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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神渊孤悬海外,如渊如薮,外有八百里弱水,里面是无尽的蛮荒之野,终年大雪纷飞,凶兽出没,鬼蜮横行。
中心区域则为神族所居,天外白云,云外青山。晴光散崖壁,瑞气生芝兰。红崖白鹿,古木参天。澄潭见猿饮,潜穴知龙盘。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名为葬神渊,实则是一处无上仙境。
葬神渊之中有太初神山,山高万仞,上接云天。空桑城就坐落在太初神山上。白鹤翔舞,冬夏不绝,如飞雪弥漫整个城池。
神城东北隅有一座白色神殿,宛如冰雕雪铸,华美无双。大殿中心停放一具棺柩,为修真界罕见的九阴圣玉所制,透过棺身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里面的女子。
她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一头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如凝固的蓝色海水。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如雪的脸孔上投下两抹柔和的阴影,就像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的睡美人。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玉棺旁,紫袍玉带,丰神俊雅,不怒而威。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在玉棺旁站了多久,痴痴地望着棺中的女子,眼神忧伤至极。
神殿外甲士林立,丹墀下站着一群人,为首者皓发如雪,神态威严,其他人立于他的身后,敛声屏气,噤若寒蝉。
一个内侍从殿内走出,来到那群人面前,说道:“诸位大人,少主心情不好,今日不想见任何人,你们还是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老人虎目环睁,上前一步说道:“九公公,少主在飒雪宫一呆就是半个月,这已经是第四次。长此下去,诸事废弛,忧患并生,少主的神体也会吃不消的……近日修真大陆警兆频生,先是九劫天雷降世,后有神王劫出现,千年仙禁一朝破除,想必是传说中的神秘帝子应谶而来。如此大事,少主能不管不问么?”
内侍叹口气道:“太甲大人之言固然有理,可少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自九方夫人暴薨,秋荻公主不辞而别,少主凄入肝脾,忧思成疾。老奴劝说了几次,也没有效果。唉,除非九方夫人复生,秋荻公主回归,少主或会心志开朗复振神明……”
太甲予的眉头皱得更紧:“九公公,九方夫人已死,如何复生?倒是秋荻公主的下落有了消息,不知可否消解少主之忧?”
九公公大喜:“太甲大人果有公主的讯息?少主得知小公主下落,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个自然不敢胡说。神使罗摩那奉少主之命去修真大陆寻找秋荻公主,历经两年,前些日子终于在天鲛城里见到公主殿下……”
“罗摩那在哪里?这么说他把公主接回来了?”九公公骤得喜讯,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太甲予摇摇头,神色低沉道:“公主没有回来,倒是罗摩那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麾下迦楼罗神卫死的死伤的伤,狼狈逃回。”
“什么?有这等事?”九公公大为震惊,直着嗓子叫道:“修真界十万宗门,除了道门、佛宗和圣盟还略有实力外,余者皆不足论,哪个有本事敢挑衅太古禁地?他们想被灭了十族么?”
太甲予道:“这正是我要向主上禀报之事,太卜大人九观天象,得知天魔大劫将至,届时修真界和凡世很可能会玉石俱焚。如今修真界异变陡生,或会颠覆整个修真大陆的格局,七大太古禁地难以独善其身。望九公公向少主建言,大劫来临须及早预谋,否则变故陡生将万劫不复矣。”
九公公变了脸色,惊惧道:“请太甲大人放心,事涉神族生死存亡,老奴绝不敢延误,这就去禀告少主,还望太甲大人稍等片刻。”说罢,转身匆匆奔进飒雪宫。
太甲予望着九公公的身影和巍峨的飒雪宫,长叹一声,忧心如焚。
后面几个神官簇拥上来,问道:“太甲大人,少主怎么说?还是不见我们么?”
一人道:“少主是个多情之人,九方夫人仙逝和小公主出走对他的打击很大,恐怕一时难以振作起来。”
又一人道:“少主掌控神族,约束七大太古禁地,当年雄心万丈,睥睨天下,七族之中谁敢与之相提并论?如今为了两个女人落到这般地步,果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说到底,不是香妃搬弄是非,九方夫人怎会自戕而死?小公主又何至于愤而离家?”
太甲予蓦然回头,厉声道:“魏骜,你好大的胆子,少主的家事也是你能够议论的吗?少主是天羿族之神,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不能妄论短长,唯一能做的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骇然垂首,再不敢多言。
工夫不大,九公公又匆匆奔出神殿,未及立稳就大声道:“太甲大人,少主请你入宫,快快随我来……”
太甲予眸子一亮,欣慰异常。少主毕竟是少主,纵然儿女情长一些,还没有忘记肩上的责任。他不敢怠慢,跟在九公公身后奔向飒雪宫。
空桑昊离开正殿玉棺,来到西偏殿中。他没有坐下,一个人走来走去,眼睛不时往外望,显得极为焦灼。
太甲予的身影一出现,空桑昊立刻迎上去,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太甲叔叔,你真的有荻儿的消息吗?”
太甲予理解空桑昊的心情,施礼之后安慰道:“少主莫急,小公主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她如今就在天鲛城。罗摩那与迦楼罗神卫都亲眼见到了她。”
太甲予对空桑昊的感情非同一般,他与空桑昊的父亲空桑冥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义结金兰。当年空桑冥传位于空桑昊,离开葬神渊,不知所终。临走时把空桑昊托付给太甲予,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数年来,太甲予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分懈怠。
“可怜的荻儿……”空桑昊长叹一声,眼睛酸涩无比,喃喃道:“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她应该恨我,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真希望她能听我解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