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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监牢,而是处身在一处仓室中。
姜维是被颠醒的,他虽然起不来身,但也能判明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而且马车正在行驶中。
“这是哪里?”姜维用手遮住从车窗透进来的刺眼阳光,等瞳孔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车仓内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两个孩童,都是差不多十岁出头左右的年纪。
问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兴许是车外的人听见了里面的响动,知道姜维已经醒转过来了。
“车骑将军!你醒啦!”车帘一掀,甯随满脸喜色地钻了进来。
“他们是?”姜维指着两个孩子问道。
甯随一边抹泪,一边回答:“这是丞相的嫡子诸葛瞻和孙子诸葛攀”。
姜维只觉眼眶一热,握住两个孩子的手说不出话来。
诸葛亮原先一直无子,长兄诸葛瑾就把自己的小儿子诸葛乔过继给了他,可惜诸葛乔并不长寿,在首次北伐前一年就病故了,好在还留下了个刚出生的诸葛攀。
第二年,就在诸葛亮北伐前,发妻黄氏终于为他诞下了嫡子诸葛瞻。
姜维常年领兵在外,他知道诸葛亮的这些家事,可从没见过两个孩子的面。
“他俩为什么会在这里?!”激荡过后,心情稍稍平复的姜维猛然意识到不好——这该不会是要和自己一起上刑场吧!
姜维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起身保护两个孩子,全没考虑自己重伤的身子起得了什么作用。
“没事儿的,将军你先好好休息养伤”,甯随扶住姜维慢慢躺下。
“朝廷已经发下旨意,封皇长子为东海王,徙居夷州,参与谋反的六千虎步军一并流放夷州”。
“赵骥不杀我?”姜维觉得有些错愕,在得知连郭循都背叛了自己以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与赵骥争斗的雄心,就算赵骥不杀他,他也不想再苟活下去了。
甯随抿了抿嘴唇,为难片刻后才说道:“赵骥说他已经没必要取将军的性命了,他要把将军丢到夷州孤岛上去一辈子受苦受折磨”。
“那他俩是……”姜维不解地指向诸葛瞻和诸葛攀两叔侄。
甯随没有回答,从怀中默默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姜维手中。
信是诸葛亮的遗孀黄氏写的,诸葛亮嫡亲的三兄弟现在已经都不在世了,就连隔房的诸葛诞也被杀了,整个诸葛氏唯一一个能担事的成年男子就只剩东吴的诸葛恪了。
不过诸葛亮、诸葛瑾两兄弟生前都对诸葛恪评价不高,给出了“聪明显于外不可保家”的评语,尤其是再考虑到如今的天下大势,就更不能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他了。
世间能值得黄氏信任的就仅有姜维了。
姜维放下信,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一行人一路颠簸到广陵郡,在会合了刘璿和六千虎步军士卒后,搭乘大船扬帆前往夷州。
长安,阳寿将尽的黄氏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说:“多谢大将军”。
“夫人不必客气,姜伯约好侠重义,一定会照顾好丞相的血脉的”。
夷州,即是后世的台湾岛,孙权曾派出过卫温、诸葛直两员将领率兵万人出海攻占夷州,想要抓捕岛上的野人增加治下的人口,可惜吴兵染病死了一大半人,却仅仅只抓回来数千野人,算起来亏了大本。
赵骥这次为姜维准备了大量的草药,还特意叮嘱甯随务必要先在海岸附近建立起据点,不要急于向纵深推进,自己已经要求了广陵郡会为他们提供前三年的粮食以及筑城所需的材料。
考虑到姜维除了打仗啥也不会,赵骥还把涉案的董厥、樊建等人一并给流放到了夷州去。
夷州,将会提前千余年被大汉正式纳入治下。
……
长安,马良饶有兴致地问赵骥:“不舍为何突发奇想要把姜维流放到夷州去,流放他便也罢了,怎么还把皇长子和六千虎步军也一起送过去了,你就不怕将来养虎遗患吗?”
“姜维已经心死,翻不起浪的”,赵骥哈哈一笑,“季常兄忘了我们当初约定的天下吗,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夷州也是这天下的一部分嘛”。
对姜维的处置是赵骥和马良共同商议后一起决定的。
马良是想要保下刘璿的性命的,他虽然现在是刘谌的老师,但对汉室的忠义心让他不忍杀害天子的血脉,本以为会和赵骥有一番争执,没料到赵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赵骥不仅愿意饶过刘璿,还提出找个死囚代替姜维行刑,把姜维一起流放到夷州去。
马良不想放过姜维,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但赵骥坚持把姜维和刘璿绑定在一起,马良无奈只得让了一步,反正姜维无足轻重了,他对这个处置意见总体还是很满意的。
又闲谈了几句后,马良忽然问道:“如今内患已除,中原归心,只有江东孙权不肯归服,不舍觉得何时伐吴为宜”。
“东吴所侍者,大江天险矣,今大汉水军胜过吴军,又占据了上游优势,灭吴不过只在弹指间”。
西晋灭吴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次南北战争,没有先例可以借鉴,西晋朝廷在握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也迟迟下不定决心南征,最终还是靠着羊祜临终前的上表才勉强统一了意见。
靠着后世的经验,赵骥自然明白以北统南的关键要点在哪里,永安、襄阳都在自己手上,以优势水军顺流直建业是最优解。
原本时空里的王濬是这么做的,蒙古灭南宋也是这么做战略规划的,赵骥打算照抄作业。
其实马良关心的不是如何灭吴,天下大势面前,孙权无论如何挣扎,一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谈论灭吴不过是抛出个引子罢了。
“不舍立下再兴大汉的不世之功,当封王,授九赐”。
赵骥一怔,抬手一饮而尽,盯着马良哈哈好笑道:“季常兄,你怎么也跟我玩这套,哈哈,有意思吗?”
马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
“我要是想谋朝篡位的话,还怎么会费心劳神地栽培谌儿,又怎么会饶过刘璿这个愣头青”。
马良闻言也释然一笑,也对,连姜维都饶过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