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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佑帝这次速度倒是快的很,很快就传下圣旨,着周承辉夫妇搬到先前的太子府去。
如果杨骄是皇帝,她绝对是不会叫自己不愿意立的长子搬到太子府去的,这一手看着高明,其实却忘记了,虽然先皇没有在太子府里住过,可是那里也是先后两君王的潜邸了,其意义在讲究规矩爱寻思的文臣中间,可不是一座寻常的宅第,何况周承辉又是先皇亲封的皇太孙?
跟着皇上圣命同下的,还有太皇太后跟郑太后的懿旨,念两位太妃为皇家诞育子嗣有功,特准昌王跟静王将其迎回王府奉养,以享天伦。
牛太妃自然是欢喜不尽,顾太妃却万没想到两宫的速度这么快,她还指望自己留在宫里跟梁贵妃通传消息呢,那个想跟着儿子出宫享福的理由,也就是个借口罢了,没想到,郑太后居然跟她想到一处了?
“你们小夫妻人少事少,这几日你先帮着你母后将宫务给料理周全了,等两位太妃移驾了,你们再出去,”郑太后原本是想留顾氏跟牛氏在宫里的,有她们在手,昌王跟静王想做什么,也都得先掂量掂量。
但是皇上跟太皇太后都准了,郑太后也懒得为这些小事违了这二位的意。
“谢母后,”梅氏可是真真切切想再留周承辉夫妻在宫里多住些日子的,这次也是她提出来薛贵嫔要生了,想留杨骄在宫里帮帮她。
外头的事魏国公府不断会有消息送进来,郑太后也很清楚,儿子赐孙子住太子府,孙子坚辞,说无名无分,太过僭越,只愿意搬回曾经的靖国公府去。
而那个靖国公府的规制那里是皇子可以住的?若是皇帝准了,光扩建翻修最少又得一年的功夫,这一仗,还是孙子占了上风。
杨骄在宫里帮着梅皇后处理些琐事,而阖宫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凤仙宫薛贵嫔身上,她也争气,一举为周璨添了一个小皇子,这对继位没多久的周璨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喜兆,在梅皇后的提议下,薛贵嫔直接被封德妃。
因为以后要依靠顾家的支持,这些日子梁贵妃可没有少拉拢顾嫔,现在借这个机会,也帮着顾嫔说好话,言道顾嫔跟薛德妃都是同时进府的姐妹,若是差的太多,该伤了美人之心。
周璨这些日子一来忙于整饬朝纲,二来需要对付儿子,三来么,栾嫔正在新鲜劲儿上,周璨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梁贵妃,现在见她这么为其他姐妹着想,也顾不得顾嫔是谁家的女儿了,连夸贵妃贤惠,大手一挥,晋了顾嫔为贵嫔。
顾贵嫔进宫之后,就没有因为顾太妃是长辈而跟她有什么来往,面对梁贵妃的示好,也一样敬而远之,梅皇后喜她安分,对她的晋位也没有异议。
因尚在孝期,连小皇子的洗三都不能大办,所以薛顾二人的晋封礼也只是太监宣旨,几宫颁下赏赐来,并没有特意设宴庆祝。
几桩事办下来,已经堪堪过了半个月,已经从灵佑帝那里知道了他真正盘算,并且听他亲口说出会立自己儿子为太子的梁贵妃,见周承辉夫妻压根儿就没有挪窝儿的架势,有些急眼了,知道往梅氏那里不成,每天都强押着周承瑞过来给郑太后请安,增加这对祖孙的感情,
只可惜周承瑞不知道像了谁,一板一眼,完全没有周承辉小时候的可爱劲儿,加上他自幼养在太子府,梅氏很少带他到宫里来,所以跟郑太后这个祖母并不熟悉,现在年纪大了,再想亲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郑太后那个半大小子那一脸疏离的模样,心里也别扭,只略问几句,就打发他回去。
这有周承瑞比着,郑太后倒是格外想念起周承辉的好来,毕竟那才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指望周承瑞将来照拂郑家,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因此梁贵妃一提起来不见周承辉移宫,郑太后就直接将话题扯到一旁,嘱咐梁贵妃不要成天打扰周承瑞读书,要将心思多放在伺候皇帝跟照顾两位公主身上。
梁贵妃在这里心机用尽,毫无建树,前朝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从周承辉该不该搬进太子府转移到了秦逢时身上。
这位秦次辅入阁不久,正在要大展身手的时候,没想到却被泰安郡王给告了。
泰安郡王虽然不是实权王爷,奈何在宗室里辈分高,年纪大,他一状告到周璨那里,就算告的是周璨最倚重的大臣,周璨也没有办法将事情糊涂了结了。
加上秦逢时锋芒太露,又一副无党无派的孤臣模样,现在他遇到了事,帮着说话的同僚几乎没有,大家要么做壁上观,要么就捋起袖子写折子,弹劾秦逢时教子不严,不敬宗亲。
秦逢时儿子好几个,最宠的就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幼子,奈何这个小儿子偏又不争气,先前父亲只是东宫属官的时候,没有倚仗,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现在父亲成了天子近臣,做了次辅,身边逢迎的就多了,气焰也嚣张起来。
而泰安郡王府里子嗣也不少,跟秦家儿子对上的,就是泰安王世子的小儿子,宗室子弟不成器的一抓一大把,且从来不以为耻,京城纨绔但凡遇到他们的,也都要绕道走、
如今这两人因为一个青倌人对上了,泰安王府横行惯了,如何会看得上秦家这样的新贵,泰安王的孙子挥挥手底下人就将秦家小儿子给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从花楼里扔了出去。
而秦家小儿子也不甘心就此吃亏,转头寻了无人时打了泰安王孙子的闷棍,谁知道下手重了,人至今没有醒过来,而下手的人又被抓了个正着,这下好了,泰安王直接冲到宫里,不管孙子能不能救回来,秦逢时的儿子敢打皇亲,直接砍了才行!
周璨在朝堂上听众臣弹劾秦逢时纵子行凶,回宫人还没有缓过来呢,泰安王就到了,那边永安宫也送消息过来,说是泰安王妃跟世子妃,都跑太皇太后那里去了。
“这真是,还能不能叫朕安生一会儿了?”灵佑帝将满案的折子一下子扫到了地上,气的浑身的肥肉直颤,自当了这个皇帝,他整整瘦了十斤。
“皇上息怒,您若是嫌烦,嫔妾陪您到御花园里走走可好?”栾嫔这些天一直陪在灵佑帝身边,见他发火,上前俯身将地上的折子一本本捡起来,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这些死物儿便是烧了,也不能叫皇上消气不是?”
“御花园?这个时候莲花尚好,倒可一观,”灵佑帝颇为意动,但想到秦逢时,又在御案前坐了下来,因为事涉宗亲跟次辅,内阁干脆将这些折子一并堆到他这里,几个阁老直接当了缩头乌龟,就等着皇帝下旨了。
见灵佑帝没有要去的意思,栾玉浅浅一笑,走过去轻轻为他敲着肩膀,“这些日子皇上太累了,这些事啊,依嫔妾说,其实也简单的很,偏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大臣,自己不想得罪人,都推到皇上身上!”
“皇上,嫔妾跟您说,御花园西的静池上,那些采莲的宫人,都有一副好歌喉呢,嫔妾那天从打那儿过,她们一边荡舟,一边轻歌,还真是仙音袅袅,叫人神往,那些丝竹跟她们一比,倒是都俗了呢,”栾玉再不提案上的折子,只说静池宫人的歌声。
宫里这一年都禁宴乐,灵佑帝又颇好此道,现在听栾玉这么说,早就恨不得带着她过去听听采莲的宫女们能唱多好了,可这秦家跟泰安王府的事,总不能一天天就这么拖着?!“你是个聪明的,又一向在皇祖母身边服侍,想来听过的也不少,你说说,这事儿朕应该怎么办?”
“你别跟我说什么后宫不能干政这种话,泰安王是宗亲,就是朕的家事,朕命你说,”见栾嫔要跪,灵佑帝将脸一沉道。
“是,”皇命难违,栾嫔迟疑一下,“嫔妾也就是些小见识,现在大人们为难的也就是一边儿是秦阁老,一边儿是王爷,其实吧,”
栾嫔走过去偎坐在灵佑帝身边,“既然这身份跟交情上大家扯平,那就只当没有这层关系好了,皇上直接交了顺天府,大晋律那儿摆着呢,顺天府依律办事,”
“咱们的大晋律可是太*祖皇帝时定下的,”见灵佑帝不以为然,栾嫔知道他心里是偏着秦家的,娇声道,“那泰安王府的小公子不是还治的么,若是回转回来了,秦家赔礼道歉,打上几板子也就是了,若是,”
栾嫔抿了抿好看的粉唇,“陛下别怪嫔妾说话直,以后嫔妾若是有福为陛下添个一儿半女的,难道他们将来还要看那些朝臣的脸色不成?”
这句话可真是提醒灵佑帝了,泰安王再不济,也是姓周的,如果这次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么将来,是不是天子近臣就可以任意欺辱宗室子弟?
想到自己被困太子府时,顾培正仗着先皇的宠爱可以上门训戒自己,灵佑帝的火儿一阵阵往上拱,“爱妃说的没错,就凭一个周字,秦家就错了!”
灵佑帝有了决断,旨意下的也快,他并没有将这个案子交到顺天府,而直接斥责秦逢时教子不严,将其子打了三十板子关了起来,至于后续如何,就看泰安王府小公子能不能醒过来了。
秦逢时这么明晃晃的被扫了脸,除了上表谢罪之外,亲自带了厚礼跟名医往泰安王府赔罪之后,便称病在家,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