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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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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儿不少,晚上回到河督府时已是戌时,夜里气温下降,北风凉飕飕,简雁容冻得脸颊都僵了。

    韩紫烟把房间里的炭火烧得极旺,热烘烘的,看她回来了,又急忙提热水进房。

    细致周到。

    简雁容想起初见那日,韩紫烟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怨恨,暗笑自己那时太多心。

    热水温度适中,沉浸其中无比舒适,周身冻僵的血液渐渐热了,寒冷也随之消失。

    室外北风凛冽,屋里温暖如春。

    沐浴了出来,简雁容懒得再穿锁子甲衣,白色里衣白色亵裤,外面随意罩了一件团云纹锦红萼梅花图案短褂。

    头发未干不能上床,拿了布巾揉擦。

    不知是不是没穿锁子甲衣身段柔软之故,简雁容忽觉自己身上有女儿家的脂粉甜香味。

    找时间得和许庭芳交底,这么瞒着他非长久之策。

    想得入迷,房门轻叩了几下也没听到。

    许庭芳静等了片刻,听不到回应,以为简雁容出了什么事,脑子一乱,猛一下推门。

    一头青丝松散,半收在巾帕里,半掩半露的胸膛嫩白如脂,柔腻动人,许庭芳一呆,霎地背过身去。

    不敢再看。

    明明彼此都是男人,严容有的他也有,可看着严容的胸膛,……他却……气血汹涌。

    简雁容本是羞得拢里衣领口,忽而,心念一动。

    试一试,看能不能把他捋直过来。

    不拢了,松开衣领,又往外拉了拉,让敞得更开些,口中唤道:“庭芳,过来帮我擦头发。”

    一年一年大了,声音更柔腻,低语时不复白日的爽朗,甜丝丝像泡了蜜。

    许庭芳心脏咚咚狂跳,双颊和耳根着火似滚烫,满面通红,手心飙汗。

    不敢过去,又想过去,很是纠结。

    “过来帮我啊!”简雁容撒娇,拉长了嗓音。

    好像女人的声音。

    许庭芳觉得自己这想法是在亵渎严容,又觉得自己盼着严容是女人盼得走火入魔了。

    “你把衣服穿好我再进去。”结结巴巴,自己也不知想的什么,脱口而出。

    看起来不是反感,很好,简雁容再接再厉,把衣领扯得更开了,隐隐地露出沟壑。

    “我穿好了,进来吧。”口中轻笑着,站起来迎了过去。

    许庭芳转身,入眼白生生一片,霎时,鼻孔一热。

    两条血箭尚未飙飞而出,异香扑鼻。

    属于女人的脂粉香。

    未及理清思绪,只来得及转身,“呕”地一声,肚腹翻涌,许庭芳扶着门槛,难以自控吐了起来,吐得天昏地暗。

    “公子,你怎么啦?”书砚听得声响,惊叫着冲出房。

    哪有怎么?遇女而吐罢。

    北风忽啸而来,简雁容环抱双臂,觉得很冷。

    冷嗖嗖,彻骨的冰寒。

    “没什么事。”许庭芳急促地道,倏地转身,飞快地拉上房门。

    不让书砚看到房中人的风情。

    直棂上镶嵌雕花隔扇门闭合,门外的声音却未能阻隔,许庭芳呕呕连声,书砚焦急地喊叫着,韩紫烟拿来笤箒清扫。

    自己并不是他的有缘人,遇自己不吐,只不过是不知面前是女人而已。

    简雁容极缓地走到床沿,扔了巾帕,也不擦头发了,倒到床上发呆。

    不知何时,门外声响熄了,许庭芳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简雁容起床吹熄了灯,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继续发呆。

    静谧里漆黑一片,窗隔子忽然颤了一声,廊下微弱的灯廊光照进室内,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从窗户跃了进来。

    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床前站定,一片静寂里,呼吸有些急促,似在强行抑制着什么。

    “难受就别站着,回去吧,吐了那些时不难受么?”简雁容冷冷道。

    “我……严容,我不是讨厌你。”许庭芳呐呐,在床沿坐下,抓着被子,抓得很紧,柔软的羽丝被随着他的动作颤动,“我也不知怎么了,我会想法子让自己适应。”

    适应女人么?

    简雁容心烦意乱,背转身,脸朝里侧。

    许庭芳伸手,想摸,又不敢,半晌,起身把床前的莲花夜灯点燃。

    “别点灯,我要睡了。”简雁容猛一下坐了起来,气咻咻凶人。

    乌溜溜的一头青丝顺滑如丝绸,蜿蜒缠绕在脖颈左右而下,不同于白日所见的清朗豪迈,姿容楚楚,柔软如水,许庭芳喉头一紧,强压下的想呕吐的不适感不翼而飞。

    “严容……”他低唤,目光在简雁容脸庞身上游移着,难以自控的迷恋紧张,喉咙发干,咕噜噜吞口水。

    简雁容听得声响,只当他又要呕吐了,悲从中来,跳下床,抓起许庭芳往外扯,拉开房门,把人推出门去。

    砰一声用力关门,门闩窗梢都不插,插了也白插。

    入夜了,北风更烈,小刀子似穿透衣裳直往体内钻。

    才出了一身的汗,乍热又寒,许庭芳回身看房门,无奈苦笑。

    这夜起,两人又回复先前情状,不同的是,日间两人同进同出探讨公务并无异状,夜间,许庭芳每每近得简雁容便想吐。

    “我家公子的呕吐疾真是怪哉,先前只遇女人吐,现在怎么连靠近严公子也吐,好不容易严公子肯接受他了,这么一搞又把人推开了,难道要一生孤寡?”书砚跟韩紫烟抱怨。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花草本是绿意氤氲,被他边说边扯,糟塌了一大半。

    韩紫烟浅浅笑着,不言语,面上静听他发牢骚,心思却跑到天际。

    原来,许庭芳的遇女而吐之疾是这么回事。

    不是遇女人吐,而是闻脂粉香味而吐。

    程秀之早已察知,让自己给简雁容的衣服熏香,是要让他俩个亲热不成。

    简雁容本来心思剔透玲珑,被情爱迷了眼,愣是没察觉。

    韩紫烟第一天晚上见许庭芳呕吐便发觉了,翌日早上便给她备了尚未熏香的衣饰,其后,又殷勤侍候着,每天早上也提热水给简雁容洗浴,备在浴桶边的衣衫却没熏香。

    如此,简雁容每日回府,晚上穿的衣衫尽皆熏了香,白日里的却没有,过了这些时,也没发觉不妥。

    简雁容只当许庭芳断袖了,下决心要把他捋直,晚上怎么妖娆怎么来,有时媚眼如丝,有时楚楚可怜,锁子甲衣自是不穿的,衣领越扯越宽,快赶上盛唐时的抹胸式着装了。

    只差也系件抹胸,半露白生生的胸脯,上面书写“我是女人”四个大字。

    许庭芳每天晚上都潜进简雁容房间,涨红着脸,不敢看又想看,不能亲近却想亲近,强忍着不吐怕心上人伤心,到得后来,竟是渐渐适应了,虽微有不适,却不再呕吐。

    这晚许庭芳又翻窗来了,简雁容歪在床头看书,斜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看书。

    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白纸上的黑字恍恍惚惚成了一只一只的大蚂蚁。

    脑子里不停想着,今晚下了重药,未知能不能彻底治好许庭芳断袖的毛病。

    她把被套褥子都换了,原来的天蓝纯色棉布换了洋缎料子,鲜亮的橘红色,缕金丝百蝶穿花图案,热烈而招摇,闺闱欢美和乐流泻。

    身上衣裳也换了,摒弃了惯有的白色亵衣,穿了一件浅粉绉纱上衣,雪色薄绫裤子,样式虽简单,可通透的很,简雁容对镜照笑,唇角微微上挑时,梨花含笑,很是撩人。

    许庭芳看得一眼,鼻孔一热,又想喷鼻血了。

    走火入魔了,怎么越来越觉得严容像女人呢。

    大木头,准备当木柱杵房间中间一晚是不是?

    简雁容暗骂,往床里侧挪了挪。

    还给自己腾位子,似乎并无不悦之色,许庭芳飞快地瞥了简雁容一眼,周身的血液更热了,一古脑往脑门涌,霎那间心心念念只余了一件事……便是把人搂住。

    许庭芳几大步窜上床,紧贴着简雁容坐下。

    坐便坐了,却拘紧的很,两手抓着裤子,生怕控制不住爪子,把严容按倒。

    那时,谁雌伏的问题将避无可避。

    如果不主动,估计这一晚就是盖棉被纯聊天了,简雁容扶额,扔了书,往许庭芳贴过去。

    好软,好热,好香,许是习惯了,居然不觉得脂粉味恶心。

    也或者因为那味儿是心上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固而不只不讨厌还觉得迷人。

    许庭芳身体僵硬,呼吸都不敢尽情。

    他的胸肌真硬,铁板似的,摸着,热烫烫烧手。

    房间很静,灯火一动不动,摇曳一下都没有,简雁容摸着摸着,扯开了许庭芳的衣衫系带,缓缓地,一件一件脱他的衣服,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许庭芳气息微弱,目光游移,一双手哆嗦着,想反抗,更想反客为主,将严容剥个精光。

    简雁容饥渴地咽口水。

    许庭芳外表俊雅,脱了衣裳后却很有料,胸肌腹肌紧绷,充满力量感,才刚沐浴过来的,润泽的肌肤上流淌着魔性的水色,强烈冲击着视觉。

    简雁容往下瞟去,那里已……狂野地颤抖着,带着渴求,无声地召唤她。

    “庭芳……”低喊了一声,简雁容扑了上去,毫无章法地,狂乱地扯许庭芳裤子。

    雕花大床哐当一声晃荡,床边灯火摇曳,风涌动,空气热了。

    许庭芳脑子乱了。

    压着他的那个身体真软,绵绵的,纤秀玲珑,他伸手搂住,只觉腰肢细软得不可思议。

    简雁容把裤带子扯成死结了,解不开,干脆从缝隙探手进去。

    揉一揉,跟铁棍似,热烫烫刚从火炉出来。

    也不是,是一只小兽,左冲右突,想从她手里挣开。

    偏不让,简雁容死死握紧。

    “严容……”许庭芳哑声喊,脑子里更乱了,身体又硬又软,随着简雁容的压制,原来坐着的,不停往下滑,渐渐的,完全地躺在简雁容身底下。

    不行,他不能接受雌伏。

    许庭芳用力一掀,简雁容被他推开,随即,欺身压了上去。

    好软和!许庭芳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觉得严容是女人。

    狠狠地蹭磨撞击,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人和男人床第间怎么做看过小册子,男人和女人呢?

    床单乱了,湿了,橘红色变成正红色。

    简雁容黑发散开,面颊潮红,瘫软着,一双手无力地抓着床单,金色的蝴蝶在她手缝里,展翅欲飞。

    房间里响着鼓点似的激烈心跳。

    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雄性的汗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