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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喜吆喝的起劲,可沈宜欢和舞阳郡主听后却是无动于衷,她们甚至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在说:这人是在抽什么风?
场面顿时变得些许尴尬。
可沈宜喜是什么人?她要是真脸皮薄怕尴尬,这会儿也就不会出现在北院了。
见沈宜欢和舞阳郡主没有任何表示,沈宜喜也不恼,索性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分别拉了她们的手,笑吟吟道:“二婶、二妹妹,你们快别愣着了,饭菜要趁热吃才好吃呢。”
沈宜喜突然表现得这么热切,沈宜欢和舞阳郡主心中自是疑虑重重,只不过鉴于母女俩都想看看这女人后续的操作,她们便没再沈宜喜的面子,乖乖随她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对于沈宜喜来说,自己的举动没遭到沈宜欢母女的抗拒,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她脸上的笑容不由越发灿烂了。
然后她也不多话,手脚麻利地将饭菜从食盒里一一取出来摆好,又亲自拿了碗筷递给沈宜欢二人,服务简直不要太周到。
值得一提的是,沈宜喜这次做事还挺靠谱,那些菜式看起来居然都还不错,而且其中有好几道菜还是沈宜欢平素最爱吃的,也不知道她都是上哪儿打听来的这些消息。
沈宜欢刚这么想着,就见沈宜喜将那几个她爱吃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略有些殷勤地说道:“二妹妹,听说你喜欢吃鱼,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道糖醋鲤鱼,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说罢这话,她还执起公筷亲自夹了一筷子鱼肚肉放进沈宜欢的碗里。
白白嫩嫩的鱼肉上裹满鲜红的汤汁,糖和醋交融的独特甜酸味萦绕在鼻端,这种视觉和味觉的双重冲击让人着实很难把持得住。
饶是沈宜欢,也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感觉肚子一下就饿了。
可她到底还记得自己才不久刚和沈宜喜撕破脸的事,心里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女人会忽然转了性开始以德报怨,遂就那么端坐着,迟迟不肯动筷。
沈宜喜似乎发现了她的迟疑,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僵了僵,不过很快又恢复原状,笑着道:“二妹妹怎么不吃?可是担心我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那我先吃给你看看吧。”
她说着便重新将筷子伸进盘子里夹取了一小撮鱼肉,毫不迟疑地送进了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沈宜喜还不忘回头对沈宜欢道:“你看,饭菜没问题吧,这下二妹妹可以放心用餐了吗?”
放心不放心的……
其实沈宜欢根本就不是担心沈宜喜真的往饭菜里下了毒,毕竟下毒这种事情,她就算真的要做,肯定也会做的很隐秘,而不会蠢到做的这么显眼,显眼到事发之后让人一查就能查到她的头上。
她之所以不动,主要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讨厌沈宜喜,所以连带着与这个人相关的一切都不待见,更不要说是吃沈宜喜带来的饭菜了。
自己生的女儿,舞阳郡主哪有不了解的?也正因为了解,她才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示沈宜欢顾全大局。
毕竟她们可还打算看看沈宜喜接下来会怎么做呢,这会儿多少还是得给她留些面子,让这出戏可以继续唱下去。
接收到舞阳郡主传递过来的信号,沈宜欢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沉不住气了,面色顿时有些赧然,心道自己的道行果然还是差了些。
自我反省了一番之后,沈宜欢决定:道行不够,脸皮来凑,反正她没皮没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思及此,沈宜欢的态度转变得简直不要太快。
只不过为了保持人设,她到底没吃沈宜喜夹给她的那块鱼肉,而是自己重新夹了块儿没刺的嫩肉,傲娇道:“谁说我是不敢吃了?我只是不想吃你碰过的罢了。”
沈宜欢的嫌弃如此明显,沈宜喜自然气炸了,就连面色也微微扭曲了几分,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愣是忍住了没有将这怒火发作出来。
“是,是姐姐的不是,忘了二妹妹从小就不喜欢让人布菜。”沈宜喜咬牙道。
沈宜喜这么能忍,这倒是沈宜欢不曾想到的,只是这样一来,她不免越发好奇沈宜喜到底在图谋什么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竟值得她如此忍气吞声呢?
对于沈宜欢的心思,沈宜喜是一无所知的,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将注意力放在沈宜欢身上了,否则她今日非得被气死不可。
为了让自己的心里不那么堵得慌,沈宜喜索性转头招呼起舞阳郡主来。
“哦,对了,这道清炒虾仁是我特意为二婶您做的,我听说您口味清淡,便只加了一点点盐调味,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沈宜喜微笑着道,一边说一边还将那盘卖相不错的清炒虾仁往舞阳郡主面前推了推。
沈宜欢并不知道沈宜喜这是被她气狠了才转移了目标,还以为这女人是为了左右逢源,两头讨好,
心里忍不住感叹,沈宜喜不愧是能活到尾声部分的女配角,这脸皮,这心理素质,果然很绝。
这一通操作下来,就连她都忍不住开始佩服沈宜喜了。
但佩服归佩服,沈宜欢心里却始终不曾卸下过半点防备,依然防沈宜喜和防贼似的。
沈宜喜当然知道,自己突然的示好并不能让沈宜欢和舞阳郡主立刻对她放下戒心,不过她不在乎这个就是了。
本来嘛,她做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和二房的女眷修复关系,而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下手的好时机罢了,至于更多的,她不奢望也不需要。
好在这个时机很快就到来了。
陪坐在一旁殷勤地为舞阳郡主布了好一会儿菜后,沈宜喜正思考着该怎么找个什么理由靠近定北侯,一个小丫鬟便捧着个药碗走了进来。
那药碗里的药黑乎乎的,闻着就很苦,很明显是给屋里唯一的病患定北侯准备的。
见药煎好了,舞阳郡主忙放下手中的饭碗要起身,可她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沈宜喜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舞阳郡主疑惑抬眸,就见沈宜喜微微笑了笑,善解人意道:“那是二叔的药吧?二婶您且安心吃饭,我去喂二叔吃药。”
舞阳郡主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心底渐渐浮起了某种猜测,然而她什么也没说,只略有些迟疑地说:“这样不太好吧,哪有让你一个小辈忙活,而我这个做长辈的却在一旁安心用饭的道理?还是我去吧。”
沈宜喜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可以豪不突兀地接近定北侯伺机下毒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她想也没想就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二叔是长辈,又一直对我颇为照顾,我常常想着该回报他的恩情才好,如今他重伤卧床,我不过是喂他喝个药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了,我这不是闲着吗?而二婶您从二叔还没回来就开始忙上忙下,都累了这么半天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时间吃点儿东西,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继续受累呢?所以您就别再跟我客气了,我去照顾二叔就行。”
沈宜喜这话有理有据,说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如果不是她的语气略微有那么些急迫的话,说不定舞阳郡主都要相信她这一番“真心”了。
舞阳郡主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沉吟的姿态,似是在认真思考应该怎么回应沈宜喜的话一般。
沈宜喜这边见状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只见她“蹭”得一下自凳子上站起来,一边朝着那捧药的小丫鬟走去,一边道:“二婶你就别犹豫了,好好吃饭吧,我保证一定将药一滴不撒地喂进二叔嘴里。”
沈宜喜的动作极快,两步便走到了小丫鬟面前,抢也似的夺过对方手里的药碗,二话不说就朝着定北侯所在的床榻走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舞阳郡主自然没有再阻止的必要,更何况她本来也没想真的阻止,只是做戏得做全套,她于是轻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此,就麻烦喜儿你了。”
听见舞阳郡主松口,沈宜喜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了一半,忙笑着接话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是心中太过兴奋,沈宜喜并没有发现舞阳郡主紧抿的嘴角和她飞快朝沈宜欢使的眼色。
……
接收到舞阳郡主的眼色,沈宜欢便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这场戏大约很快就要落幕。
她也不多话,冲舞阳郡主郑重点了点头之后,便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朝着床榻包抄过去。
当然了,在包抄过去之前,她还不忘先指使人处理了和沈宜喜一同前来的那个丫鬟,同时派了机灵的下人去松鹤堂请孟老夫人过来。
至于用什么由头……那就任凭报信的人发挥了,总之务必保证孟老夫人能在合适的时间到达现场就行。
许是早得了主子招呼的缘故,这一切虽然发生得极快,但所有人几乎都飞速进入了状态,开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被分到的事。
而这个时候,沈宜欢也顺利地摸到了沈宜喜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宜喜似乎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她并没有发现沈宜欢的突然靠近,也没有意识到周围环境的骤变,自顾自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
看着沈宜喜连回头观察一下情况也不曾便径直开始“行凶”,沈宜欢一双秀眉差点儿没拧成一朵麻花。
话说现在的人做坏事都这么草率的吗?
沈宜欢有点无语,觉得沈宜喜简直像个拿了搞笑剧本的傻白甜反派。
然而吐槽归吐槽,沈宜欢到底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就在沈宜喜屏住呼吸,准备将白瓷瓶里的药粉往药碗里倒时,她终于忍不住幽幽地开了口,“大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宜喜哪里能料到沈宜欢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且还在如此重要的时候故意开口吓她?一时惊得连尖叫都忘了,手中的白瓷小瓶和药碗直接被她打翻,摔落在了地上。
可能是高度不够的原因,也可能是瓷瓶太小不容易摔碎,总之那白瓷瓶落地后虽发出了一声脆响,却仍旧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只是那碗药就没那么幸运了,药汁撒了一地就算了,碗还碎成了不知道多少块儿……
出现这样的意外,沈宜欢和沈宜喜一时大眼瞪小眼,竟都忘记了反应。
最后还是舞阳郡主一句“怎么了”,两人才如同被解了穴道般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沈宜欢下意识就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瓷瓶,可沈宜喜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之下,沈宜喜几乎是本能地伸出自己的右脚就地一划,然后那小白瓷瓶便滚到了床榻底下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
眼睁睁看着“物证”就这么被沈宜喜一脚踢到了床底看不见的地方,沈宜欢心里自然高兴不起来。
尤其沈宜喜刚刚那一脚还好死不死地将瓷瓶里洒出来的药粉和那一地的药汁搅和到了一起,若是不尽快将那白瓷瓶找出来,恐怕一会儿连取证都不太容易。
沈宜欢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和沈宜欢的郁闷烦躁不同,销毁完物证之后的沈宜喜明显镇定了许多。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沈宜欢的问题,反而嗔怪道:“二妹妹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吓了我好大一跳,害得我把二叔的药碗都打翻了。”
不得不说,沈宜喜这临场反应也是很绝,不仅闭口不提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甚至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过错推到了沈宜欢的身上。
听见这番话,沈宜欢差点儿都给她气笑了,她忍不住想,老话说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应该就是沈宜喜这种人吧。
这都被她抓了现行了还能临危不乱疯狂甩锅,还真是一点没愧对她当初为其点亮的厚脸皮技能。
不过她莫非以为不提不认这件事就能稀里糊涂揭过去了?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