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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蓓儿陪着丁颖在园子里转了一会儿,又请丁颖跟张影心往她的聚荷小筑里喝茶,可张影心哪有那个心思啊,推说院子里还有事,向丁颖陪了罪,带着梅纷往自己院子里赶。
直到坐在自己屋里,张影心的情绪才算平静下来,她是儿媳,自然不会不去打听婆婆的生辰。初进王府的时候,周昧已经跟她说过了,之后她称赞丁湘云时,丁湘云也没有否认她的岁数啊,可是按道理,丁湘云不是应该四十岁了?这三年错在哪里?
“梅纷,我记得王妃是生在八月?王妃今年到底多大啦?”张影心怕是自己记错了,又问自己的心腹丫鬟。
“三十八啊?哪一次大/奶奶你在王妃跟前服侍,王妃不是还说了,大爷跟二爷都大了,她也老了,再过两年,就整四十了,您说要尽孝心,跟大爷一道给王妃办桂花宴,王妃还说不许办呢,一办,叫大家都知道她老了,”梅纷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姑娘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现在才五月,八月王妃才要过寿,只怕来不及啊,”梅纷以为张影心打的是怎么将丁湘云救出来的主意。
“不是,梅纷,我这就写封信,你叫外头的小子送到我娘那里去,”张影心越想越不对,起身走到书案前,左右交给父亲去打听,这里头真有什么,也不怕查不出来。
“怎么?大/奶奶的人往张府去了?”周蓓儿听到下头的人报,轻轻一笑,惬意的靠在竹榻上,她的能力有限,所查的也有限,那就交给别人来做好了。
周蓓儿手下的人少,郑侧妃娘家的人她又不太放心,更怕惊动了周克宽,这么悄悄的查了些日子,也只知道王府对外头说的,康王无意中见到了国色天香的丁湘云,一见倾心,便上门提亲这事不靠谱,
先王妃丁湘柔去世的时候,康王周克宽人在宣化,因为战事吃紧,并没有回来奔丧,等他回来的时候,丁湘柔去世已经半年多了。周克宽到了京城没有多久,就往丁家二房提亲,求娶二房舅兄丁云鹏的妹妹丁湘云为妻。
先王妃去世未满一年周克宽便要再娶,虽然薄情了些,可是世上薄情的男人多了去了,只是这次求娶的又是丁家姑娘,若是丁家有心,怎么着也要将婚期定在丁湘柔周年之后,可是丁家没有,而是跟王府迅速的商定了婚期,然后一气呵成的将婚事给匆匆办了,对外的理由么,用的是周克宽还要往宣化去,不能在京城久留,事急从权。
周蓓儿下意识的抠着竹榻上镶的玉珠,在她看来,这匆匆定亲,成亲,为的不过是掩饰丁湘云渐渐变大的肚子,而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这周克宽从宣化回来,一到家就向丁家提亲,那丁湘云的肚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呢?
这个疑问周蓓儿也跟她的乳母,郑侧妃的陪嫁嬷嬷反复商量了,唯一能说通的的解释就是:周克宽在提亲之前就跟丁湘云有来往,可是远在宣化的康亲王,又怎么会跟养在丁家内院的丁湘云搭上的?
如果之前两人就搭上了,那一切只有一个解释,丁湘云并不是丁家的女儿,而是周克宽从外头带回来的,只不过是认在了丁家名下,充做女儿,以便能光明正大的嫁到王府来做王妃!而这样的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冒名成为堂堂的亲王妃!
想到这里,周蓓儿讽刺的一笑,原来她只以为丁湘云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却原来,她连身份都是假的,自己的母亲虽然出身有限,可是再低,也比周克宽从外头带来的野女人要强得多,可这样一个连正经来历都没有野女人,却生生呕死了自己的亲娘!
周蓓儿自信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可是她却没有能力查明白,丁湘云的真正来历。现在她准备借着张影心的手将事情闹开,左右以自己那个父王的能力,有的是办法将事情给“捂”下来,只是外头“捂”住了,这府里头,可就得有点说法了。
外头到底废不废太子,立不立太孙,仿佛都跟长兴侯府没有关系,郭氏除了按时往太子府里给梅氏请平安脉外,就是待在杨家,哪里也不走动,当然,也有人递了帖子上门求见,郭氏也以府里事忙为由,婉拒了。
不过递帖子求见跟请郭氏过府做客的人家,多是那些有希望一争太孙嫔,才人的中层人家,而像权家秦家这些原本有来往的人家,却因着这次两宫召见的人里有郭氏的孙女儿杨骄,都存了避讳之心。
只是这几日的功夫,竟有流言悄悄漾出:说郭氏并没有过人的医术,至于断人能不能生养,也都是凭空臆断,当不得真,不过是摸准了两宫的心思,投其所好罢了。
后来又有谣言,说郭氏事君不诚,宫里从郑皇后,到顾贤妃,还有太子妃梅氏,昌王妃沈氏,如今膝下都只有一子,而郭氏的儿媳孙媳,却个个都照着一对儿生!
听到这样的流言,郭氏也没有生气,左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耐,两宫心里都清楚的很,至于后头什么事君不诚的谣言,就更可笑了,她的儿子们可都只有妻无妾,若不是自己还做了丸药给不愿意生的儿媳们,只怕现在孙子才多呢!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郭氏听完外头的消息,无奈的摇摇头,看着杨骄道,“这是怕你挡了旁人的道儿啊!”
几句闲言碎语就能将自己撇开?杨骄不以为然的一笑,“也不知道这些前后矛盾的话是哪儿传出来的?是不是一家子想出来的,这话听着像是说祖母呢,可往细里琢磨,不是说当初几位娘娘,凭的不是才貌入选,而是靠其他?而且太后娘娘是何等样人,岂是祖母您能左右的?”
不论是郑皇后,还是梅氏,沈氏,哪一个被册封的时候,圣旨上可都写的是:“毓生名阀”,“温惠宅心”,“秉德恭和”这样的话,谁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能生养而被皇家选中的?放出这样流言的人,踩的是郭氏,打的可是宫里贵人们的脸!
自己这个侄女儿,心眼儿绝对够用,王氏抿嘴一笑,扶着郭氏,“时辰不早了,妾身送母亲出去。今儿又是郭氏往太子府去的日子,郭氏一早就换好了衣裳,准备往梅氏那里去。
“骄娘若是没事,也请些小姑娘到府里玩玩,”郭氏扶着杨骄的手往二门处去,吩咐道。
“是,我还没有自己请过客呢,这回,嫂子只管看着,其他的都交给我来,”这个时候,自己确实不能再“默默无闻”下去了。
“成,这回啊,咱们都抄手看着,就等着吃席玩乐就行,”平氏也知道郭氏的用意,乐呵呵道。
郭氏在太子府二门处下了轿,另有一乘竹丝凉轿早早候在那里,梅氏身边的翠姑姑上前扶了郭氏改乘了小轿,“老夫人辛苦了,奴婢得好好给您磕几个头。”
梅氏有喜不久,便有了废立太子之争,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有周承辉的安排,可也由不得她不担心,加上孕期,身子便不太安泰了,幸好郭氏几日便过来请脉,随时更好汤药,还时时开解,算是平安的熬过了头三个月,而梅氏身边的这些贴身宫人,则对郭氏满心的感激,在郭氏跟前从来不摆太子府大宫人的架子,一个赛一个的恭谨。
“大家不都是为了太子妃娘娘跟小皇孙么?应该的,”郭氏一把托住翠姑姑,笑道,“姑姑可莫要如此,小心折了老婆子的寿,一会儿再手抖了,请不了平安脉。”
翠姑姑是梅氏跟前得力的宫人,郭氏在她跟前从来不拿大,这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慢慢的交情就处出来了,何况郭氏还“随手”帮翠姑姑调理好了她羞于诉诸于口的“带下病”,两人便多了份旁人没有的亲近。
“今儿一大早延安侯夫人就带着权家姑娘来了,这不,葛夫人也带着秦姑娘来了,唉,奴婢一早就等着您呢,您来了,我家娘娘也好借着空儿,歇上一歇,”翠姑姑对这几天不停上门求见的各府夫人也是烦透了,若是以前她们也这样,翠姑姑还可以接受,可这些人,在周承辉被传要立为太孙之前,怎么从来都不登门?
郭氏抿嘴一笑,“这不是太子府喜事连连么?想来大家也都想跟着沾沾喜气,不过娘娘现在的身子,也实在不适宜再耗费精神,一会儿我来劝劝罢,”
以郭氏对太子妃的了解,这个时候,她是不会拒绝那些命妇的示好的,但这么拖着有孕的身子硬撑,真出了事,可是没地儿找后悔药去,而且自己若是连梅氏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只怕还会在周承辉那里落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