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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那些个萧靖垣的左膀右臂早已事先到达打点,难怪一路上如此顺畅。沈席君心中微哂,跟随着萧靖垣缓步踏进了船厢。
此时已近午夜,船外昏沉一片,可入得舱内便觉豁然开朗。明艳的灯火映透船舱之内,衬得那雕栏玉砌分外精美。但见门侧立着一华服男子,与萧靖垣并肩而立,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只见那人面如冠玉、凤眼生情,昂然而立的倜傥风采,若论光华气度样样不输萧靖垣,难得的是容貌绝伦,俊美更在萧靖垣之上。饶是见多了宫廷皇室的俊俏儿郎,沈席君仍然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一声。
见到了沈席君入内,那人慵懒的神情渐收,旋即敛衽为礼,对着沈席君半揖起身,浅笑道:“原来还有一位贵客,在下宣劫,见过姑娘。”
道是江湖豪杰,未曾想却如此礼数周详。沈席君含笑颔首回礼,见宣劫大笑着转过身,拍了一把萧靖垣道:“在下与袁五郎相交十年了,从未见你领过女眷上门,今日如此破例,也不引见一下?”
萧靖垣哑然失笑,道:“什么女眷,只不过漏夜无处安身,来这里借宿一夜。”
却见那宣劫挑了眉“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萧靖垣,沈席君上前一步,再次颔首致礼道:“宣公子莫怪我等唐突,其实要说家眷倒也不假。小女子姓沈,正是本地人氏,此行正巧与袁公子同返,得以在府上借住一夜,万分感激。”
方才还有若春风的面容陡然没了笑意,宣劫愕然地看了沈席君半晌,指着她转向萧靖垣:“这是你们家那位沈……姑娘?”
萧靖垣这才笑开了怀道:“是啊,所以才半夜把人领你这儿来过一夜,要是去了别处,还让人消停得了么?”
宣劫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额,回转身对沈席君深深一揖道:“原来是沈姑娘大驾,莫怪在下失礼,只因在下与袁五乃至交,故友重逢言谈之间便没了分寸,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见沈席君笑着摇头示意无妨,宣劫令舱外船工开桨行船,随即抬手将沈席君邀至上座道:“姑娘且歇息片刻,此船直接行至水榭下,在下已令人在那里备下客房,稍候便能就寝。”
打点完了诸多事宜,宣劫转过身,一把勾过萧靖垣的脖子,乐得眉开眼笑:“至于你……今晚就不醉无归吧。”
水路蜿蜒,沿途春时蛙鸣不绝,宣劫的云水庄园道是庄园,实则横覆大半片水地沼泽,在水湾间的座座陆岛上营建起临湖水榭,因此不同的屋室之间还需要行船或者浮桥得以通联。
沈席君被安置在了最靠近陆路一处苑落,屋内备足了起居用品,还配有两三名下人用以使唤。放下了她,画舫即刻向水湾深处行去。沈席君知道,这里是萧靖垣在江南的据点,或者已有更多的人在水深不知处等候,只是那些,都已经不是他愿意展露给她知晓的了。
连续数日的策马赶路,久居高堂的沈席君也有些不习惯这般辛苦劳顿,是以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到了第二日早上醒转,已是日上三竿。
水榭间鸟鸣莺啼甚是高亢,沈席君在初春的暖阳里洗漱完毕,临窗而望,目及之处遍是水草浅溪,满眼碧透澄净,山水间清新的气味萦绕,这属于江南的早春气息,着实令人心旷神怡。不一会儿便闻船艄划桨之声渐近,有婢女进来通报,却是主人宣劫上岛了。
沈席君随着婢女出了外厅,见宣劫与昨日又换了一副打扮,翠碧玉冠束发、水青色的修身长袍衬得他眉目如画,几乎与这云光山色融为了一体。
在沈席君的微怔之间,宣劫缓缓走近,微微一揖道:“沈姑娘见谅,袁五郎昨夜被灌得多了,到现在还在酣睡不起。于是在下唐突,来请姑娘去前厅用膳。”
沈席君浅笑道:“公子亲自相迎,怎能算唐突,烦请带路。”
宣劫这一回所乘之船与昨夜不同,小舟只有十余尺见长,两片乌篷遮顶,一名艄公手划,船速极慢。过不多时,水道蜿蜒数折之后豁然开朗,一片广阔的湖面就出现在眼前。
云水庄园的正堂坐落于湖心岛屿正中,重檐歇山顶的六进屋室,富丽又不失风雅。沈席君跟着宣劫一路跟进,入了用餐的前厅。昨夜的侯伯已然带着几名下人伺候在侧,餐桌上置放了一溜的清粥小菜,腌菜酱瓜、油糕寿包,皆是江南人家寻常的早点。
宣劫向着沈席君抬手相邀,道:“昨夜不知沈姑娘来,来不及准备,寻常菜色怕是比不得您往常用度,还望见谅。”
“地道的家乡菜色,已让人闻之垂涎,宣公子的这席早点,在我眼里超过昔日太多。”沈席君在宣劫的邀请下在主座坐下,看宣劫还在遣人登船,于是问道,“是要等五爷过来么?”
宣劫点头道:“他屋里的人回报说人已经醒了,在下等他过来,沈姑娘可自便。”
沈席君笑着摇头道:“我还是与公子一起等他吧。”宣劫欣然一笑,落座于她同候。
屋内一时寂静,沈席君与宣劫默然相对,生出些许尴尬,于是轻咳一声,开口道:“宣公子,我有一事不明贸然相问,先前曾听五爷说公子复姓轩辕,乃武林豪门之后,何以现下却以宣劫之名自称?”
宣劫敛眉笑弯了眼角,低笑了几声道:“原来袁兄还未与姑娘说过在下之事,实不相瞒,在下的确复姓轩辕,双名浩劫,才是全名。宣劫,乃避居俗世所用的化名。”
“轩辕……浩劫?”沈席君微微惊讶道,“天下之浩劫,公子如此风流人物却配上这般名讳……当真有武林世家风范。”
“并非如此。”宣劫摇了摇头,笑容里似有些怅然,“父亲为我取这名倒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只是在我初生时,曾有高僧云游至家宅,对父亲说我生而携劫数而来,经此一生,必会遇颠覆乾坤之大劫,而我就为应此浩劫而生。”
“颠覆乾坤?”沈席君哑然失笑道,“恕我不敬,只是那高僧之言是否危言耸听了?”
宣劫微微一笑,道:“父亲说,让我避居于山野,消除天生的戾气,以浩劫为名,也是让我时时警醒。轩辕氏叱咤武林数十年,如今虽然避世但声威仍在,轩辕后人,当不至行至差错,堕了先祖威名。”
虽说口口声声的慨然之辞,可宣劫的神容却明显地黯淡下去,眉眼间流露出少许惆怅和无奈。沈席君心念一动,道:“可真有劫数发生?”
宣劫神色微动,些许的涩意旋即化作了云淡风轻:“若我当真命里带劫,自然是避无可避,难道我轩辕浩劫还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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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宣劫故作慨然的言语,还是刻意压抑的神情,那样的轻描淡写却触动了沈席君心中某处,有些许的感伤袭上。静默了片刻,顺着摇水声便可见萧靖垣缓步而来,脸上还带着刚起床时的懵懂。
两下里也不见礼,萧靖垣径直进了门,对沈席君点一点头后,就拉过宣劫坐下道:“你们几个昨晚真够狠的,明知道我现在比不得你们日日浪荡,还这样灌我。”
宣劫笑着瞥一眼沈席君,道:“就知道你平日里憋得辛苦,才让你开怀畅饮一翻,一解酒馋哪。”
沈席君低头一笑,夹起一筷子酱瓜放入粥中,听萧靖垣大呼头痛:“那您几位下回千万别了,兄弟我现在清心寡欲自得其乐,这酒之一道,浅尝则之即可。”
宣劫哈哈大笑,转过头对沈席君道:“沈姑娘,我这萧老弟这两年是被您管得转了□□?连酒都不喝了,这可不行,您高抬贵手,还是让他恢复本性为好。”
沈席君看一眼萧靖垣满眼的蹙眉苦笑,不由得忍俊不禁,浅笑着摇了摇头。
在这里,萧靖垣不再是宫里那无上的权威,也不再是四年前愤懑的雍王,在曾经一同快意恩仇的挚友跟前,他只是那个仗剑江湖的少年侠客,豁达、开朗,无心忧患天下。看着他们把盏肆意欢谑,听着他们笑论江湖纷争,沈席君突然有些茫然,或许就萧靖垣而言,她真不该逼他回京,断绝了他曾经那样逍遥的人生。
这一顿早膳用得并不长久,沈席君回屋收拾了行囊,便被画舫送回直昨夜的庄园入口。萧靖垣和宣劫二人各牵了马匹候在道口,待得沈席君走近,宣劫抬手拱拳道:“沈姑娘形容,实与传言相去甚远。自今日起,沈姑娘便是宣某的朋友,往后若有差遣,随时恭候。就此别过,姑娘保重。”
沈席君颔首致谢道:“公子言重,就此别过,保重。”言罢上马跟上了萧靖垣的马身,沿小路进城。踏几步回身,还能见宣劫立于道口、依依挥手的身形。
看着沈席君不舍的模样,萧靖垣不由得笑着揶揄:“别舍不得了,住一个城里,这几日有的是机会过来。”
沈席君不理会他的调侃,叹一声道:“这宣公子,倒是个妙人,难怪与你会成为挚友。”
“哦?这么说在席君姑娘心里,区区在下也是个妙人?”萧靖垣喜上眉梢,显然心情不错。
沈席君笑着转开眼,欣赏沿途水乡风情,此时正是早春春耕时节,水田稻苗葱绿,农人驾着水牛穿梭田间,总角小儿的稚气欢声伴着围坐的农妇们的高声闲聊,像是浑然天成的田间乐曲。
这样的世外桃源,亏得宣家选的好地方。沈席君沉默片刻,突然道:“听宣公子说他将历一场浩劫?是真的么?”
萧靖垣一愣,道:“他都跟你说了?”
“怎么,还不能对人言?”
沈席君心中疑虑,转过头看萧靖垣面色略微有些沉重,犹豫了半晌才道:“倒也不是,只是浩劫已起,现下与他来说正是非常时期。”
“浩劫已起?难道真的要颠覆乾坤?”沈席君有些意外地一惊,随即道,“不可能。如今大战刚熄,朝政清明,我不信还能有什么浩劫祸害苍生。”
萧靖垣不由得笑道“太后娘娘,您可别事事都挂念朝廷大事啊。他那浩劫,是江湖中事。你可知数十年前,西域曾兴起魔教拜月。”
沈席君点点头道:“魔教拜月数十年雄踞西域,教徒以圣女为尊、功夫至阴至邪,与武林正派纷争不断,我当年也略有耳闻。”
萧靖垣摇头道:“不是纷争不断,而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三十多年前上代圣女为夺教派秘笈,虐杀点苍、青城、崆峒三大派掌门,后在西倾山一带被围攻战死,教中元老被赶尽杀绝,拜月教也趋于消散。只是四五年前,江湖传言有人找到了圣女的后人,于是那些散落的教众要迎回圣女,报灭教之仇。”
沈席君迟疑道:“那新圣女……与宣公子有关?”
萧靖垣怅然一叹,点头道:“不错,那女子是当年圣女的外孙女,幼年时被苏州一富商收养,阴错阳差之下与浩劫结缘,可惜在订婚之前揭露了身世。武林盟主压不下三派的积愤,发了通缉追杀此女,也就断了她与浩劫兄的姻缘。”
沈席君听得入神,忍不住叹息:“难怪宣公子说什么不能堕了轩辕家百年威名。”
萧靖垣转眼看向她,一挑眉道:“他这么说?呵,他当年可是拼了与家族决裂,带着那女子四处逃难,躲了近一年的千里截杀,两个人多少次浴血大战,濒死又何止一两回。到最后连着一年多音信全无,我们这一帮朋友,都以为他与那女子殉了情呢。”
沈席君微微惊愕,停了会儿才道:“看宣公子今日闲散逍遥的景况,竟有如此惨烈过往。”
萧靖垣轻嗤一声,凉笑道:“可惜后来那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断然与浩劫决裂,之后终究堕入魔教,成为了新任圣女,还扬言要血歼武林。届时生灵涂炭,可不是要颠覆乾坤。”
沈席君怅惘地低头不语,良久方缓缓道:“因他引她入了武林,才掀起了这一番惊涛骇浪,那的确是他的浩劫。”
萧靖垣顿了一顿马身,转过眸凝视向她:“是,他一生的浩劫,就是遇到了她。”
沈席君见他说得认真,心中微怔,听他继续言道,
“可或许他同样庆幸,在有生之年遇到了这一段浩劫,让他倾尽全力去动过情,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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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马齐头并进,一会儿便进了闹市区。旧都钱塘自古繁华,饶是沈席君避开了大道拣些小路走,仍能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市井喧嚣,不绝于耳。这一路驾轻就熟,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便进了城南一片民居。
时近午时,宽畅的石板道上人来车往,两匹马当街而立,却也不算显眼。沈席君停了马,有些兴奋地指一指前方道:“这条街是以前杭州府驻军所在,过了前面的营巷,便是督军府邸了,不过现在该是英武侯府了。”
萧靖垣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望,道:“难为你当太后这么久,却不把全家迁进京城。当朝国丈竟然避居于这一片市井弄里,可不叫京城显贵们笑掉了大牙。”
沈席君敛眉一笑,瞥他一眼道:“当时我若真迁举家进京,皇帝不该更急了?”
萧靖垣与她对视一眼,畅怀大笑,随即一蹬马身前行道:“走吧,回你家刚好还能赶上一顿午饭。”
沈席君跟在萧靖垣之后,顺着街巷往里不到数里,路尽头一片开阔,便见一处大宅。督军府邸稍有翻新,却依稀是旧时模样,只是门头匾额变换了称谓。沈席君有些新奇地看一眼翻新之处,却见门廊处大门洞开,内有些纷乱的嘈杂之声。
萧靖垣在门厅外不远处下了马,待得沈席君下马近前,便有门童拦住道:“这位姑娘,今日侯府有归宁之喜,侯爷不见外客,请问有何贵干?”
便闻身后一阵嗤笑,萧靖垣忍了笑,跟在沈席君身后压低声道:“怎么你家的下人还不认得你?”
“是新来的吧。”沈席君一笑,对门童温言道,“去喊虞伯出来,就说有故人来访。”
那门童满脸的犹疑,看一眼二人,终于还是进去通传了。过不多时,便见一慈祥老者被门童一路拽着急行,口中道,“别急别急,该来的客人都来了,不会有错的。”
沈席君忍俊不禁,掩下了心头的兴奋,含笑道:“虞伯,是我回来了。”
那老人微微一怔,在沈席君面前站定,却似乎不敢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缓过神,喜得一跺脚道:“大、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沈席君拉过虞伯的胳膊不答,却转而言道:“我听说家里是有归宁之喜,怎么,是怀佳回来么?”
“可不是嘛!这个没眼界的,居然敢拦您。”虞伯瞪一眼缩进门房里的门童,回身将二人一路向内引进道,“小姐新生的小公子前日满月,这不回娘家也要办一次酒,就在今天。哎呀,这下可好,大小姐也回来了,这可不是双重的归宁之喜嘛,老奴可得马上给老爷通报这天大的喜讯。”
沈席君回头看一眼萧靖垣,道:“别忙着喊人,我与客人先去后院,你让父亲悄悄过来就行,我是微服到此,不可惊扰外人。”
虞伯恍然应道:“老奴这就去通知老爷。”
萧靖垣一路不语,跟着沈席君从偏门绕过前厅正屋,过了一片假山漏窗,然后是一个几丈见方的小院落。青竹老树几株,木桌石椅寥寥,也不见多作栽饰。
萧靖垣忍不住皱眉道:“沈侯爷这府邸,也实在……”
未待沈席君回应,便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英武侯沈穆之一身正装,雄赳赳地出现在院落门外,疾声道:“席君,是席君回来了吗?”
熟悉的音色入耳,沈席君瞬间哽住了半晌,终于在见到沈氏夫妇二人一同出现时,出声道:“是女儿不孝,女儿席君回来了。”
时隔四年,重见这对在自己濒临崩溃时雪中送炭的恩人,沈席君竟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还是沈夫人一声泣涕,上前紧紧牵住了沈席君的双手,哽咽道:“席君,真的是席君哪,这一去四年,怎么才回来?”
沈席君苦苦压抑着心头的激亢,拥住了沈夫人,微微颤抖着、无言地将脸埋入她的肩窝。在走投无路的那一年,是眼前这女人的挺身而出,让一切绝处逢生,给了她希望。到如今天翻地覆、宏愿达成,教她如何倾诉心中感激。
如是许久,还是沈穆之镇定了心绪,将夫人从沈席君身边扶出,又瞥了眼一旁的萧靖垣,道:“我听说你和皇上一起巡幸江南,这几天不是正在扬州么,怎么就回家了?皇上那边不要紧么?”
沈席君拭去眼角泪花,轻笑道:“是女儿心挂故乡,偷溜出来的。”却见沈穆之面色微虑,沈席君将他引至萧靖垣身前道,“父亲,可认得此人?”
萧靖垣笑着一抱拳,朗声道:“沈侯爷别来无恙?”
沈穆之迟疑地看了半晌,突然一震,道:“这是……雍王、不,皇上!”
这一声非同小可,沈夫人吓得急忙便要跟着沈穆之下跪行礼,却被萧靖垣扶住了道:“二位且慢行礼,朕与太后皆是微服,不可声张。”
沈穆之收起双手放于膝侧,感慨道:“当年见时,皇上还刚刚封王,臣也不过刚升上督军一职,这一转眼都七八年过去。未能识得天颜,还望皇上恕罪。”
“当年相见不过匆匆一面,侯爷与朕隔着太和殿内外数里之遥,能记得长相就不容易了,怎能怪罪?”萧靖垣拍了拍沈穆之的肩,跟着道,“朕来钱塘有私事要办,正巧与太后同行,如今将太后交到侯爷府上,朕也算功德圆满。”
沈穆之抬起头一愣,看向沈席君道:“皇上与太后双双离驾,这、扬州那边……”
萧靖垣笑着颔首道:“自是无妨,侯爷无需担忧。”
沈穆之心领神会,垂首领命,随即道:“今日是小女归宁,臣斗胆请皇上微服入宴,也好福泽宾客。”
却见沈席君在一旁与沈夫人携手相拥,已然无暇他顾的模样,萧靖垣摇了摇头道:“不碍着侯爷一家天伦相叙,朕另有要事,就此别过。”而后对沈席君:“待你私事一了,还来云水庄找我,咱们同回扬州。”
“好。”沈席君淡然浅笑,目送着萧靖垣在虞伯的指引下出了小院,而后回转身面对沈穆之夫妇二人,双膝跪地、以首叩地,伏身道:“惜君拜谢姨父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