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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前,黄琬等人闹得不可开交,而里面蔡邕与杨彪则是不紧不慢地下着棋,荀彧也是饶有兴致地在看棋,不时还说说自己的意见,仿佛外面的事情跟他们无关。
府上的下人最后实在拦不住黄琬这些人了,无奈来向蔡邕通报:“蔡公,我们没能拦住司徒他们,现在已经已经带兵冲进府里了!”
蔡邕充耳不闻,他现在完全沉浸在棋盘上的世界里了。
下人目光转向杨彪,发现杨彪倒是十分紧张,不过似乎只是紧张自己的棋局而已。
这是荀彧走到了他面前,一个眼神就已经说明一切:不必惊慌!
他打开房门,走出去又关上,正好看到院子里已经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伙们,黄琬、种辑、王子服、吴硕、黄奎,简直是一个不落。
“几位好大的火气,不知深夜到太傅府有何要事?”
黄琬当先说道:“文若,你深夜在这里又是有什么要事?”
荀彧亮了亮自己手上的茶杯:“喝茶!”
“哼,喝茶?谁不知道你荀彧从来都不喝茶,你明明就是打算在此包庇高燚的对不对?”种辑与王子服表现得义愤填膺。
荀彧冷笑一声,目光盯着黄琬一动不动:“黄司徒,他们说得是什么意思?”
黄琬冷哼了一下,扭过头去,侧着身子负手而立,朗声道:“我得到情报,高燚授命他城外的旧部狄莫与文聘打算吞掉卫将军的人马,此时他本人就在城外,根本不在这太傅府中!”
荀彧哦了一声,围着黄琬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冷不丁问道:“不知情报从何而来?”
黄琬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荀彧一眼,哼的一声道:“这是秘密,怎么能随便对人说?”
荀彧笑笑,站住身形,哑然长笑不已:“既然不能随便对人说,那就可能是无中生有,无中生有的事情怎么能够做得数?黄司徒是在把所有人当做三岁小孩子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我得到了情报,说令郎黄奎的妻弟苗泽与其小妾春香私通呢?”
众人一片哗然,本来声讨高燚的声音顿时被这个风流韵事给吸引了。
黄奎本人更是脸色青紫,当即喝道:“放屁!”
黄琬更是勃然大怒,手指着荀彧,整个人都在发抖:“荀文若!我敬你是尚书令,然而你怎可无端诋毁我儿子的清誉?”
“司徒息怒!”荀彧,“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至于真相如何,你可以让你的爱子去查证啊,反正我是怎么知道的,这是秘密!”
黄奎这才发觉自己上了荀彧的套,当即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道:“情报来源告诉你也无妨,有人看到高燚进了太傅府!”
“有人?还是司徒自己的人?”
“是越骑校尉种辑,偏将军王子服!”
“哦?他们什么时候看到的?当时他们在干什么?”
“荀彧,你是在审问老夫吗?”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陛下第一天登基,百官忙的不可开交,越骑校尉和偏将军两位怎么可能有闲暇去跟踪一个被贬为平民的前征西将军呢?”
这句话是在质问种辑与王子服二人,而且荀彧还故意用了跟踪这样的字眼。
这二人对视一眼,立即说道:“尚书令想多了,我们只是偶遇那个高燚而已!”
荀彧不假思索便继续问道:“既然是偶遇,那肯定交谈了,你们有没有同前征西将军说过什么?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你们同前征西将军的谈话?”
二人额头有冷汗滴落,他们求救似的看了黄琬一眼,然而此时黄琬早已走过去把黄奎拉到了一边去低声说着什么,不用细想也知道和荀彧信口胡诌的家丑有关。
种辑与王子服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道:“没有旁人看到,我们只是和那个高燚打了一个招呼而已!”
荀彧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目光越过这二人,问向一直沉默半天的议郎吴硕道:“子兰,他二人说得可对?”
这一生突如其来的亲切称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种辑与王子服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就连悄悄密切交流的黄琬黄奎父子都停了下来,出神地看着荀彧。
然而更没有什么人注意,荀彧一直都没有说出高燚的名讳,而是一直都用“前征西将军”这个称呼来指代,和种辑、王子服口中直言不讳的“高燚”称呼有着天壤之别,这显然大有深意。
“他们在撒谎!”吴硕猛地站了出来,语气极其坚决,“他们根本没有见到前征西将军,自然也没有和前征西将军交谈,因为他们今天下朝以后,一整夜都在司徒府!”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哗然,黄琬与种辑、王子服、黄奎四人都是脸色大变:“你,你居然——”
“不错!我是故意装作和你们一伙的,不这样,怎么能引诱你们显出原型呢?”吴硕微微一笑,“尚书令早就怀疑你们有勾结,想要陷害前征西将军,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为了让你们自以为阴谋得逞,他不惜——”
“子兰,这个时候,还不能说!”荀彧出声打断了吴硕,轻轻摇摇头,示意吴硕看向黄奎带来的数百士兵。
黄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哈哈大笑:“继续说啊,干嘛不继续说了?我还打算好好听听你吴子兰是如何潜伏在我们身边窃取情报的事迹呢?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有做错吗?我们有做错吗?我们不过是帮助陛下夺回他应有的权力,这过分吗?”
“你没有错,只是不应该污蔑明阳,污蔑这个曾经救过你性命的人!”
蓦地,孔融的声音远远传来,只见他独自一人,步履四平八稳,看起来气定神闲,朝着这里走来。
不过紧接着孔融身后不远发出的声响才是让黄琬等人傻了眼。
只见武安国带着大队人马呼啦啦一群出现了,将黄奎的数百人马瞬间就反包围了起来。
“这这这——”种辑与王子服面面相觑。
荀彧道:“是我暗中让文举是找来武安国将军的,有人打算对蔡太傅不利,我荀彧当然不能同意了!”
这是蔡邕与杨彪也从里面出来了,他们怒声对黄琬喝道:“子琰,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反而老糊涂起来了,你明明知道明阳不是擅乱朝政的人,却还是把他推到对立面去,好给自己树立一个忠臣的形象,你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你们两个住口!”黄琬大声说道,声音十分激动,“你们一个是高燚的老师,一个儿子是高燚的幕僚,你们当然向着他说话了,那你们又知不知道这个天下的百姓只知道他高燚的再造社稷之功,却不知道当今天子是谁!这像话吗?嗯?像话吗?以前是宦官和外戚轮流乱政,现在是一个又一个权臣专政,他高燚自己都说了,重要的不是人而是制度,但是恰恰百姓就只认他而不知制度为何物,这多可笑啊,不可笑吗?”
“你错了!”孔融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黄琬,“明阳何尝不知道这种现状?他又何尝不想改变这种现状?你身为三公之一,当朝司徒,却只是为自己的私心私欲而乱了心性,哪怕你这种私心私欲是所谓忠臣扶持社稷,那是你自诩忠臣而已!你看不到明阳忧国忧民的情怀,只是一味给他强加罪名,你对得起自己的曾祖,对得起自己的祖父吗?他们也是尚书令,也是太尉,看看他们的言行,再看看你,黄子琰,你配得上做他们的后人吗?”
黄琬不耐烦地抬起头,盯着孔融:“孔文举,你一个落魄文人也有脸来说我,你只顾清谈而丢了自己的守地,你没有资格说我,没有!”
“他没有资格,我总有吧?”一个病恹恹的声音响起,然而听到这个声音的人,无不纷纷肃然起敬。
只见两个下人搀扶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缓缓前来,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但是他脸上的容貌依稀有着不可小觑的风采。
“朱儁将军,你不是已经——”黄琬如何认不出这个老者的身份,当朝太仆,平定黄巾贼的大功臣, 明明在去年天子东归洛阳的路上病死了,这个时候怎么反而活得好好的?
朱儁笑了笑,他苍老的眼神中却有着无比的坚定神采,慢慢悠悠地反问黄琬:“我不是已经死了是吗?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运气好,被一个好心人给救了下来,只是一直暗中休养罢了,不过这样也好,在朝廷之外,反而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子琰你的野心!”
黄琬据理力争:“我的野心?那不是野心,是雄心,身为大汉忠臣,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铲除奸佞,正本清源,让陛下亲手掌握权力,中兴汉室,而不是依赖于高燚这样的小人,我没有错!”
朱儁摇摇头:“你变了,子琰,变得让我陌生,权力使人腐化堕落,就连你也不例外,你口中的东西,只是借口,你驱逐高燚,目的只有一个,你想成为另一个他!”
正在这时,董承带着自己人马汹涌来到,见到此情此景,朗声说道:“各位不用再为这个人面兽心的高燚争辩,刚刚他在城外想要轻薄万年长公主,已经被我当场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