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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原康也不知道自己这大半夜的约别人出来看月亮是个什么毛病，他只是通过电话听到了灰原哀的那一点点鼻音，下意识的一问罢了。
于是两个人约在了阿笠博士家的大门口。
距离也不远，木原康没有开车，选择了步行过去，而灰原哀应该是悄悄出来的，等木原康到的时候她已经全副武装在外面站着了，背后的房子是暗的。
无论白天的太阳多么温暖，东京的夜晚都是寒冷的，所以无论是灰原哀还是木原康都穿了很多。
“去看月亮吗？”木原康觉得自己约她出来的理由有些傻，这个时候只要灰原哀犹豫一下他就会换成更好的约会地点哪怕是看电影也行啊。
偏偏，灰原哀坚定的回答了一声“好啊”。
月亮是高高悬挂在天空上的，按理来说无论处在室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看到月亮的，可是赏月的人总是习惯性的想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一览无余。
木原康不能免俗，于是他带着灰原爬到了一栋三四十层的公寓楼顶上。
“虽然是有月亮，可是周围却没有一颗星星，怕是月亮也会孤单吧。”灰原哀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中的那一抹光晕。
“众星捧月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热闹。”木原康提前带了垫子过来，不过他聪明的只带了一个。于是在木原康席地而坐将灰原哀搂到自己怀里时，后者没有过多的反抗。
“心眼最多的就是你了。”灰原哀虽然看着月亮，可损的却是木原康。木原康不在意的笑笑，将她搂得更紧。
“我好怕你会从我身边逃跑。”抵在灰原哀的耳边，木原康轻声低喃，“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的都在害怕，害怕有一天起来，你不见了。我会疯的。”
“地球少了谁都会转的。”灰原哀眼神淡了淡，身体放松下来靠在了木原康的胸膛上。
“可是没有你我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木原康的语气异常的坚定，“我不敢想象如果是我一个人，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
“该是什么样子其实不会改变。”轻轻挣扎了一下，木原康松开手，放任灰原哀在自己怀里转了半圈。茶色的短发轻轻蹭到自己的脸颊，略痒。
灰原哀好看的冰蓝色眼眸看向这个人，木原康是坐着的，灰原哀在转身的时候是站起来的，他们二人的身高现在并没有差多少。
于是灰原哀能看到木原康的眼睛。
许是因为是和她一起出来，白天上班习惯性戴的棕色美瞳木原康并没有戴，浑浊却又澄澈的白色映在一片冰蓝之中。
“我有想过没有你的生活我会怎么样。”没有注视多久，灰原哀先开了口。“在组织的那片黑暗中，你就是我的保护伞，如果没有你在的话，我可能早就被组织的那片黑暗所吞噬掉了。”
组织成长的人，是没有光明这个概念的。
“你不能将光明带给我，可是却保护了我不被黑暗侵蚀，因为所有的黑暗全都被你挡下了。”灰原哀轻轻抚摸着木原康穿着的白色衣服，仿佛这种东西真的能挡下黑暗一般。
“其实我讨厌白色。”冷不丁的，木原康冒出来一句。
“嗯？”灰原哀的印象中，认识木原康之后他就基本没有换过颜色，这时候却说不喜欢白色？
“嗯。”木原康点点头，“我憎恨白色，所以我要记住它，在组织的那一片黑色中记住那个白色。”这才是他一直穿白色衣服的原因。
“因为……他？”灰原哀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二人都清楚这个他表示的是谁。
“这点是我们无法回避掉的，也是我们之间的心结所在。”木原康的眼中不再有了往日提起这个人的憎恨，而是淡然。
“上一辈人的过错，不应该我们这辈人来承担。”木原康双臂环过灰原，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我一直在说我们要放下上一代人的事情，可是一直没做到的是我。”
“木原康……”
“听我说。”木原康打断了她，“我在进入组织之前的所有记忆是缺失的，唯独记忆最清晰的是宫野厚司为我动手术的这一段，要说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面我是不相信的。”
灰原哀静静的听着，他讲得都是她所不知的，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口中听过过往的一些事情。
除了有时候贝尔摩德会用来吓唬她，不过她们两个人本就没有过多的见面，因为木原康没有给他们制造过这种机会。
“我记得宫野厚司是我的仇人，我记得主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为我打开了光，可是我一直回避着的，就是他们二者的关系。”
木原康的声音一直是淡淡的，哪怕灰原哀已经在抬头看他，他依旧继续说道。
“……我旁敲侧击的问过宫野厚司加入组织的时间，也大致了解过他前后经手的实验……”木原康有些诺诺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忽然，他觉得已经开始发凉的指尖被一片温热包围，抬眼看去，灰原哀的小手握着他双手十个手指，这片温热正是从她这里来的。
微微一笑，木原康反手握过去，将她的手团在自己的掌心中间。“……我发现，很有可能当初抓我进组织的就是……那位先生。”
“换句话说，对我进行的人体试验，就是他下达的命令，宫野厚司充其量是一个执行者。”木原康一口气将话说完。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嘴角带着无奈又苦涩的微笑，“他……把我养大，教会我很多东西，即使我知道了我现在的生活都是拜他所赐，我也没有办法反了他。”
“那你怎么打算的呢？”在木原康许久不说话之后，灰原哀轻轻的问道。
“我不知道。”茫然的摇了摇头，木原康语气中充满了疲惫，“我知道这是在逃避，我现在依旧是在走一步看一步，直到最后的岔路摆在我面前，我想，那时候被逼到绝路的我一定会有所选择的。”
木原康不敢去看灰原哀，他知道他的这个选择其实很混蛋，说白了就好像那种先把女人搞上床肚子大了却拿不出主意的渣男，一般这种人都会被女方家里人打死。
“那就这样好了。”意料之外的，木原康想了这么多，灰原哀却毫不犹豫的回答，并且整个人都倒在了木原康的身上。
“……”张张嘴，木原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谁是幕后主使，也不能改变最终执行的人是我父亲这一点事实。既然你现在的决定是选择我，那么我希望今后我们之间不要再有这样的对话了。”
虽然是谈心，但是谈心的前提就是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的不了解，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未来所愿。所以这样的谈话以后最好是不必有的。
“有星星了。”
“嗯？”灰原哀从木原康的胸膛中钻出来，抬起头看着天空中。
洁白的月亮旁边，一颗亮闪闪的光点在向他们打着招呼。
“应该是刚刚有云的原因。”云遮住了在月光下本就暗淡的星星，现在云雾散开，星星自然就出现在了月亮的身边，越来越多。
“看，众星捧月了。”木原康轻笑道，夜晚的凉风吹过，他将灰原圈在自己的怀里，如她的保护伞一般为她遮挡冷风。
“……话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吹多久的冷风？”
“唔……看这个天，我应该可以直接送你去上学了吧。”
“我并不希望在课堂上被老师点起来回答小学一年级加减法。”
“那我送你回去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