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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父子割据益州时,麾下派系内斗堪称混乱,特别是刘璋主政期间,不仅东州系和益州系之间水火不容,各派系内部也同样纷争频繁,东州系中先有庞羲拥兵自重,又有法正、孟达等勾连外人,益州系则有张鲁自立于汉中,以及赵韪的兵变反攻。
若非如此,刘璋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近乎天真的幻想着靠引刘备入蜀来镇伏内部的各方势力,结果白白的把整个益州便宜了刘备这个白眼狼。
赵骥只是从张益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些过往的故事,可就算张益也对其中的诸多细节并不清楚,更不用说这些表象背后隐藏着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了。
赵骥一直不解李异为什么会对自己不利,现今听得刘阿提及,不禁问起个中缘由,刘阿咬牙切齿地恨恨答到:“当年要不是李异临阵倒戈,我们又怎会溃败如斯,主公后来就是被这厮亲手杀害的,如果少主落在了他的手里,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赵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和李异有杀父之仇,有此不共戴天之仇,李异绝不可能相信自己是真心劝降的,多半还会来招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可为什么刘备要让自己先劝降李异呢,就算他不知道这些事情,难道他的身边就没一个人提醒他吗,从吴班坚决的态度来看,刘备应该是有意为之的,但这样做的好处又在哪里呢。
刘阿不知道赵骥脑中的这些疑惑,兀自痛骂着李异,原来李异和刘阿不同,刘阿是赵韪从行伍中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亲信,出于知遇之恩而对赵韪忠心耿耿,而李异则是巴西郡的一方豪强,有着从属于自己的力量,是为了攫取政治权利才和赵韪暂时合作的。
赵韪起兵之初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成都城下,但却因为无差别的诛戮外地人,而被众志成城的东州兵困兽一搏,结果反胜为败不得不退回巴郡,李异眼见形势不妙,又为刘璋许下的权益所诱,于是和东州兵里应外合杀害了赵韪。
孰料刘璋得胜后拒不兑现之前的空口承诺,还打算趁机诱杀李异吞并其部众,李异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背井离乡逃到荆州,先降刘表后降孙权。
刘阿回想起往事,直骂得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然后忽然向着赵骥俯首拜倒道:“我麾下都伯以上的军官皆是主公当年的旧部,忠心无虞,现今少主既在,情愿奉为新主,率领儿郎们诛杀李异,重返故土”。
赵骥心道,这个刘阿还真是个不懂政治的粗汉,一支几千人的军队管自己叫主公的话,让刘备知道了还能了得,蜀汉政权可不比东吴的家兵制,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幸好现在只有张益在场,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赵骥连声推托,刘阿却硬是拜伏在地,口称赵骥不答应的话就坚决不肯起来,赵骥回头求助似的看向张益,却见他正幸灾乐祸的讥笑着站在原地看热闹,气得赵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着急地朝着地上的刘阿一个劲儿的努嘴示意。
张益这才收敛笑容,上前伸手扶住刘阿劝到:“将军不忘故主旧恩实乃义士,现今又迷途知返立下大功,日后与昌懿同殿为臣,亦不失为佳话”。
刘阿似乎没听懂张益的言外之意,仍然执拗着不起身,张益无奈的撇撇嘴又继续劝说,不过话就更直白了:“曹丕篡汉,幸有今上以刘氏苗裔继承大统,将军今后即为大汉之臣,不复为赵氏家将矣,当以朝廷之命是从,否则诚为取祸之道,害人害己不可不察”。
刘阿恍然大悟抬起头来,但仍心有不甘的说:“我本来只是个无处安身的流民,全靠着主公提携才能成家立业,我以前没能护得主公周全,现在说什么也不能离开少主了,大不了我就辞了官身,跟在少主身边当个护卫也强过当这个什么狗屁将军”。
赵骥和张益一齐好说歹说,才让刘阿暂且搁置了拥立新主的念头,刘阿随即又召集麾下军官与赵骥见礼,当众宣布即刻背吴归汉,这些军官都是跟随刘阿而来的益州人,听闻能有机会重回阔别已久的故乡,自然全无二话,纷纷各自回营去对士卒进行动员和稳控。
三人接着又谋划起配合前军主力攻打巫县的事宜,直到雄鸡啼晓之时才回房睡觉。
赵骥实在是倦到极点了,一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急匆匆的唤醒了:“大人快醒醒,来人了,来人了”。
“来什么人了?”赵骥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唤醒自己的是昨夜半路截人的那个小头目。
“是朝廷派来劝降的使者”,小头目递上一条浸了冷水的毛巾,焦急地说道,“刘将军正在大帐接待,他请大人赶紧过去一趟”。
赵骥闻言一惊,快速地用毛巾抹了把脸,脑袋在冷水的刺激下顿时清醒了不少:来的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吴班已经知道了自己半路被截的事情,所以另行安排了使者前来联系,亦或是东吴或李异方面听到了风声,派人前来试探虚实。
赵骥一面暗自盘算,一面跟着小头目来到刘阿大帐的后面,小头目掀开大帐后帘,赵骥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躲在用于分隔议事和休息场所的屏风背后,听见前厅传来一个声音:“此番朝廷以二十万大军讨伐不臣,前军三万已临巫县,东吴却以将军数千孤军拒敌,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将军素非孙权所信,彼不过欲借朝廷之手以除将军,不知将军以为然乎?”
刘阿哼了一声没有接话,那使者又说到:“再者,传闻将军素与李异不和,时有冲突,其亦常常侵凌,意欲吞并将军所部,难道将军就甘于久居其下,不想一展抱负否”
“良为将军计,莫如率众归降共击李异,上可以匡扶汉室以顺天意,下可以诛杀李异以息积愤,不知在下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