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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炽盛了那么几刻,就逐渐黯淡下来。他被隔绝在殷绝的意识之外,处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荒野中心的木屋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电影。他注视着光芒退潮一般的消退,注视着靠墙站立着的依旧面色淡然无甚表情的男孩子,以及不知何时倒在魔法阵中心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来的殷绝。
那应该是被叫做“殷绝”的其中那个弟弟。但是就在魔法阵启动光芒亮起再到熄灭,在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原本清秀干净的孩童就变成了一个怪物。如同被一场烈火焚烧过一样,身躯已成焦黑的碳化,从手臂上生长出墨绿的鳞片覆盖了整只手臂,殷绝膛目结舌的用已经失去五官的面容朝向化为龙爪的右肢,在片刻的死寂后,这个被魔法阵变化成怪物的孩童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绝对是你,你做了什么!?”
站立在一旁的男孩子走来在殷绝身旁蹲下,他身上没有变化,只有眼侧纵横在侧脸如同干枯的树枝一如同蝴蝶翅翼的银灰色纹痕消失无踪了,那块皮肤干干净净,像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胎痕一般。殷绝也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他颤抖着指向那块区域,凸出来的眼珠里面全部都是血脉贲张的仇恨。
“不是我,是你。”男孩子微笑着说,他压下弟弟抬起的形状狰狞的手掌就如同压下挡车的螳臂,动作轻柔,语气温和,“从发现残页再到实行,一手操控的可全都是你啊,我可爱的弟弟。”
“不可能!那个魔法阵明明就是……!”
“你真的看懂了残页上魔法阵的每一个咒符和解说吗?那绝对不是汲取他人力量为己用的阵法,而是置换。我猜它的真正用意是用来置换两个人的灵魂,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残页就是残页。这个魔法阵不过是未完全的残次品。它做到的仅仅是置换我们身体中的血液。”
“你撒谎……你撒谎!那上面用拉丁文写的确实是汲取天赋和力量;一定是你动了手脚,你就是一个恶魔!一切都是你的错,全部都是因为你动了手脚!”
“如果你一直都像这个夜晚时的你一样,就算是伪装,我也还是会好好的担负起哥哥的责任,教会你魔法阵的不完整。”男孩子说,他亲切的将已经无法站立起来的弟弟焦黑的额发扫到一边,“正是久违呢,就像你的另一个人格一样。真是可惜。你从来就乖巧可爱的时间太短,一下就暴露了本性。”
“乖巧可爱?”殷绝咬牙切齿,他的嗓音和他的躯体、容貌一起被腐蚀了,出口的音色中听不出一点童稚,而全都是老化的沙哑,“如果我不是一直处在意识不太清醒的混沌中……你早就死了!”
“意识不清醒?”男孩子半低垂下眼睫,似乎进入了短暂且安静的思考。片刻之后,他莞尔一笑,毫不在意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起地板,“你自卑且傲慢,我亲爱的弟弟,我也该清楚你根本不屑在我面前伪装……不,你连这个都不会。但是你的任性和不切合实际的顽固可笑早已揭露出你预谋的一切了;很早以前,我就看到了你手上珍藏的魔法卷轴残页,它很高深,我并未能完全读懂,但这不影响我修改祭品和受益者的站位。尽管它残缺不全,可还是发挥了应有的效果,不是吗。”
殷绝的面容上裂开真真正正的绝望。他喃喃道:“魔鬼……妈妈说的没错,你就是魔鬼,你只会把身边的人拉入深渊,妈妈为什么不在你出生时把你掐死?!”
男孩子脸上平平淡淡,就如同根本不会受伤害一样。半晌以后,他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阿绝,你说,如果我是夺走母亲幸福和希望的‘恶魔’,那么和我一同诞生的你又是什么呢?”他将掉在殷绝手腕边的短剑捡起来,平静的擦拭着剑刃上的血液和污垢,“你想要的天赋来源于恶魔之血,现在它已经在你身体里了。”
短剑已经被擦拭干净。男孩子打量着剑身,光滑的剑身上倒映出他的双瞳,纯黑色,黑的如同死亡降临的深渊;而眼际则干干净净,除却冰冷的视线之外,这确实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男孩子满意的挑起嘴角,他单手执起剑柄,低笑着说:“只有你没有资格谴责我,亲爱的弟弟。现在你想要的归你了,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唯一的遗憾就是承受不了恶魔之血的你活不了太久了。”
“我诅咒你——”
男孩子半跪下来,手起刀落将那个声音沙哑奄奄一息的怪物头颅给砍下,黑紫色的血液从动脉中汩汩流出,渗透进木屋的地板中。
“晚安,弟弟。现在你的名字和作为人类的身份,我一并接收了。”
男孩子站起身来,收剑入鞘,提起放在地上的那盏依旧燃烧着微弱火光的油灯,背朝着那已经辨不出人形的尸体向外走去。
屋外天气晴好,原野一望无际的向前延伸。男孩在阳光下眯了眯眼,朝着木屋里扔了个火球。干燥的木头顺势开始燃烧起来,男孩就站在一旁注目着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吞噬了整所木屋,侧脸没有表情,被背景中弥漫的火和烟衬托的有种超出年龄的坚硬,看不出是否有过难过。在扑面而来的热气和黑烟旁,男孩子转身离开前,向身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视线正好朝向在空中悬浮着的他。
※
吴归睁开眼来,恰巧听到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的广播。
他一个鱼跃坐起来,又险些磕着头。将双肩包从行李架上拿下来,他就从上铺上爬了下去。在火车上他从来未曾睡的那么死过,一直持续到下火车,他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友人b又打来电话了。吴归正跟着人流走在地下通道中,他这边嘈杂,友人b那边更嘈杂,一接通对面就直接呼天抢地鬼哭狼嚎了,分辨了半天都无法分辨出来友人b嚎叫的是那个词。
“说人话。”
[炮灰c啊救命啊快来救命!]
好半天听清这一句。吴归对炮灰c这个绰号持中立态度,听到了也懒得再皱眉反驳了。他将手机音量调大,道:“说吧,怎么了?”
[栾依依啊!赢家a女朋友栾依依杀到我们寝室来了!]
“……赢家a出轨了?你和老大两个人按住他打一顿吧。”
[哪有——不我说你这是什么心态啊?头天给你打电话你质疑人家分手了,今天你怀疑赢家a出轨了,栾依依和赢家a就在我旁边呢,小心妹子多想两句赢家a揍你。]
吴归一乐:“你也就赢家a在边上时才这么为他着想。说吧,栾依依怎么了?”
友人b的声音陡然一低。
[她在一个一个问我们做的梦,你说这玩意儿醒了基本就忘干净了,好不容易想起来还非得告诉她做梦的当天晚上和前一个晚上干了啥,和谁说了话,就差写一个分析调查报告上交了。这生活琐事谁能记得啊?我还宁愿她问我家里几亩田田养几口人呢。]那头周边的嘈杂声逐渐消退,听起来像是友人b出了门避开了栾依依开始认认真真的诉起苦来,[我的脑细胞都要被榨干了小姑奶奶还不放过我。炮灰c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救我可怜的记忆力和脑细胞啊,你快回来代替我接受盘查吧。]
“她问这个做什么?”
[不就是参赛用的研究报告吗,栾妹子说要丰富研究素材,还咬定了不准胡编。邪门的是胡编的梦境她还真分辨得出来。]
“我现在在火车站,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好的诶,小的就在寝室大楼下面准备着给您接驾——]
“得了,别贫了。”
通话挂断,吴归咧咧嘴,将手机握在手里,翻出火车票刷票出站。外面阳光很盛,大楼和街道都浸在发白的阳光中;火车站附近绿化并不好,一辆车驰过去就扬起一阵雾蒙蒙的薄灰。他往公交站台方向走的时候,又看到了在火车上带着小孩的那个中年女人。
她正怏怏的坐在路肩上,一手扯着小孩,一手撑着脑袋。裸丨露出来的手臂上新长了一些青黑色的疱疹。吴归看向她的时候她恰巧开始捂着嘴呕吐,吴归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前往学习方向的公交恰巧发车,他跳上车,这个女人随着街景以及隐约的不安一起被抛在了脑后。
正是学期末端,课基本都停了,但校园中却是最热闹的时候。三年一度的赛事是覆盖向所有的专业的,拿到了奖项基本上就不需要担心毕业后了。吴归报了名,但就像他的绰号一样,在调查方向简介的海选中就被炮灰了。在大部分人都忙的头昏眼花的期间,他倒是那个例外的闲人。
虽然有过失落,不过现在想想,闲着倒也不错。
寝室楼下长着棵多年的香樟,树荫底下安了石桌石凳,友人b就躲到这里翘着腿乘着凉,脊背舒舒服服的靠在桌子边,抓着手机玩的上瘾。吴归都站到他面前了,他过了半天才发现的那一刻还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在条件反射往后躲的那一刻,手机险些给摔地上。
“哥啊您咋出现的连个声都没有啊?”友人b愁眉苦脸的捂着退的太急而撞向石桌角的腰,“我这一个可磕磕碰碰的有个万一后半生的幸福可咋办啊?”
“……你的幸福和腰有什么关系?”
“哎这你就不懂了,不可说,不可说~”
又贫,吴归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友人a他们两人沿着楼梯往上走。他们所住的男生宿舍本就不大搭理进入宿舍的女生,再加上这两天舍管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来岗位上守着,栾依依才轻而易举的踏进了他们的领土。
女生可以进出男宿这一特权,吴归确实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他设想了一下,不说夏天光着膀子的情况,光是走在走廊上一抬头就突如其然的撞见长发飘飘的妹子就让他背后一凉。桃花运也不是在男宿偶遇出来的呀,他默默的想。
而友人b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我上个星期的袜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他一脸愤慨,吴归给他做了个点蜡的手势。爬了四楼,一个转弯,就看到赢家a叼着根烟靠在墙边,宿舍门关着,赢家a将香烟夹指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