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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冶子,素有古今第一铸剑师之称。
他一生铸剑众多,出名的就有湛卢、巨阙、胜邪、鱼肠、纯钧、七星龙渊、太阿、工布等。
而湛卢剑在其中居首,尚在位列剑谱第三的太阿之上,号称仁道之剑,乃是欧冶子在湛卢山中花费三年时间,耗尽心力才铸就的宝剑。
后世记载:欧冶子挟其精术,径往湛卢山中,于其麓之尤胜且绝者,设炉焉。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盖三年于此而剑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越王神之。
楚国相剑师风胡子曾言,湛卢剑集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天下无双。
严涉此刻面对的就是这柄湛卢神剑,它刺出之时,剑意逼人,锋芒无尽,但却没有丝毫杀意,这便是它被称为仁道之剑的来源。
湛卢无杀,却能无可不杀。
“既然你以剑来攻,那我就用剑赢你。”严涉轻喝一声,身上绽放十二彩光芒,其中十彩璀璨夺目,另外两彩却是若隐若现。
熠熠光辉浮现之际,一柄无形长剑凝聚而出,集纳天地之力,混元宇宙苍穹,是谓“先天之剑”。
司马承祯“上清含象剑鉴图”,录先天十二剑,本质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剑法,而是气剑,凝天地气机为剑,绝杀寰宇十方,充塞虚冥宇宙,破碎虚空,羽化登仙。
十二剑者,十二脉也。
湛卢神剑刺来之际,严涉抬手纳气,气机凝聚,天人道合,“开山”“截江”“摘星”“定风”四剑同时刺出,四彩玄光逸散天地。
嘭!
剑气对剑尖,强横的气劲震荡四周,虚空摇曳,生出裂缝,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吕不韦神色一变,袖袍一挥,顿时一股青色玄光拂过空中,消弥气劲,护住四周的竹简。
“再来!”手持湛卢,那人大喝一声,体内爆发不世锐意,神剑高举,剑光清越,剑意磅礴,天人剑三者合一,刺出惊天之剑。
“吞焱”“缘木”“噬电”“御金”!
严涉再凝四道剑气,赤青紫白四色光芒充塞虚空,与原先凝聚的四道剑气容纳,形成一记八色剑影,抵向前方天地。
轰!
剑气碰撞,剑意冲击,剑势横贯,澎湃如潮的力量震荡四周,鬼神哭泣,天地失色,吕府摇晃不息。
吕不韦猛地大喝一声,身上涌现澎湃真气,与天地气机共鸣,磅礴如山岳,总算镇压住四周,封锁二人战场。
“够了,老夫这里可不是让你们比剑的地方。”他叫道。
严涉微笑着停下手,而那边代号为“湛卢”的罗网首领也散去浑身剑意,收起手中之剑,冷冷望着对面。
“你的确有实力作为罗网的主人,刚刚那一战,我已使出全力,而你最多用了八成实力。”他冷静说道。
严涉散去身上的十二彩光芒,负手道:“你也不差,除东皇太一之外,你是第一个让我拿出真正实力的。”
他忽然望向吕不韦:“吕相大人同样深藏不露,刚刚那股气机之浑然,绝不下于我或东皇太一。”
吕不韦自嘲道:“那又有什么用呢,老夫终究改变不了大秦的命数。”他神色唏嘘。
湛卢漠然道:“改变不了接受便是,这本就是世间真理。”
“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离开吧。”吕不韦摇了摇手,神情落寞,下了逐客令。
严涉与湛卢走出吕府,突然叹道:“他已心存死志。”
湛卢冷冷道:“他这样的强者,自困于所谓理想抱负、千秋功业,实在悲哀。”
“不,这恰恰是他能够达到这一成就的根本。”严涉摇了摇头,“他本身并没有修炼任何武学,之所以能够臻至天人之极,乃是他不知不觉之间,已将一身所学,容纳进入天地自然,神脉自开。”
“这就是圣人的道路,儒家孔孟、道家老庄等人,一生都没有修炼任何武学,但他们每一个都是凌驾在我等之上的强者。”
“只因他们的境界已然超越了凡俗所能想象,与天地同参,与万物并生,所谓天人阻碍,自动为他们打开,吕不韦走的是与他们同样的路。”
“只可惜,他终究不如那几位圣人,拿得起却放不下,最终止步天人,没有真正超脱,得见大自在。”
严涉惋惜着。
不知为何,湛卢深邃的眸眼中闪过一丝悲恸,似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三个月后,赢政下旨,发配文信侯吕不韦到河南封地,后来又令起迁往蜀地,但旨意下达的第二天,众人发现吕不韦安静的死在自己的房间中,嘴角溢出黑色鲜血,乃是服毒而亡。
实则以吕不韦之能,世上本无任何一种毒药可以杀死他,但一个人想死,总会有办法。
……
咸阳城外的一处秘密之地。
严涉在湛卢的带领下,来到了当中的最深处,里面集合着一排排杀手。
湛卢道:“天杀地绝,魑魅魍魉。够资格来这里的,都是杀字级以上。天字级杀手,目前总共只有十三名,以越王八剑为主。”
严涉点了点头,忽然道:“比起其他人,我更好奇你是什么来历。”
他曾向赢政询问过罗网之首的来历,当时赢政说不需要在意,他不会是敌人。
湛卢冷冷望向他,“杀手是没有来历的,所以我的来历就是没有来历。”
他忽然挥了挥手,让众多杀手退去。
严涉眯眼道:“看起来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上司,但这些人却都比较听你的话,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放心的事,我是不是要除掉你?”
湛卢冷笑一声:“你的实力虽然在我之上,但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严涉忽然道:“你似乎与吕不韦很熟,也与赢政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湛卢冰冷道:“直呼秦王名讳,这可不是臣子的礼数。”
严涉道:“你又何尝尊敬过秦王?”
湛卢骂道:“不错,狗屁的秦王,都是一群王八蛋,有什么可尊敬的。”
严涉有些错愕。
“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对秦王不敬,还要为秦国效力吗?”
湛卢注视着他,声音一下子变了,变成一道沧桑的女声。
她掀起黑袍,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中年面孔,脸上虽有皱纹,但却依稀可以看出,昔日乃是一等一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