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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公子应将刘备叫到府上,设宴相待。
刘备想起昨天之事,当是公子应要授予自己兵符了。刘备临走时心里揣揣,想如果公子应果真交出兵符,那是好事一件。但转眼一想,如果其中突生变故,却也不可不防。
他读得历史书多了,所以自然考虑得周全。便将张飞带在身边,让关羽另外暗中领了几百精壮士兵隐藏在公子应府衙四周,一旦有变可以马上接应。只留赵云在府上休息,他身子尚未康健。
公子应坐在上席,刘备,章吾在侧。
酒过三盏,公子应提到守城之事及徐州现况,一面则突然提起要看看章吾的兵符。
章吾一愣:“公子何意?这兵符可是陶伯父授予我的,不在征调时不能随便拿出来。”
章吾平时在公子应面前直来直去,从来不转弯抹角,把他当自家人看待,所以信口回了一句。
他这信口一句,便是谁也听的出来,章吾是一口回绝了。
公子应当然了解他的习性,只没想到他回绝得这么干脆,不由面子上红一阵白一阵,嗯嗯两声,说道:“便是我要看看,你罗唣什么!”
章吾也知道他的臭脾气,想要是今日不给他看了,只怕回去又要训斥妹妹。但兵符之事事关重大,岂能说看就看,便是犹豫不定,口里这个这个。
襄贲副将木路当时也在席上,起身说道:“回公子,别东西可以借得,只这兵符万万不能随便把玩。”
刘备抬头一见,只见这人面目横睁,胡须飞戟,说起话来颇有威严,不由暗赞一声。
公子应听后,脸上更是看不住了。昨天他还在刘备面前大言将这事包在身上,现在就连借看都受到阻碍,面子上还哪里过得去?看了刘备一眼,神色尴尬,大为窘迫,不敢再看。
公子应便是豁然将盏一放,怒目相对,道:“放肆!我问章将军的话,与汝匹夫何干?”
木路语塞,他生性暴戾,脸上霎间难看,太阳穴上青筋直突,只一时不好发作。
他看了章吾一眼,只看章吾说什么。
章吾暗想妹夫这人死要面子,便是不借不行了,只得干笑两声,说道:“公子休要恼怒,不就是借看兵符么?我叫人去取便是。”
公子应一听,哈哈而笑。也不答他话,指着章吾,对刘备笑道:“平原,我说了嘛,这厮全听我的,只要我片言,便即可以了。”
刘备一听,暗自替公子应汗颜。想他话说得如此狂妄,真是不懂世俗,难怪他昨天还指着自己说话,他这习惯成自然,只怕要得罪不少人。
刘备斜眼一看章吾,果然见他脸色很是难看,但兀自镇定。
刘备不便得罪人,可不敢表现出任何嘲笑之态,便是稍微点了点头。
站在下席的副将木路口里咦了一声,问道:“公子何出此言?你这话的意思,便是跟这位刘平原打赌了似的,难道你们就拿兵符做赌注?”
木路被公子应训斥了一句,并没有坐下,心中愤愤不平。
想尔只不过是陶使君之子,手中即没掌权,如何对我这等毫无理由呵斥?见他用藐视的手势指着主将说话,便是心里愈发恼怒。心想此等乱世,徐州城尚且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就是现下襄贲城也是岌岌可危,汝便摆架子在我地盘指手画脚,当真可恨。便是一听公子应这话,虽然还不甚明白,只把心一横,要挑他话里的刺。
公子应也没把他放在眼里,随口道:“跟汝说了也无妨,这次陈登先生来襄贲,便是转告我爹爹的意思。我爹爹说襄贲城被曹军围之甚急,现下必须要有个大才之人才能掌控。他说刘平原乃汉室宗亲,又是仁义之君,就打算将襄贲城交给他。这次,爹爹让我留下,便是督促此事。呵呵,汝明白这意思没?汝说,没来由的我要看他兵符干什么?”
刘备愈听愈不妙,虽然他把事情编得圆滑,可他这呆子,兵符没到手便把事情都抖露了出来,只怕要出乱子。再一看木路和章吾的神情,章吾是一脸吃惊,而木路却是愈听愈火气上脸。
刘备只道不好,连连哼了几声,想打断公子应的话,谁知公子应只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完了,刘备脸上只紫涨一遍,想这兵权没到手,就把自己要夺他们兵权的事说了出来,便是暗自心惊。
木路听来好不愤怒,想厮乃何人,胆敢夺襄贲兵权,当真自不量力。好不容易听他说完,早把眼睛瞪视了刘备数下,终于走出席来,走到刘备身边。
刘备见他高大魁梧,往自己面前一站,都是乌云一片,压得自己好没来由的喘不过气来。
木路拱手道:“想这位就是‘仁义之君’刘平原吧?”
刘备也不失礼节,站了起来:“岂更敢当仁义二字?惭愧惭愧!鄙人正是刘备。”
公子应见他向刘备走去,起先还以为他要失礼,但见他对刘备也是以礼相待,便自高兴,笑道:“你两多亲近亲近。”
“正是,公子说得很好!”
木路击节笑了数声,然后转过身来,请示道:“公子,我这人一向佩服‘仁义之君’,眼下无以为乐,不若我来舞剑助酒,以表我钦佩之情。”
公子应一听哈哈而笑,道:“木将军这主意不错!”
他见木路说话客气了,他自己说话便也跟着客气,不再‘汝’‘汝’相称。
木路转过身来,向刘备拱了拱手,然后倒退数步。之后,突然长廊一声,拔出腰里长剑。
古人常道‘君子不剑无以游’,刘备见他拔剑之态,逸兴遄飞。便是如鼓之铿锵,让人一见,不由暗生豪气。
刘备心里暗叫:“好!”
就见木路舞着一路剑法,如醉似癫,左击右刺,只愣是直往刘备跟前递来。每每只差数寸,眼看就要戳到了刘备面门上。
张飞在旁看得早是恼怒,只是刘备走前特别嘱咐他不要惹事,愣是忍到了现在。
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便即跳了出来,捋袖叫道:“来来,这厮一人打不精彩,便是让俺张飞与你来个三百回合!”
张飞身上也是挂了把佩剑,说着,也不等主人恩许,就是拔剑而出。剑光一闪,同的一剑,就将剑刺了上去。
张飞是使矛的大行家,但他毕竟十八般武艺都学了点,一上来就接上阵。
这下刘备倒是始料未及,但不好再叫下,便也只叱喝一声,随他去了。
木路剑法很是了得,他数次与张飞相接,起先还见他剑法使得笨拙,便以为他没什么了不起。可张飞这厮毕竟膂力奇健,一旦以硬力相碰,别说木路手腕被震得酸麻,便是这相斥之声亦是锐耳刺鼓。
木路跟他对了两下过后,心里了然,便即不再与他硬接。而一旦钻空,就将剑没命的往刘备眼前招呼。
张飞见他只躲不接,恼了他的性子,便是连连呼喝,口里不停辱骂:“这厮如此不济,好没羞耻,要打就硬对硬的打,如何尽躲?”
木路一来,他的目标不是张飞;二来,他一去二来也知道张飞的厉害。便是心里暗笑,想鬼才跟他接硬仗。
木路也不听他辱骂,只一味躲闪。
张飞手中长剑毕竟不是自己的拿手把戏,便大叫一声:“少来,我去取个兵器!”
张飞来时将自己的丈八蛇矛带了来,只筵席期间不好放在身边,便是交给小吏看管了。他一跳出圈子,便即向外奔去。
木路这时正好摆脱了张飞的束缚,心想不趁这时,等这厮再来厮杀便错过绝好机会了。便是龙吟一声,剑光暴起,斩向刘备头顶。
刘备其实早有预备,便是突然间将手里酒盏砸了上去。
酒盏为青铜所铸,碰到剑刃上自然铿锵有力。
刘备砸得极准,又刻意使了大力,便是剑光未倒,自己的酒盏已然飞击向了他的胸口。
木路长剑只轻轻走他酒盏边划过,便自心惊肉跳,赶紧回撤。只一时来不及,扑哧一声,酒水全都泼在了他干净的衣服上。
木路大吃一惊,怒目再向他刺来。
刘备一下得了便宜,便是假装笨拙,猛然站起,伸手抓起了案上的一碗鸡肉。啪嗒一下,扔了过去,口里叫道:“哎呀,项庄舞剑,不意今日难得一见!”
木路被这囫囵一丢,愣是没招架住,差点泼了一身的鸡油,便早是尴尬之极。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其实公子应早看出来了,只一时没发作,眼见闹成这样,便是大声喝道:“木副将,你太过放肆了,如何对刘平原无礼,还不赔罪?”
由木将军变成了副将,这一职位的直呼,可以见得出公子应的愤怒。
木路被他一喝,虽然手上长剑窒了两窒,但心里一口气无法撒泼,便是不把他话当一回事,接着又将剑刺向刘备。
刘备没想到他一喝不止,便是赶紧寻找物事再要抵挡。
张飞刚一转身出门,听了里面闹了起来,赶紧返回。见木路长剑递到了刘备胸口那里了,眼见奔回相救已然来不及了,便是将手中长剑丢出。
章吾一向跟木路要好,眼见张飞去而复返,一剑徒掷过来,便是赶紧喝破。也来不及拔剑,便是随手将自己手里酒盏丢了出去,也要学学刘备杯酒击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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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路乃木行人,下章当提到他的字。此亦取读者名,呵呵,又没事先奉告,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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