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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大老爷前小妾的事情虽然疑惑重重,但是毕竟时日已久,现在早已经查无可查。
所以,即使贾赦贾琏赵嬷嬷几个当事人心里焦急,但是也只能慢慢来。
赵嬷嬷这里只管找一些当年伺候过张夫人的老人聊天。
但这并不容易,他们早就知道贾母和二房因为与张夫人不睦所以绝对容不得这些人。
邢夫人进门后,也不可能给这些先夫人的陪房提供庇护,贾赦不管事,贾琏当年又小,所以这些年来肯定会散掉不少,她们的去留也从来没有人会多加过问。
像赵嬷嬷这样有交情的,走之前送些梯己银子便已经是不忘本了,都是人家奴才,又能帮到多少?
过后久未联系,大家心里也只当做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实际上并未往心里去。
现在真的有事情,想找起人来了,才知道这并不容易,先不说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因为王夫人做主胡乱配了人,因为生活不如意早已经死掉的,便是有几个回家由父母做主另嫁的,现在连着父母家人一起,竟然也找不见。
真真是二十年一个轮回,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便是赵嬷嬷现在之所以还在这里,一来是赵家见机的早,直接都退在老太太庄子上了,只留了赵奇跟着大老爷。
二来,也不过是因为她那时候已经是贾琏的奶嬷嬷,张夫人没后,王夫人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撇清关系,也不敢急巴巴的将大房嫡子的奶嬷嬷给换了,尤其是她还有儿子在大老爷身边,更是让人无从下手。
这么找了许久,只是装了一肚子的郁闷,事情却毫无进展,倒是赵嬷嬷因为心里存了老大一段心事,快到年根上的时候竟是病倒了。
贾琮听过之后仔细看了看自家老爹的气色,又特意请了太医给他扶了脉,知道他并没事情,这才放下心去。
看他紧张的样子,贾赦不由大笑,“傻儿子,这认识的不认识的,谁不知道你老爹我心大,要不然这么多年可怎么过的下来?”
一句话说的琮哥儿忍不住心疼,老爹虽然自幼锦衣玉食,看似无忧无虑,但从小便遭受贾母的冷待,更因她的挑拨,在贾代善那里也不受待见。
便是有祖母疼爱,但是被亲生父母如此对待,想必心情也必是每日压抑,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兴趣爱好,估摸着早就跟现在的贾政一样时不时的燥郁狂~暴了!
心疼之余,回头便从徒睻那里收刮了一套他新得的古扇,转手给了老爹,反正那家伙对这东西也是可有可无,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收集,多半也是用来讨好贾大老爷的,早给晚给都是给,那便早些好了。
琮哥儿有时候非常慷他人之慨!
贾赦拿到手里自然高兴,心里最后那一点不痛快也没有了,大冬天的还每天拿着扇子到处显摆。
倒是贾琏,毕竟是自己亲娘,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时间,便是王熙凤,如果不是有薪哥儿在,恐怕也会被他迁怒。
饶是如此,两人也别扭了些日子,最后还是王熙凤放下身段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将他哄转。
转眼间,又到了新年,贾赦和贾琏虽然并没有查出实据,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加强了对二房的管控。
往年的时候,虽然下面庄子店铺上交的财物都被他们掌控,但年礼的单子除了一部分,其他却还都是王夫人在理。
现在却全部都被收了回来,整个年节,王夫人除了给各房主子还有下人,发放发放月钱赏钱,旁的权利都被邢夫人和王熙凤给架空了。
尤其是王熙凤,本来是大老爷和贾琏不许她多管这些杂事,心里也是想着多少给二房一点空间,以避免他们狗急跳墙,尤其是老太太,真的要闹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尤其当时贾赦和贾琏刚刚开始整理外面的产业,很多下人还跟他们不是一条心,被钻了空子,对大家都没好处。
但现在,既然不想再让二房占便宜了,有些事情就要重新规划。
既然,外面的事情又全部都掌握在了手里,那么让王熙凤重新掌家,何尝不是一个试探!
王熙凤向来是个能干的,将府里事情都交给了她,她自然雷厉风行,即便没了老太太在背后,她现在却也是个有儿子的人了。
贾薪养在邢夫人那里,只凭着这点,王熙凤腰杆子就比以往硬的多,身上也再没了让人诟病的地方,又有贾琏若有意若无意的帮衬,做起事来更是杀伐之气十足,满府的下人一时间面儿上竟不敢行错一步。
当然私下的小动作或者陋习却没人肯轻易改过,马上过年了,很多人很多事情,现在都不好处置,但是一笔笔的记下去,估计过完了年再送走了省亲的娘娘,那边的下人必然会来个大换血。
王夫人当然不能眼看着手里仅有的一点权力又旁落,很想闹点事情出来,但是,接下来春节就不要说了,出事情太不吉利,而且接下里便是娘娘回来省亲。
日子离得太近,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影响了娘娘的大事,那她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了,娘娘那里还能有什么希望?
这么想着,虽然看着王熙凤的目光一日比一日不善,但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便是贾母也是一个心思,现在,再没有比能让娘娘顺利省亲更重要的事情!
这些暂且不提,过年期间免不了走亲访友,亲戚方面并不用琮哥儿多操心,万事有老爹和贾琏顶在了前面。
但是到了访友的时候,琮哥儿才猛然惊觉,好像因为被徒睻占据了太多的时间,他除了会试期间交的那几个朋友,这大半年下来,与同科同年甚至同在御前的几位同僚,说点头之交或者能搭上话还可以,但说到朋友,却是一个都没有!
看着自己去蒋正卿那里赴宴的时候,他那满屋子的新友故旧,除了翰林院的同僚外,还有很多都是他们的同年同科。
但是轮到他要请客的时候,翻遍了记忆,除了同在御前当差的因为几乎日日相见,还勉勉强强算是熟悉外,其他人,除了蒋正卿,竟然都是影子一样模糊!
这实在是有些糟糕的事情,心里也不大好意思让人将这帖子给送出去了,这么将人请过来,让人家看到屋子里面寥寥的几个人,这不是自曝其短吗?
这么拖延了几日,忍不住日日在心里将徒睻给揪出来臭骂一顿,好在他在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没有道理。
徒睻那里虽然爱吃醋,人也霸道了些,但是他真的跟人出去吃酒赏花,他也不过是脸色更黑些罢了,倒没真的阻止过。
思来想去还是他的宅属性太严重了,甚至有些赶超他老爹的样子,所以,这与人交往的事情才这样不热衷!
心里思虑再三,也不知道这样子到底是好是坏,但是,细思这一年来过的也甚是愉快,好像一直就这么下去,自己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么想着,到底将这件事情给抛开了,没朋友便没朋友吧,真正的知交本来也不在数量上下功夫,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想着虽然离京,但是一直没断了往来的杨宁跟苏华,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所以,这一年春节会友的时候便只请了蒋正卿还有御前一个比较合得来的同僚,想了想,又加上了一个林如海那边比较亲近的士子,也是新科的进士,现在在礼部历练,因为人比较腼腆,话并不多。
四个人只设了一个小宴,因为人少,没有那么喧嚣,静静边吃边谈论一些事情,过后赏花赏景,倒也别有一番易趣!
初一领过红包后便是初二,这一日本是出嫁女子归宁的日子,但因为王家、邢家现在不在京里。
便是在的话王、邢两位夫人都是做婆婆的了,只有兄嫂,父母早没了,自然不在此列。
王熙凤父母也是早逝,没有归宁归到叔叔家的道理。
李纨又是个寡妇向来不出贾府,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贾家初二的时候,跟三十晚上比起来竟然没多过人也没少过人。
一时之间除了宝玉和探春惜春,竟然再没人想起迎春来,琮哥儿自然也是。
等在外院见到袁家二子袁朗的时候,也只当他是来拜年的,还跟着贾环兰哥儿一起闹了他一场,要了双份的红包过来。
直过了多日,才在邢夫人屋里偶尔听到迎春节前不久被查出有孕,因为不到三个月未坐稳胎,所以初二才没回来,不过袁家却让人送了不少礼物过来。
邢夫人和王熙凤这边自然也是一车车的礼物送过去,毕竟大房只这么一个外嫁的女儿,多少都要照顾些。
琮哥儿听后在那里反省了半晌,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凉薄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得怎么说也相处了几年,又有着斩不断的血脉,好像也太不上心了些。
现在想来,他跟老爹除了宅属性,这心狠其实也是挺像的!
这么想着,到底还是回去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迎春用的上的东西,发现除了一些玻璃的饰品,好像再也没什么了,而这些东西,其实迎春那里已经不少。
想了想,最后只能让核桃挑了些绸缎布匹,并庄子上产的果子做成的果子露一起给邢夫人送过去,让她往袁府送东西的时候,一并带过去。
感觉有点减薄,又将自己会试前查阅的资料,拟的题目,做的文章,除了给贾兰抄录了一份,又给这位二姐夫也送去了一份。
希望他看在这些东西上,对着迎春也能好一些。
果然,袁家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比之前收到那些吃食玩物激动许多。
不但第二日,袁朗又亲自过府感谢了一遍,便是带的礼物都明显比以前用心的多,应该是从迎春那里仔细问过了各人喜好,而不是以前一样做的官面文章!
贾赦看了很是高兴,对着这个女婿更是和蔼了些,末了还嘱咐道,“你现在虽然在家用功,但也不可太过。还是常常出来走走的好,科举本就是为了以后出来为官,不懂仕途经济只知道苦读终归不行。”
袁朗恭敬听训,态度很是谦逊,但心底真正想法,却是要看以后行动,现在还真看不出来。
倒是贾赦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琮哥儿很是惊奇,看像他的目光便带了些出来。
却被贾赦拿着柄新得的扇子敲在了脑袋上,“怎么,以为你老子说不出这话?”
“哪能,这天下哪里还有比我家老爷更英明神武的!”
这话一听就是浑说,一点诚意也无,气的贾赦又敲了他一记。
琮哥儿揉了揉脑袋,忽然想起一事来,遂问道,“老爹,你现在有多少扇子,自己能数的过来吗?之前的那些估计放都没地方放了吧?就没有发霉的?”
“这才多少啊,怎么可能数不过来,而且库房里自然有奴才打扫,敢让老爷的扇子霉掉,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打板子?”说到这里好似想到了什么,砸了咂舌接着道,“你这话却也提醒了我,这扇子越来越多了些,有的风格相类或者景物相似的,老爷我倒是可以只将那些最顶尖儿的给留下来,其他的送人也罢,这么用掉也好,总归是个去处,总比那里白放着好。”
琮哥儿想了想老爹那一间大屋子,快摞到了顶儿的木盒子,果断闭嘴,他可不想让人抓壮丁,那些扇子按照老爹说的方式整理出来,估计得小半年。
不过,这也就是说至少小半年时间内,老爹是不用愁没事做了,倒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只说了句,“老爹,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就跑了,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倒是惹得贾赦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琮哥儿出了老爹的书房,便让人备了马车,径自到了王府别院,这时候徒睻还在皇宫里面应酬。
一到年节,庆典宴会最多的估计就是这一家了,想偷点懒,上面两座大山压着,那是谁也不敢。
穿过了外面玻璃围成的暖房花室,还有一道回廊,直接进了书房,刚要拿起画笔将刚刚从暖房搬过来的那株海棠细细描绘一下。
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折子,看形式便知道是暗卫那里报上来的,而之所以能够被留在这里,只能是徒睻授意。
这里现在已经算是琮哥儿专属的书房,即使徒睻也只是偶尔在这里办公,他这个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既然如此,琮哥儿也不矫情,直接将折子打开。
不看还好,一看倒是真的吓了一大跳,上面细细描绘出了曲三儿背后的人,好多的人,好大一张网,但是太乱了,看的人简直是眼花缭乱。
这么看了半天,即使琮哥儿自认为记忆超群,但一时半会之间哪里理得顺,而且,这上面很多人,他根本听都没听过,更加无从下手。
看着手中的画笔和桌子上的白纸,无意识间,便将这些文字转成了一幅幅的关系图。
等他全部画好之后,这曲三儿身后的人已经很明显了,明面上几乎跟京城里的大部分权贵都脱不开关系,但实际上他身后站着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五王爷!
二王爷病弱,到现在连子息都没有,新帝上位之后,即使只为了外面的面子,对他也要大加笼络。
所以,除了作为陛下亲弟的徒睻之外,也只这个兄长加了封号,平时赏赐甚至更在徒睻之上。
记得曾听徒睻提过那么一句,两人私下似乎曾有协议,如二皇子无子,陛下将会过继一幼子于他膝下,以换取后宫中淑太妃对太后跟皇后的支持。
否则以太后和皇后的软糯性子,即使这些年有着皇上的全力支持,也不大可能跟甄贵太妃打成了平手,要知道,那位背后还有位上皇呢!
四六两位便不多说了,因为上皇的宠爱和别有用心的态度,即使现在也没完全死心。
这之外的那些皇子要么年幼,要么便是因为母妃并不受宠,本身的能力也并不突出,所以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新帝登基后,不但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也从未显露任何的野心。
每日里不是窝在府上,便是斗鸡遛狗潇洒度日!
却没想到,这曲三儿竟然跟一直默默无名的五皇子扯在一起了?
到底是只为了一些暗地里的生意,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
想着与他见面的周瑞,再想着之前多年一直掌握着京营的王子腾,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