁敢给我脸色看?”

    平阳侯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自得其乐的小女儿,喉咙哽咽般的说:“你呀。”

    平阳侯这么多年来,在种祺心中都是再伟岸不过的父亲,如今他双眼湿润,对钟祺似有歉意,钟祺见不得他这个模样,连忙站了起来,用轻快的声音说道:“原来母亲就是为了此事而不开心?我等会儿就去说服她呢。”

    平阳侯正准备收拾了情绪与女儿说一说卫知,告诉女儿未来的夫婿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却不料女儿就如小鸟一般的飞了出去。

    “这孩子!”他重重叹了口气,难道她将他想成了随意什么人都会点头将她嫁给他的人不成?他有一百种办法让这段口头亲事做不成。若不是卫知确实不错,他也不会动了促成当年婚事的心思。

    钟祺从父亲的书房里走出来,面带笑容,大步流星的甩下了身后的丫鬟,却在转角处,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掉下的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进了母亲的厢房。

    平阳侯夫人正在与娘家写信,说起钟祺这桩祖上定的亲事,心中十分忧愁。她见女儿随性的扎着小辫子,穿着小皮靴,不知愁一般的走了进来,看上去神气极了。

    “母亲,你可是为我的亲事而焦心?”钟祺一屁股坐到了母亲的对面,认真的说道。

    平阳侯夫人挥了挥衣袖,将刚刚写给娘家的信偷偷的收在袖中,强颜欢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不知羞?与母亲讨论起自己的亲事来了。”

    “如果是卫家的话,女儿刚刚已经与父亲说了,我愿意嫁。”钟祺性子耿直,在母亲面前不愿打什么马虎眼。

    “这是什么话?”平阳侯夫人手一抖,将袖子中的信全部掉落在了地上。

    钟祺起身将那一地的信纸全部捡了起来,看了看,小心地将它们放在了母亲的案头,“母亲,我是平阳侯府锦衣玉食养成的女儿,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而毁了平阳侯府百年来的基业。”

    “你一个小姑娘的亲事就能毁了平阳侯府百年的基业了?”平阳侯夫人有些气恼的说道。

    钟祺摇了摇头,伏在了母亲的膝头,有些软的说道:“若是当年的母亲遇见此事,也会这么做的,不是么?”

    平阳侯夫人摸着女儿软软的发,设身处地的想了下,若是当年的她,只怕也会做这样的决定,想到此,她心痛欲裂,流下两串泪来。

    “母亲这个样子,我可是要跟外祖母告状了,多大的人了,还在女儿面前掉眼泪珠子。”钟祺一事之间像是长大了许多,她拿出帕子,细细的帮母亲将泪擦干了,又打趣的说道:“我嫁的门户低,但嫁妆母亲可不能忘了给我好的。”

    这话逗得平阳侯夫人破涕而笑,“哪儿有小姑娘自己讨要嫁妆的?”说完,她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既然此事已成定局,她不如在嫁妆上多补偿自己的女儿了。

    哄完了母亲,钟祺又勾画了以后嫁到卫家后拿捏着卫家人过日子的远大宏图,才从母亲的厢房内施施然离去。

    虽然表面沉着冷静,但是在内在,钟祺心中却有两份失意,她披着发坐在大床上,想到了那个京郊的书生,打开床帘,将一个绣得十分马虎的荷包给剪了,既然是得不到的,还盼望个什么呢?

    平阳侯是个速战速决的性子,既然女儿点了点,他便将卫知招到了府中,向卫知讨要玉环。

    卫知有些愣,当初他来归还玉环的时候,平阳侯说过是做个念想的。

    平阳侯见他愣愣的模样,哈哈大笑道:“此玉环将做我女儿的嫁妆再回卫家。”

    卫知见平阳侯的模样,大惊。平阳侯为他介绍了徐大儒,徐大儒对他的学问亲自指教;又时常给他指点朝中人事,他并没有想过还要以那玉环来要挟平阳侯府来娶得人家的女儿。

    平阳侯摇了摇官扇道:“我前日梦见父亲,言辞灼灼担心你与祺姐儿的婚事,我已与父亲说过,请他放心,这门亲事必定能成。”

    平阳侯将老平阳侯搬了出来,卫知便知道这桩亲事他是拒绝不了的,堂堂平阳侯的女儿愿意嫁给一文不值的他,吃亏的是平阳侯的女儿,并不是他。他对平阳侯行大礼坦然道:“以后无论卫知富贵贫穷,卫知这一世只会有一个女子。”

    平阳侯听了,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卫知,确实上道。凭心而论,除却家世之外,卫知本人不知与钟祺好多了多少,可是如今平阳侯府能在他贫寒之时嫁女于他,他若日后对不起钟祺,那平阳侯府便有底气让他不能做人。

    “咳,你可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平阳侯有些谦逊的说道,“我这个女儿,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颇为没规矩。相貌又不是一顶一的好,还要请你多多包涵。”

    平阳侯如此说,但卫知却不能真当如此,他只认真说道:“平阳侯府的女儿必定是好的。”

    卫知如此模样,又一次让平阳侯另眼相看,以卫知的清高,他原以为他会对这桩亲事推辞一番露出不愿,但却不料他爽快的答应了且做出了平阳侯府的女儿无论怎么样,都会对她一辈子好的承诺。

    平阳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卫知的肩,心道:“你可不能让我看错人啊。”

    卫知从平阳侯府回了那破旧的小院子,头脑有些晕晕,因为他太过于繁忙,但是耽误了院子中学生们的课程。

    他对学生道了歉,认真的给学生们上完了一堂课,有些喟叹般的说道:“以后我们便换成三日上一堂课吧。”

    此话一出,学生们都面面相觑,那些不乐意学习的面上已经露出了欢喜鼓舞的笑容,而那些明白学习是唯一改变他们出路的,却是有些忧心忡忡。

    “每次我都会与你们画出重点,你们在家的三天,便好好将这些记住了。”卫知安抚学生道,“只要你们认真,必有所得。”

    卫知都这么说了,大家也无法,毕竟卫知是不收束脩的免费教学,他学问渊博,说起书来并不枯燥,惹得附近的贫穷人家都让孩子来学一学。如今,他说事物繁忙,大家也不好挡他前程。

    送走了学生们,卫知进了房中,小卫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笑道:“你今儿又去了平阳侯府?平阳侯怎么说?”

    卫知看了母亲一眼,秋日已经有些冷了,她刚刚从河边洗完衣服而来,手上都是冻红的痕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平阳侯许诺将女儿许给我。”

    “真的?”小卫氏面上一片骄傲,“我就知道,我的儿子是最好的。”

    卫知并不像小卫氏那么喜形于色,锦绣堆里长起来的贵女,本可以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顺顺遂遂的过一生,但却被一个口头的婚姻束了手脚,怎么可能意平?只怕自己在她心中,已是贪慕虚荣,懒□□想吃天鹅肉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