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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阴阳神卜(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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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感觉左泠意有所指,张龙潜轻轻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却无法找到答案,她的思维好像胶着了一样根本没法好好运转,于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她不禁苦笑了起来。

    “啊……果然还是有点醉了啊……呜哇,这酒后劲还真是……”

    刚感慨着张龙潜就感觉视野变得扭曲了起来,等到跟白露周邈分别之后她简直都快站不住脚了,全靠季海云扶着才算是没倒下,这状态即使她有心也没法跟南宫飘再说些什么,也只能在南宫飘关切的询问声中勉强摇了摇头便和他们两人道别了。

    “我们回阴阳家吧,海云,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好呢……”

    这样说着的张龙潜却是一脸的痛苦,看她这样子明显是没法自己走回寝室的,季海云便提议道:“大小姐,不然先去我那儿给你弄点醒酒汤吧?”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爽朗的笑了笑,季海云便稳稳扶着张龙潜瞬移离去,跟着他们俩就出现在了一个建筑风格和阴阳家极其相似的素雅院落之中,看了院里的石桌石凳一眼后,季海云还是扶着张龙潜进了屋。

    里面的结构和张龙潜的寝室基本一样,就是装潢风格更暗一些,这让现在见了明光都觉得头疼的张龙潜忍不住松了口气,而后随着季海云的引导坐在了桌旁。

    给张龙潜倒了杯水,看看她难受得眉头紧锁,季海云便放轻声音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弄醒酒汤,很快回来。”

    胃里难受脑袋也疼痛不已的张龙潜已经没力气回答了,闻言她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等季海云走出房间之后她的脸色就更差了。

    本来她的酒量就不怎么好,那酒的后劲又特别的大,这么一会儿过去张龙潜就更加难受了,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脑袋里还传来一阵阵的抽疼,这让她愈发没法思考,于是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她便有些恍惚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一头栽了下去。

    几分钟后,季海云端着醒酒汤走了回来,推开门却没在桌旁看到张龙潜的身影,他不由微微一愣,四下一打量之后,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床上。

    那里正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把手里的碗轻轻放在桌上,季海云安静的走到了床边。

    侧身缩成一团的张龙潜看起来相当娇小,她的两颊由于酒力而染上了些红晕,眉目之间却看不见平日那总是刻意为之的悠闲笑容,也瞧不出半点忧愁,甚至她的嘴角还略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简直就如孩童一样。

    静静注视着那样的张龙潜半晌,季海云发出了轻微得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

    “……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抬起手犹豫了一下,季海云终于还是向张龙潜伸出手去。

    爽朗的笑容早已从他俊朗的脸上退去,眸子深处闪烁着阴暗的苦闷,就仿佛眼前的张龙潜带给他了无尽的痛苦一般。

    泫然欲泣。

    就在季海云的手指快要触碰到张龙潜的脸颊时,他却微微一顿,随即瞥眼看向了房门。

    “季少主,打扰了。”

    淡然平和的声音传入房中,让季海云的表情微微变幻,回头看了看毫无所觉的张龙潜,他终于还是收回了手,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白衣青年正站在院中,双目轻阖,唇角含笑,淡然出尘,见季海云走出房间,他笑容略微扩散,微微一礼。

    “早上烟鹤多有失礼,现特来拜访季少主,以赔不是。”

    随手关上身后的房门,季海云笑了:“李公子客气了,你只是按照阴阳家规矩办事而已,何来失礼一说?”

    闻言李烟鹤微微一笑,也不说“是”或“否”,只是朝院内石桌比了个“请”的手势,道:“略备薄酒,可否?”

    “多谢。”

    点头道了声谢,季海云径直坐到了石桌旁,李烟鹤便坐到他对面,抬手一翻,一壶酒两只盅就这样出现在了石桌上。

    酒香四溢,静而无声,两个青年就这样对酌了半晌,季海云终于沉不住气了,低声对李烟鹤开口。

    “你来找我……其实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吧?”

    浅酌一口之后把玩着精巧的酒盅,李烟鹤的脸上依旧是不变的浅笑:“天意难测,世间并不存在‘什么都知道’的人。”

    季海云勾了一下嘴角,不肯定也不否定,他只是将手里的酒盅放到桌上,声音却又低了几分:“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说话之间,季海云的视线向着房门紧闭的房间移了一下,话中所指之人是谁再明显不过,但李烟鹤却只是微笑浅酌,不再作声,季海云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他安静的看着杯中清澈的酒,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半晌,李烟鹤才再次开口。

    “一切尽皆虚幻,季少主,你明知这一点,为何要执着于此?”

    “……你果然都知道了。”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季海云轻轻一叹,过了一会儿他才再一次开口,目光却已经变得十分坚定。

    “虚与实,岂是旁人所能看清?”

    “这么说,季少主宁可选择‘虚’?”

    “不,我选择‘实’。”再度绽开的微笑就如平日里那般爽朗,季海云看着李烟鹤,眼中一片坦然,“于我而言,有她在……便是‘实’。”

    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盅,李烟鹤再问:“季少主可知如此选择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吗?”

    “你是想说,我们的一切选择都会改变命运,推动命运,是吗?”

    面对季海云那有些嘲讽的笑容,李烟鹤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们的选择……早已被命运所注定。”

    季海云皱了皱眉。

    “季少主,一切早已注定,就连你所作出的这偏离轨迹的选择,也是命所注定。”

    平和的声音是如此的笃定,季海云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面上却勾起了不服气的笑容。

    “无论什么都当做‘命中注定’,那不过是你们阴阳家的做法罢了,抱歉,我可不会被你说动。”

    “我本也没想说动你,也知道你无法被说动,因为,这也是早已注定,就如同那个预言一样。”

    秋风拂过,李烟鹤的声音如同吟唱一般,悠然响起。

    “千年之后,阴阳眼更醒,真实之主再度降临,三界必将灰飞烟灭。”

    将酒盅里的玉液一口喝干,李烟鹤的脸上扬起莫测高深的微笑。

    “这是‘预言’,还是……‘断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