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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场的痕迹上来看,它是很自然地找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惬意地趴了下来,毫无痛苦地死去。”
“死在梦乡中?”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很奇怪不是吗?根据奥布斯沃德的说法与它领地内的活动痕迹——都表明它生前成了一头十分狂躁、易怒的个体。”
叶特罗与索拉德隔着老远在那意识沟通,而现场开始有人对这头特殊个体的蛮颚龙做记录。道儿·拉雅此时跑了过来,向叶特罗汇报道:“大人,这实在是太惊奇了!这绝对是历史上第一次记录到特殊特体的蛮颚龙!”
道儿天生就对新奇的事物存在巨大的兴趣,于是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首先,正常的蛮颚龙鳞片和外皮是粉红色的,并从肩部开始长有浓密的毛发,使得蛮颚龙整体颜色偏暗。但是这只蛮颚龙的鳞片、外皮与毛发有部分变化为黑色。并且!它的变化还在进行中!。
其次,它身体各处的肌肉密度超乎寻常个体数倍,以至于它的防御与爆发也都超出寻常个体数倍。最重要的是,它的身体结构变化也在持续进行中!
最后,我发现,它的变化像是一种‘病’。如果人类得了一种病,死亡就是人类的终点,但是这只个体很奇怪,它得了病,死亡像是它的.asxs.。所以它身体里发生的各种奇妙变化没有因死亡而停止,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进行了。”
叶特罗尽力让自己感觉听懂了,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他直接说道:“道儿,说点我能听得懂的。”
“噢。”道儿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头上的学士帽,“简单来说,这只蛮颚龙的变化不是天生形成的,应该是最近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亦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然后导致它身体发生突变,具体的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并且寻找到更多的样本。”
“这种变化有危险吗?”
道儿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了几秒钟,说道:“正常的生物死亡后会被自然分解,它只不过是发生了其它变化而已,本质上没有改变死亡这一客观事实。所以,不会有危险的。”
还没等叶特罗回复,道儿又兴奋道:“大人,那我可以申请把这头怪物尸体带回去研究吗?我还想从它的肚子里找到一些线索。”
“可以,有异常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欧耶!学者的历史上肯定要有我道儿·拉雅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兴奋地指挥众人准备搬运的工作,但是叶特罗的内心始终有些不安——四人猎队仅一人存活,其他人都死无全尸,关键活下来的还是最弱的;一只基因突变的怪物,发狂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安乐死”;一具“死亡”的尸体却还未死亡,身体各个部分都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索拉德,你怎么看?”
“我没有任何头绪,历史上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个体,也许这是新大陆特有的物种。”
“是啊,新大陆,我差点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叶特罗感叹了一声,继续回应道,“看来还要找个机会跟帝国的学院搞好关系,让他们派点学者过来。”
……
一个充满疑问的狩猎事件并没有阻碍大家对金元的幻想,众多的猎人仍然前赴后继地涌入边际森林争取多狩猎一些蛮颚龙亦或其它怪物来充实钱包。
道儿让人将这具奇妙的尸体送到了珍珠湖附近,就在离铁匠铺不远的地方搭了一个四面通透的帐篷,便开始了解剖的工作。
解剖是一件技术活,但是道儿不熟练。
最关键的是,尸体并没有因为死亡而丧失那惊人的防御力,于是她只好请西斯拿着专门的工具在尸体的腹部开了一道口子——当然这是暴力开膛,不可避免地对尸体其它组织产生了破坏。
皮肤鲜嫩白皙的道儿此时一点也不避讳那污浊的血液,套上一层防护服装后就钻进了变异蛮颚龙的腹部,然后将蛮颚龙的胃袋切除并费劲地拖了出来。她们将胃袋拆开,从里面找到了两具说不出的恶心的尸体,西斯都忍不住转头不看,只有道儿秉持着一颗钻研的心耐心地将找到的各种物件分门归类。
“好啦,真是可怜的猎人。”一堆恶心的物件经过清洗后摆到了桌子上,道儿拿着本子在那记录。
西斯也终于克服了内心想要呕吐的念头,好奇地在各种物件间扫描视线。他看了好半晌,发出了一个疑问:“道儿,你确定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找出来了吗?”
“是啊,包括这只蛮颚龙的排泄系统我也搜罗了一番,都在这了。事实上蛮颚龙的消化过程是很慢的,所以它们进食间隔很长。就一天的时间它们根本不会排泄什么。怎么了吗?”
西斯的表情有些凝重,说道:“你在这里看好了,你找出来的所有东西都不要丢失。”
“哦。当然啦,要研究的嘛。”
就在西斯走后不久,道儿突然听到身后的尸体传来“簌簌”的散落声,她转头看去,只见变异蛮颚龙的尸体上那些黑色的鳞片与毛发都开始凋落——整具尸体又重新变回了正常的蛮颚龙的样子,并且以超出常理的速度腐烂了。
……
高山酒店内突然发生了一起骚乱,有好事者前往打听,发现是卫队在抓人——他们逮捕了那位失去了三位队友的奥布斯沃德,后者被破门而入时正准备跳窗。
很快的他便被押到了中央三号套房的叶特罗面前,此时的他一脸迷茫的样子,抢先说道:“大人,我犯了什么罪吗?为什么要让人抓我?”
“你好大的胆子啊。”叶特罗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面露怒色,“你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犯下三起谋杀案!三位鲜活的人永远地留在了新大陆上,但他们不是在与怪物的搏斗中牺牲了,反而是被信任的队友给杀害了。奥布斯沃德,你要继续假装不知道吗?”
奥布斯沃德终于从迷茫的状态里退了出来,恐惧爬上了他的脸庞,很快他便遵从内心的意志声泪俱下道:“大人,我没有谋杀,大人,我没有啊!”
叶特罗勾了勾手,站在一旁的西斯扔出了三个钱袋。于是叶特罗继续说道:“这是从你房间内发现的,你要告诉我你死去的那些同伴们有把全身家当藏在酒店房间的习惯吗?”
奥布斯沃德有个高耸鹰钩鼻,直到现在他的冷汗才从额头上流下,沉默中带着慌张。
“因为猎人们要来往各国猎杀怪物,所以你们随身携带的财物大部分都是贵重金属,以方便在各国购买物资。但为什么这几位猎人的死亡地点附近没有发现任何金币银币呢?”叶特罗缓缓地走到了奥布斯沃德身旁,“因为他们在被怪物吃掉之前,就已经被人‘悄悄地’拿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
“怎么做的到?”叶特罗蹲下身来,与跪在地上的奥布斯沃德平视,后者瘦弱矮小,努力地摆出了一个笑容,叶特罗再次重复了一遍,“一个二星猎人怎么‘拿到’几个五星猎人的钱的?”
“他们……是好人,所以……”
只听“啪”一巴掌清脆的声响,叶特罗的表情变得冷漠了许多,他冷声对着捂着一边脸的奥布斯沃德说道:“我需要你明白一点,你涉嫌谋杀罪,而你谋杀的这几个人本来可以在新大陆为我提供更多的收益,所以,我很生气。从现在开始,你说实话,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懂了就点点头。”
奥布斯沃德眼中闪着泪光,使劲地点头,他那贴着额头生长的五六缕长黑发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才收拾好情绪,沉声道:“因为他们是坏人。你们以为他们是好心人吗?!不!”他收拾好的情绪还没坚持一阵就爆发了,“为什么他们愿意招我进队?!好心?别开玩笑了!他们是要拿我做诱饵!每次狩猎的时候都拿我做诱饵。你甘心吗?谁会甘心呢?!我来这里是为了赚钱的!不是给人玩弄的!
我在等个机会,我知道他们自大、愚蠢,目中无人,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实力弱小的我会反抗,看吧,看看我。”
奥布斯沃德站了起来,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看我这‘滑稽可笑’的身材,谁会认为我会是一个有出息的猎人呢?我就是好欺负不是吗?
但是他们错了。我只需要在给他们准备食物与水的时候往里面加一些睡眠粉末——不,不是一些,是加上大量的睡眠果实的粉末,他们就玩完了不是吗?”
叶特罗及时地给出了回应:“不错,是简单又可行的办法。那第三个人呢?那个被爆桶炸飞的人。”
“噢,迪文,他可是唯一一个‘看得起’我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喝太多我递给他的水。我做诱饵很有经验了,在他们睡着之后我就去引了一头蛮颚龙来,虽然那头怪物长得有点不一样,但我没想那么多——一切都很顺利,睡死过去的两个人直接被吃掉了。而迪文,他还有能力跑两步。所以——”
奥布斯沃德狞笑了一下,单手比了个“捅”的动作:“我在他的腿上扎了两刀,用血腥味来吸引怪物。我用绳子勒他的脖子,一路拖到了我们放爆桶的地方。可悲的迪文啊,他居然还劝我放了他,让我做个‘善良的人’。”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奥布斯沃德消沉了下来,耸了耸肩膀道:“后面的事你们都猜到了——我把他绑在了爆桶堆上,乘蛮颚龙追来的时候,用投射器打了一颗火粉丸把他引爆了。”
“你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吗?”叶特罗这样问道。
“不,大人,我只是一个想要赚钱的平民。”
“你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吧?根据住客资料,你来自希伯来帝国的西部?”
奥布斯沃德就像一个得知生存无望,此时无比豁达的人,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实上,大人,我来自大契克帝国的中德兰区——首都森白之城。你也知道大契克帝国不允许出现猎人,所以我们都会伪造其它国家的证件。
你问我有没有干过类似的事情?我必须说,大人,我挺胆小的。但是,人都是要吃饭的嘛。”
“森白之城?希尔家族的领地。”
“是啊,‘罪恶之城’,希尔家族只管他们自己能不能过得好,从不管我们这些平民怎么想,反正他们能收到足够的税收就行了。”
叶特罗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拍了拍奥布斯沃德的肩膀,勉励道:“你要明白,我很欣赏你。不是所有二星猎人都能够一次性坑杀三位五星猎人的。我觉得,你是个人才。”
奥布斯沃德颤颤巍巍地站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大人,如果这是你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慷慨之词,那我还是很高兴的。你是……你是第一个赞扬我的人。”他顶上上的头发都朝天长,只有额头前的头发紧贴着下延,此时的他努力地摆出一个高兴的笑容,两手搭在一起,十分乖巧。
“不要否定自己,我从不随便夸人。”叶特罗摆了摆手,示意他人都退出去。他坐到书桌前,撰写了一份认罪书,递到奥布斯沃德面前,“在上面押个手印。有我拉雅家族的盖章,你的罪行就是板子上的钉子——拔不下来了。”
奥布斯沃德还能说什么呢,他接过印泥,画了个押,等待最终的审判。
只见叶特罗将这份认罪书锁进了抽屉里,继续说道:“这份罪行,只有你我知道。我会告诉别人,是我冤枉了你,在没搞清楚事情前就把你抓了进来。
但是,当你走出这个房门后,你明白自己是什么定位了吗?”
“大人!”奥布斯沃德有些愣住了,但很快的他便头磕地板,激动地说道,“我从此以后听后您的差遣!您就是我唯一的主人!”他的头磕在地上砰砰响,因为他感觉自己翻身的机会就要到来了——不是谁都有机会给一位公爵的继承人办事的,对于他这么个出身底层的平民,还有比这更荣誉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