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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大红喜服,小花直接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架起,扔进了柴房之中。
柴房的门缓缓关上,小花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那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袍。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脑中嗡嗡作响。
赵员外死了,赵员外与她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死了。
偌大的眸子中闪着氤氲的水花,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悦。
该怎么办,那看起来很凶很恶的大少爷会将她怎么办?
那些提亲的银钱会不会问爹娘要回去,如果没有了银钱那弟弟和娘亲的病应该怎么办搀。
小花很害怕,柴房里面又潮湿又阴冷,饿了一天,还未吃上一口热饭,肚子已然“咕咕”的叫了起来。
靠在柴堆之上,将她的脊梁戳的生疼,小花抹了抹眼眶里不经意间留下的泪水,两手环起将身体紧紧抱住。
好困好饿,她不敢睡,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赵员外在她面前死的那一幕。
爹娘,小花想回家,将头紧紧埋在怀中,无声的流着眼泪。
在小花看来光鲜亮丽的大红喜服早已沾上了灰尘。
晕晕沉沉中,小花渐渐撑不住一阵一阵的睡意,终于掩上了眼皮。
虽说家中清贫,确是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的对待,小花睡得极其不安稳。
柴门好像轻轻动了一番,而后便是开锁之声,小花听见响动,徐徐抬起了头。
一个身着碧色衣裙,看起来甚为灵动的小丫鬟提着食盒,偷偷摸摸的闪了进来,而后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看见,才将门轻轻掩上。
没有说话,那小姑娘直接便蹲下身子,打开了食盒,瞬间香味便自盒中传出,勾起来小花肚中的馋虫。
端出来的是小花从未吃过的白面大馒头和一荤一素两盘菜,那丫鬟边拿碗筷边嘴中道:“是老爷今日才娶的二十姨太吧?赶紧快吃吧,吃完我还要收拾呢。”
一个大馒头被白净的素手执起,递给了小花,小花怯生生的接过馒头,道了句:“谢谢姑娘。”
而后便狼吞虎咽般的啃起了馒头,真的是很饿了。
那丫鬟笑了笑,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的。”
小花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晓得有人给她吃的便就是大好人。
她抬起头来,眼中尚有一汪泪水,“姑娘真是大好人。”
“哪是我啊,”小丫鬟摆了摆手,一看便知道是个心直口快的,“是管家怜你可怜,才命我夜半给你过来送吃的,你日后若是有机会,可得好好谢过管家。”
管家?小花脑中闪过那个好看的不像管家的青衣男子,“就是长得很好看的那个?”
小丫鬟噗呲一笑,眼中瞬间变亮起了光,“确实是很好看,不过男子要说俊美才对。”
小花低低“哦”了一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眨着眼道:“我吃饱了,”而后一转话,让人很摸不着头脑,“我叫小花,姑娘叫什么,”停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管家叫什么呢?”
手中极快的收好了碗筷,小丫鬟道:“我叫小霞,管家啊,管家叫赵青亦,还是管家的名字好听。”
小丫鬟撇了撇嘴。
赵青亦,小花心中将这名字默默念了两遍。
听起来像是个读书人的名字,读起来也稍稍有些绕口,确实是比自己和小霞的名字好听多了。
小霞直起身子,眸中闪着有些不忍的情绪,而后道:“小花,我回去了,或许明日你就会被放出去了呢。”
而后碧色身影轻巧的迈出了房门,将柴房的锁又重新的落了回去。
小花心中一阵一阵的难受。
放出去,哪有那么简单。
村里的寡妇就是在结婚当天死了男人,不仅婆婆打骂,村里人都叫寡妇扫把星,说寡妇是克夫的命,人人都躲着走。
她也是在结婚当天就死了男人,还是大户人家,想想也知道不是叫几句扫把星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小花心中乱糟糟的,还要担心那几箱银钱和娘亲弟弟的病,想的她渐渐头疼了起来。
老鼠在脚边吱吱的叫,小花却连动也没动一下,果然自己是个扫把星吗?
不知不觉,柴房内仅有的一扇窗户照进了第一丝阳光,天已经明了,小花确是一夜没睡。
头疼的都快要裂开了,想起昨天那大少爷的阴狠模样,小花都觉得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送进官府,或者是,直接就被大少爷害死。
想起了娘曾经说过的,大户人家的丫鬟犯了事,那多数都要被直接杖杀的。
小花身上泛起了丝丝的冷意,是从内到外的冷。
今天可能就要处理她的事了吧,小花定了定心,打定了一个主意。
让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她一定要求大少爷不要将那些银钱拿走。
果然不出小花所料,过了一会,门外便传来一阵的开锁声,两个家丁进来,直接便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浑身都是酸疼酸疼的,就像是第一次跟着爹锄地,第二天起来的感觉一样。
一路走来,府内的小厮丫鬟才在不紧不慢的给府中各处挂上白布。
依旧是昨日那身大红喜服,小花直接便被扔进了大堂之中。
一个没站稳,小花直直扑在了地上,摔得生疼,四周低低传来一阵的笑声,小花的脸泛起了不可见的暗红。
只有管家赵青亦站于一旁,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头。
小花默默跪好,怯生生的抬了抬眼睛将堂内之人都扫了一遍。
赵员外的正房早便撒手人寰,此时堂内只坐了几名女子,最大的看起来也是约莫三十岁,眼睛红红的,还不断那帕子抹着几乎没有的眼泪。
堂上坐着的人就是昨晚见到的大少爷,看起来微微较于昨日有些邋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一个看起来年龄尚小,身着白衫的女子先嘤嘤嘤的哭出了声,“你这个粗鄙的山村野妇,竟克死了我家老爷。”
小花只觉得心中一阵慌忙,果然,一开口就会有人说她克夫。
大少爷开口,喉中透着一丝嘶哑之音,“各位姨娘先莫要悲伤,今日要先议如何处理这女子,才能告慰爹的在天之灵。”
几个妇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直接卖去窑姐那。”
“克死了老爷,还能让她活着吗,直接杖杀了。”
“不过是个粗鄙的野妇,不必这般大张旗鼓,直接处理了就好了。”
……
小花心越发的凉了起来,竟然都是要将她杀死。
正当大少爷摆了摆手让她们闭嘴之时,一个身影似乎站到了她的身边。
赵青亦恭敬道:“大少爷,昨日老爷方才过世,今日便就要处理刚过门的二十姨太,怕是有些不妥。”
赵青亦自到赵府,一路升的飞快,短短几年便坐上了管家的位子,是一号颇有能力的人物。
大少爷竟是皱了皱眉,问道:“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赵青亦道:“将二十姨太暂时压至柴房中,做粗使丫头,这几日最重要的事应当是为老爷好好的操办丧事。”
仅仅一句话,便就定了小花的终生。
柴房外,赵青亦看着面上略带难色的小丫头,将家丁遣退。
小花睁着大眼,怯怯的问道:“管家,大少爷会去我家将那银钱要回来吗?”
不想就是问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赵青亦有些无奈,浅浅一笑,“不会。”
这两个字让小花心中的石头随即放了下来,太好了!
随即艰难抬头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小花跪在了地上,叩了几首道:“管家,太谢谢您了,谢谢。”
赵青亦没有拦,救了她一命,说到底这几首,他受的起。
虚抬一下,小花起了身,面上洋溢着喜色。
不知为何,赵青亦感觉从第一面起,便对这个小丫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清清浅浅的声音绕了几圈才出了口。
“管家,我叫小花。”
就算是被晒得有些黑的脸,赵青亦竟生生看出来几分顺眼来,眼眸微动,不由得开口嘱咐道:“此后你便在后厨中做粗使丫头,应当是不会再受重的责罚了。”
闻言小花又赶忙点头致谢,本来圆圆的大眼,眯成了一条细缝。
——
一朝喜事一朝丧,赵家办事速度让人咋舌。
已然三日过去了,大少爷还是没有来寻她的事,应当是管家给他说了什么话。
小花喜滋滋的想。
虽说这后厨便是府中环境最不好的地方,小花确是做的得心应手。
看这个新来的丫头如此勤快,厨娘也不由得也将她亲近了几番。
一段时间后,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连后厨的好多丫头都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克死赵员外的二十姨太。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绕着她走,还指指点点个不停,就连厨娘对她的态度也是一落千丈。
最苦最累的活都分配给了她,好像就怕若是某一天大少爷想起了她这个人,会受连累。
小花又重新回到了柴房之中,每日都要砍许多用来烧火的柴。
连这些日子以来稍稍被养的细嫩的手都受不住了这般折磨,起了泡,磨了一层茧子。
小花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管家赵青亦了,想必管家每日要管着这么大一个宅子,肯定是非常忙的。
不知为何,每日除了爹娘弟弟,小花想的最多的便是那只见过几面的管家赵青亦。
就连梦中,赵青亦也是光临了好几次。
终是有一天,柴房外飘过一片青色衣角。
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看见了那瘦弱的身子,正举起一个斧子狠狠的劈下去。
停了脚步,赵青亦蹙了蹙眉,进入了柴房之中。
阴影将她笼罩,小花才意识到有人迈了进来,转头一看,竟是每日自己心心念念的赵青亦。
猛的站了起来,斧头瞬间便落至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小花此时才回神,赶紧闪了闪差点被砸上的脚丫子。
这才几个月未见,面前少女便发生了飞速的变化,似是因为伙食好的缘故,微微圆润了些,个子也拔高了不少,就连那往日有些黑红的脸颊都变得白皙了起来。
赵青亦自她面上一扫而过,蹙眉开口,“你怎得在这劈柴?”
小花人老实,不会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于是支支吾吾了一番,低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这般样子,赵青亦瞬间便明白,她是被排斥了。
这在后宅之中也是常见的事情,更何况是别人嘴中克死过人的粗使丫头。
赵青亦面上淡淡,确是命她跟着自己将后厨巡视了一圈。
不论是丫头小厮,那都是看风向的,虽说管家只是一个管家,那权利在府中也是无比大的。
这天过后,小花便明显的感觉大家对她态度不似那般的排斥了,至少不光明正大的指指点点,可还是会有一些小丫头偶尔传来的眼光夹杂这一丝羡慕,她被瞧得不明所以。
活也不似那般重了,虽说还是每日要劈一些固定用的柴,可厨娘确是让她进了厨房打下手了。
起初小花还想不太通,过了几日她才明白,应当是因为那日赵青亦带她走的那一圈。
有些事不必说,只需用行动便能说明。
又是承了他的情了,小花微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以后若是管家有什么事情了,定是要将他好生报答一番。
小花便就是想的这么简单,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赵青亦哪会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事情呢。
——
不知不觉,来到赵府已然快一年了,小花在这段时间内,身体才初初显出了少女该有的玲珑,个子拔高了不少,脸也是越发白净细腻。
本就生的无比秀美,二八年龄,再这般一变化,虽说每日穿着粗使丫头的灰色衣衫,也是生生穿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就连好几个小厮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小花都意识不到这些问题,因着她住的地方也没有铜镜让她好好看看,她只是觉得她只是觉得好像身量高了不少,胸脯也越发大了起来。
有一天,小花跑去打水,想起那日竟有小厮跑至她的面前对她说,“小花,你真好看。”然后羞答答的跑了。
而后小花凑到水前,特意照了照,好像就是白了些,倒也没什么变化呀。
一转过身,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
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左右,虽说是稍稍有些俊俏,可眉眼之中却透出了一丝猥琐之意。
小花蹙了蹙眉,提起水桶便就要绕开这人走,却不想被一把拽了回来,“跑什么跑啊。”
就连声音之中也透着几丝猥琐,小花低下头后退了几步,不出声。
拿起手中折扇将小花的下巴轻轻点起,一笑,露出了白牙。
小花哪见过这般阵势,直接便一转头,将那扇子从下巴偏离了开来,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已经死了一年之久的赵员外。
赵升笑着收了折扇,不想这个小丫头见了他竟是这般反应,却是有些新奇,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花如临大敌,被眼前这男子问,她一点都不乐意。
复而提起水桶就要走,却又是被拦下,“呵,有意思。”
小花正色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赵升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哟,你个小丫头懂得还不少啊,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小花老实回到,“不知道。”
露出自以为迷人的笑容,赵升将折扇打开,“本少爷乃是赵升。”
赵升,赵员外最小的儿子,赵家最受宠,确是最浪/荡的一个少爷。
听了这个名字后,小花不由得心中一紧,听闻赵升就喜欢调戏丫鬟,他房中稍微有点姿色的丫头都被他哄上过床,还搞大了好几个丫头的肚子,最后那几个丫头竟是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小花故作镇定道:“见过小少爷,奴婢还得给厨娘送水去,耽搁不得。”
“这样啊,那你告诉本少爷,你叫什么名字,本少爷就放你走。”不依不饶的浪荡模样,却还是在眉宇之间透着一丝丝的猥琐。
小花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接触,只小声的道了句,“小花。”
而后就赶紧提着水桶匆匆忙忙跑了。
身后之人勾起一抹笑,摇了摇折扇,“好名字,果然是人比花艳啊。”
小花现在不知道,这个人以后会同她一起走向,万劫不复。
——
赵青亦近来不知为何向后厨走的比较勤,每每小花遇见他都会腼腆一笑,赵青亦也是不吝啬,同样报以淡淡一笑。
不知为何,小花总觉得赵青亦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定之感。
夜里,小花睡在床上,却久久不能进入梦乡,脑中不断出现的是赵青亦淡淡的笑,和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气质。
小花心中好像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般,满满的。
小姑娘之间总会提到一些比较羞人的敏感话题,大家在房中不断问着谁谁谁的心上人是谁。
待问到小花之时,小花愣住了,面上带着淡淡的红,在漆黑的夜中,烫烫的感觉尤为明显。
片刻的安静后,同室的小姑娘道:“小花,你定是喜欢管家吧?”
好像一瞬间说中了她的心思,小花将头缩进了被子里,闷闷道:“你胡说什么呢?”
小姑娘哈哈一笑,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管家那么好看,很多人都喜欢的。”
猛然想起了一年前给自己送饭的姑娘说的话,小花喃喃道:“男子应当说俊美才对。”
愣了愣神,胡思乱想了一会,便沉沉的睡着了。
——
小花已然是将赵升那档子事给忘了,赵升确实没忘,每日每日在梦中都会梦到自己同那白白净净的小丫头*一番。
赵升已然转悠着寻了小花许久了,却是一次也没碰上。
后来才一拍脑袋,那次她不是说给厨娘送水吗,那必定就是后厨的粗使丫头了。
一日午后,赵升晃晃悠悠便晃到了后厨,此时小花还在柴房劈柴。
找了许久,赵升才于柴房外瞥见了小花,眼睛瞬间猥琐一亮,摇着折扇便踏进了柴房之中。
此时小花背对着门外坐着,确是没有注意到蹑手蹑脚进来的人。
---题外话---〒_〒好心疼我家小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