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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赌得正嗨,那边形势却是一触即发。就在护院们戒备的眼神中,雪姬浑身开始散发出一种冷峻的气息。原本眼带讥讽,满不在乎的孙舵主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忽然他的瞳孔一缩,原来雪姬终于动了。
梅香阁的这几个护院全都是高大异常,而且非常悍勇,这么一排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排围墙般,把两边的人给隔开。
雪姬脚下忽然一滑,朝着那排人墙撞了过去,离她最近的一个大汉“嗖”的一声,伸手就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可在他手臂伸过来的瞬间,雪姬身子极快的一闪,便避了开来。那大汉轻“咦”了一声,又想再度伸手去抓,与他站在一处的另一个大汉也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帮着围追堵截。雪姬却快如闪电,脚下连错,身法轻盈,如穿花蝴蝶般,居然非常从容的从两人的中间穿了过去。
那几个护院皆是一惊,于是他们也顾不得继续排人墙了,纷纷对着雪姬冲了过去。这几人力量沉猛,一举一动居然都带着风声。就见雪姬全然不惧,她一扭一扭的,如跳舞般在人群中穿梭着。她的步伐轻盈,怪异。往往看似随意的一脚,却踏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她白嫩的手掌也在四下翻飞着,看似轻巧的在这人肚子上轻轻一拍,或者在那个肩头一顿,立刻就有人“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雪姬看似轻巧的几个纵身,再加上软绵绵的几掌,居然就把这几个大汉全部都放倒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孙舵主虽然平时里也是耍狠斗勇惯了的。却也见识过真正内家高手出手。他算是看出来了,雪姬看似娇滴滴的,居然是绝顶的内家高手。
她看似轻巧的几掌,全是打在人的关节还有死穴上,再巧含内力暗吐,所以那些看上去彪悍的护院在她的手下如纸糊泥塑般,不堪一击。
孙舵主脸上的轻蔑再也挂不住了。他的手下也跟着慌乱起来。开始口无遮拦的乱叫乱嚷。还有几个抽出腰间的佩刀,怀中的匕首嗷嗷叫着迎了上去。
那原本摇着折扇一脸悠闲的张公子见势不妙,便想趁着大家没有注意。顺着墙角溜出去。谁知雪姬的后脑就像是长了眼睛般,就见她抬脚一踢,一根掉在地上的竹箸朝着张公子激射而去,直直的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一股剧痛传来。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抱着受伤的大腿惊恐的哭叫起来。见场面已经开始不受控制,隐娘急的直跳脚。刚好一个龟公经过她身边想往后院溜。她一把抓住他衣领,扭曲着涂满脂粉的脸,尖叫道:“你是死人啊!快去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来。这里要出人命了。”
“是,是......”那龟公一叠声答应着,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
那边雪姬就凭着一双素掌和那几个漕帮弟子缠斗在了一起。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大汉们。在雪姬的面前就如同三岁小儿,也没见她怎么费力。就通通被制服了。
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在翻滚哀嚎,场子里还站着的,除了雪姬外,就剩下了那个面露惊恐,两腮还留着血痕的孙舵主。他忽然双膝一软,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居然对着朱斐跪了下来。他往前爬了几步,然后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道:“小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公子出言不逊。还请公子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他磕头的速度很快,没人看见他的眉心上的疤痕因为肌肉的绷紧在隐隐的跳动着,那张满是胡渣的脸上,弥漫着阴狠羞愤。
他磕了半响,朱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另有一美姬奉上了一杯美酒。他慢条斯理的接了,放在唇边一口一口的轻轻抿着。对孙舵主的连连求饶却是视若无睹。
孙舵主心中不由一冷,原本他想做哀兵之态先逃过眼前这一劫,到日后再筹谋报仇之事。可看朱斐的态度,此事分明不能善了。既然左右都是死,他不介意拖上几个垫背的。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狰狞和绝望,手悄悄的往袖子中摸去。
就在他悄悄的摸到袖中的机关时,雪姬轻喝一声:“大胆。”她双手翻飞轻飘飘的往孙舵主的背心印去。准备暗吐内力,震碎他的内脏。
眼见性命攸关,孙舵主只得收回了藏入袖袍中的手,他暴喝一声,身子往斜里一滚,想要躲过雪姬的袭击。雪姬的动作却比他要快的多,就见她化掌为爪,顺势抓住了他的肩头,只轻轻一抖,居然把他的胳膊从关节里卸了出来。然后她又闪电般抓住他另一条胳臂,又如此炮制了一番。这下孙舵主的两只手都耷拉了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孙舵主痛苦的低吼一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雪姬轻哼一声,抬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肩头。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了朱斐的面前。
朱斐一抬木屐重重的踩在了孙舵主的脸上。他殷红的嘴唇微张刚想开口说上几句狠话,就听不远处的人群里,传出一阵叹息,紧接着一个人欢呼道:“豆蔻,咱们赢了,快拿药箱过来装银子。”
一个清脆的声音应到:“来了,来了。”
朱斐脚下一个踉跄,木屐差点从孙舵主的脸上滑了下去,他这幅云淡风轻的高冷形象差点就毁于一旦。他赶紧定定神,脚下一个用力,又死死踩着孙舵主的脸。这才冰冷的吐出了几个字:“姓孙的,终于轮到你被我踩在了脚下。这种生死不由人,全在别人一念间的感觉也该轮到你自己尝尝了。”
孙舵主闻言一愣,他含糊不清的暴喝道:“你究竟是谁?”
“我?”朱斐眨眨眼睛,那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扇动着。他歪着头,用一种非常怜悯的神情看着他,温和的说道:“你眉毛上的伤疤还是我拿碎瓷片划得,十年来,我可是日日夜夜把你挂在心中。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真是太无情了。”
要不是被死死踩着,孙舵主几乎要惊跳起来,“你居然是......”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雪姬闪电般捏住他的下颌。手上一用力,把他卸了下来。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有漕帮的弟子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嘴里却不忘威胁道:“你们要是敢动咱们孙舵主,就等于和漕帮的十万帮众为敌。要是你们今天放咱们兄弟一码,漕帮上下定会感恩戴德。要是你们伤了孙舵主。我发誓,不管你们逃到天涯海角。都将要受到漕帮十万帮众的追杀,不死不休。”
现场原本还有人在怪叫喝彩。有人在鼓掌叫好,有人在肆意谩骂。可那漕帮弟子的话一吐出来,现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在一旁焦急打转的隐娘也是脸色剧变,她忽然一翻白眼。说道:“我晕了。”然后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过她这拙劣的演技没有人去笑话,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往门外溜去。只有大堂内还在那大把往药箱里抓银子的钟紫苑和豆蔻,喜滋滋的浑然不知。
因为他们还记得五年前。漕帮的上一任舵主在飘香楼被人暗杀后,所掀起的腥风血雨。至今都没有完全平息。就连飘香楼原先的老板也被迁怒,夫妻两人加当时的伙计都让漕帮的人给暗杀了。他年幼的儿子,女儿至今下落不明。漕帮做为除丐帮外,帮众天下第二的帮派,的确有它傲气的资本。不过漕帮的十万帮众分布在全国各地,这长安城内充其量也就五千而已。
“你在威胁我?”朱斐凤眸微抬,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个漕帮弟子,冷冰冰的吐出了五个字。
那人脖子一梗,倔强的说道:“不敢,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朱斐却轻蔑的一笑,说道:“就你们这群连仇人是谁,事实都分不清楚的蠢蛋,要想报仇就先把自己脑袋砍了吧!整个漕帮都被人耍得团团转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惹人笑话。你不觉得丢人,本世子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那人脸涨得通红,暴怒的咆哮道:“你敢侮辱咱们漕帮?好你个贼兔儿,你就等着......”“噗嗤”一声,他的狠话撂不下去了,因为雪姬脚尖挑起了一块碎石,踢进了他还在乱喷唾沫的嘴里,把他的大黄板牙都给敲断了。
“好了,终于清静下来了。”朱斐深吸了一口气,他垂眸看着被踩在脚下不能动弹,满眼愤怒几乎冒出火来的孙舵主,轻笑着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纤长白皙,指甲盖是嫩嫩的粉红色,修剪的整整齐齐,是平日里孙舵主最爱把玩的那种。可如今这样纤美的手指却抵在自己的眼皮上,只要微一用力,就可以轻易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偏偏朱斐又不马上动手,他只是在孙舵主的眼皮上轻触着,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似乎觉得这是一场很好玩的游戏。
这种等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一向诡计多端,阴狠毒辣的孙舵主终于也感到胆战心惊。可此时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脸还被人死死踩着。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喝骂声,“是哪个贼王八,吃了熊心豹子敢和咱们漕帮做对?趁早自己滚出来,磕上一百个响头,爷爷会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二当家的,等会一窝蜂上去把人砍了就是,还留什么全尸呀!”
“不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敢和咱们漕帮做对。记得把前后门都给堵上,一只蚊子都不能叫放跑了。”
“二当家的,你放心,这点事我还办不好吗?等会还有兄弟会陆续赶过来。”
原来有个伤势较轻的帮众,见孙舵主被人制住了,便趁着雪姬她们没有注意,偷偷溜出去,跑到码头上去通风报信了。这条风月街本来离码头也不远,刚好二当家的在组织帮众装卸货物。听到报信后勃然大怒,立刻就带了大批人马赶了过来。整条风月街立刻被漕帮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本来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也同时赶到了现场,可见漕帮如此声势浩大,他们立刻调转马头,灰溜溜的走了。
这下还没跑出去的客人都被堵在了里面,哪里都别想去。还有那些舞姬,妓人,丫鬟,龟-公们全都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只能无奈的听天由命。
朱斐却丝毫都没有在意,他甚至压低了身子,在孙舵主的耳边低笑着说道:“瞧,你的救星来了。可他们一旦知道上任舵主其实是死在你的手里。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你呢?”说完他眼睛一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孙舵主原本还暗暗庆幸帮众们来得及时,可一听朱斐的话,他的眼睛顿时瞪大老大,里面充满了惊惧,就像看见了一条已经亮出獠牙的毒蛇。
“二当家快来,这些小娘皮还在这呢!”一个满脸悲壮的汉子领头,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衣裳也被撕破了,额头肿了个大包,眼角乌青着,鼻子底下还挂着一条未擦干的血迹。嘴角也肿的老高,那模样瞧着实在狼狈。他眼巴巴的瞅着身边的一个七尺大汉,就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孩,在等着家长帮自己出头。
这个大汉三十出头的模样,衣服上打满了布丁。一双牛一般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因为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所以脚掌很大,皮肤也被晒得漆黑,站在那里就跟铁塔似的。他是上一任漕帮舵主的亲传弟子,叫蒲炎。
就听那个受伤的漕帮弟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道“二当家的,这回咱们真没有惹事。孙舵主只是带咱们几个来看那飞天舞而已。就因为孙舵主多看了那兔儿爷几眼,她们就这么不依不饶,喊打喊杀的。分明就没有把咱们漕帮放在眼里。”
蒲老二已经跨进了梅香阁,他鼓着眼睛四下里一扫,很快发现了被朱斐踩在脚下的孙舵主。他的眼睛危险眯起,满腔愤怒的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技不如人咱也怪不了谁。可阁下把咱们舵主踩在脚底下,却是何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