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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钢琴旁,打开琴盖,黑白琴键安静地排列于眼前。采月的心里有些烦乱,所以并没有坐下,只是站着,手指随意地按了两个键、然后又是两个。
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有弹过琴了,觉得手指都似乎有些发僵了。听着几个琴键发出的琴音,最终她还是坐了下来,手指在黑白键之间找了一会儿感觉。不久,琴声随着她手指的不断跳跃和起落,连贯地响起来。
她弹的是《神秘园》,很伤感的一首曲子。
弹奏这曲子时,她的脑子里还是没忍住地,想起以前和萧天在这琴房发生过的事,那么的温馨而美好!可是间或,她也会想起裘岩。
这曲子,如果配上小提琴,效果会更好,裘岩的小提琴就拉得相当地棒。
曲子结束,采月垂着头有些发呆,没有闭眼、也没有站起来,只觉得整个人空空的。
“为什么要弹这样的曲子?”身边突然响起男声。
她猛地抬头,果然是萧天就站在离她不足一米远之处的琴边。这男人个子这么高,走路却怎么像只猫一样,没声音的?
“顺手就弹了,不为什么。”她站起来,想离开。
“别走。”萧天伸出手臂拦下了她,却并没有抓住她,甚至连她的身体都小心地没有碰到。
采月抬头看他,他的眼神与平时很不同,没有以前的那种咄咄逼人,却有一些感伤。
采月觉得,自从那次记者招待会后,萧天和以往就有些不同了。在那次记者招待会上,萧天公开向众人承认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危机,她有可能会离开他而选择裘岩。
私下他对她一直说的是,他绝不可能对她放手,并且,他一直坚信她不可能离开他。
采月不知道萧天在记者招待会上那么说,是因为他对她对他感情的信心动摇了,还是因为他只是想维护她自由选择的权力。
不论是哪种情况,采月都觉得,她有些不太适应现在的萧天。
其实说起来,她现在是可以离开萧天别墅的。她知道,如果她现在离开,萧天是不会阻止她的。否则,他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他们感情危机的事。当初,他们之所以保持现在这种假同居的状态,就是为了让大众以为,他们的感情是没有问题的。
但她,却一直没有离开。
她觉得,其实在心底,她还是隐隐地希望,自己可以和萧天重归于好。她是在给他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只是这种希望,应该是很渺茫了,而且,她实在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在坚持一个错误。
让逝去的爱情重新开始,这应该是许多曾经的恋人都有的愿望吧?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爱情,是可以重新来过的?
采月没有继续离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和萧天的距离拉开,然后就站住不说话了。
萧天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也只是站着不说话。
这样的沉默太让人感到压抑。终于,还是萧天开口了。
“可以陪我弹首曲子吗?”
“我想我们现在,没办法合奏曲子。”
采月觉得她并非推托,而是说的实话。现在这样的他和她,怎么合奏曲子?他们连好好地说上一句话,都觉得困难。
只是,实话常常很伤人,也很伤自己。这话一出口,采月就觉得心中是一阵痛楚。
“因为我和你中间现在隔着许多的人,所以没法合奏了,是吗?”萧天定定地看着她,“是因为宛云、珠儿,还是裘岩?”
采月苦笑了一下,隔在他们之间的人,还真是多!
“你明知又何必故问呢?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一直就不少,现在恐怕是更多了。”采月这么说时,心里想起了赵若飞。
她和萧天之间,现在还有了一个和双方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但采月一点不怀疑,萧天一定会把赵若飞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养来疼。
任何夫妻之间,孩子问题都是让人头痛的一个重要问题,何况是眼下他们彼此之间关系如此复杂的三人关系。
虽然她也知道孩子无辜,但不管怎么说,这孩子的母亲是害了她姐姐,又曾几次三番要害她的,若非孩子的父亲,她恐怕已经死在孩子母亲的手上了。
这样复杂的感情背景,在没事发生时,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一旦有什么事发生,这其中稍微微妙的一点想法,就可能会造成母子之间的隔阂,而且很难修复。
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赵若飞认定她和别的男人好,伤了他干爹的心。
“可我以为,只要我和你的感情还在,任何别的人就不成其问题。”萧天边说,边朝她走近了一步。
“可这,或许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所在,我们之间是真的有感情吗?即或是有,只怕这感情也不怎么纯粹吧?”
采月的心再次烦乱了,不等萧天再靠近,快步绕过萧天,离开了琴房。
雨一直在下,只是中间偶尔大些偶尔小些。别墅里的人都没出门,只是彼此间话也不多,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很沉闷。
尤其午饭时,大家围在一个桌子边,却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
连平时话最多的赵若飞,也没怎么开口。他甚至最开始还拒绝坐在采月的身边,只是被萧天命令着,才不得不在采月身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这让采月觉得,她在这个家里是个挑动大家负面情绪的人。她在脑子里想像了一下,如果这个桌上没有她,那么现在这四个人,应该会是有说有笑的吧。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越发让她觉得郁闷。
她快速地扒了几口饭就上了楼,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卧室,再也不出那道门了。
先是和裘岩度过了一个有趣的周六,所以,这样的一个周日显得非常的沉闷而无聊。采月甚至祈盼着这样的周末能快点结束,她宁愿坐在办公室里考虑工作的问题,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躲在住处的卧室,却不敢也不愿出门。
新的一周来到,采月正常去公司上班。
前几天都没什么大的意外问题,按原定计划按部就班地完成着手头的各项工作。虽然的确有一些分部就季度预算的事提出质疑,但基本上通过电话和邮件沟通都顺利解决了。
直到周四时,不出她所料的,意料之中的意外,发生了。
她正忙着,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男人。不等采月招呼,两人又直接在她大班台面前的靠椅上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以采月现在的职位,这样不敲门而直入的行为,无疑是在直接表明他们对她的轻蔑。
虽然采月自上任以来,周围人对她多有不服和敌意,但至少表面上还没有人敢对她太过表示出不敬。毕竟,她的职位,还有她和裘岩的关系都摆在那里。
采月淡然地看着两人,微微一笑。
“王总,李总,你们二位可是很少一起回总部的。这次找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两人中的王总皮肤较白,戴着一幅金边眼镜,看起来私私文文,典型的成功金领的模样。李总相对皮肤黑些,身材也魁梧得多,相比王总,他倒更像古时候的御前大将。
王总人长得私文,对采月的态度也相对更客气些。听了采月的问话,他先开了口。
“周助理,李总因为他们事业部这个季度的财务预算比原计划少了85万,就非说是我向总部告了他的黑状。李总还因为这个缘故,让他事业部的人故意不配合我们,导致我们给客户的交货期延误。现在,客户向我们正式提出了索赔。
这么长时间了,在这块业务的划分上,总部一直是不清不楚的。我认为,现在到了必须清楚分开的时候了。要不然,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嘛。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向客户解释呢?难道说是因为我们内部的矛盾,才产生了这种延误?这不像话嘛?集团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王总一边说,一边不时地摊着两只手掌,完全是一幅忍无可忍的模样。
采月没接话,看向李总。
李总重重地“哼”了一声。
“老王,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告过我的黑状?这次如果不是你告黑状,为什么原本是给我们的预算,却拨到了你们事业部?你们的业务发生延误,是你们自己没有安排好工作进度,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把这块业务早些分开才好,那样你们再有什么延误,就赖不到我的头上了,我也就不用再背你的黑锅了。”
采月听了二人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一向不对付的两人,这一次为什么会同时从驻地来到总部。
这位李总是裘瑞国际的第一批元老,刚进公司不久,就因为能力突出被任命为某驻外事业部的负责人。三年前,因为业务的发展需要,集团又组建了一个新的事业部,总经理就是王总。
因为业务关联的原因,两个事业部虽然都是独立核算,但在某块业务上确实没有完全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