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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豆蔻递过来的银角子,那看门人的眼睛不由一亮。想来叫彩霞出来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立刻伸手接了下来。一个穿着栗色长比甲,头上插着素银镂空兰花簪的婆子,拿着一根竹签一边剔牙一边从角门里跨了出来。
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胖乎乎的跟粉团似的圆脸上堆起笑容,问道:“谁想找我们家彩霞说话呢?”豆蔻瞧着她面生,忙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看门人。
看门人收了她的银子,自然态度极好。于是笑嘻嘻的对她道:“那是彩霞的娘老子,在厨房里管事的黄婆子。”豆蔻知道彩霞是刘府的家生奴才,以前也与她的关系较好,只是她的娘亲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豆蔻忙抱拳对黄婆子施了一礼,道:“黄大娘好。”
黄婆子那双被满脸肥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绿豆眼在豆蔻身上扫了几圈,而后笑眯眯的道:“小哥有礼了,不知你找我家丫头有何事呀?”
豆蔻一滞,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那黄婆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管你找我家丫头什么事,小哥恐怕都是白跑一回,我家丫头没空出来与小哥说话。”
豆蔻一惊,忙问为什么。黄婆子面露得意之色,道:“如今满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咱们府里的大小姐可是马上要成亲了。而且是做皇家媳妇,正经的睿亲王妃。如今满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大婚忙活,我家丫头身为小姐的大丫鬟,正陪着小姐日夜赶着绣嫁妆呢!哪里得空出来与你们说话。”
豆蔻忙说道:“如果彩霞姐姐不得空,让明月姐姐出来说几句话也行,咱们有要事找她们。”
黄婆子脸上的笑容一收。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刚刚才夸小哥有礼,怎么说的话又如此不晓事。都说了如今满府里都在为小姐的婚事忙活,别说彩霞,明月了,就是小姐屋里的阿猫阿狗都不得空。想找她们说话,只怕得等一个月以后。办完大婚了才得空闲。不过那时你们得上睿亲王府去找她们说话了。”
豆蔻无法。只得回到马车边向钟紫苑禀报,钟紫苑黯然道:“怕是刘夫人不想我再和刘姐姐见面了,算了。在这里耗着也没用,咱们走吧!”豆蔻利落的跳上了马车,福伯拉动马头,驾着马车离去。
黄婆子瞧着钟紫苑远去的马车。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才尖着嗓子。指着远去的马车对那个看门人喝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夫人交代的,以后只要是那辆马车过来,不管上面任何人提出想见小姐。或是小姐院子里的人,一律都不给通报,要想法子给打发了。要是让夫人知道你敢为了几钱银子私自帮她们报信。就打折你的腿。”
“是,是......”看门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擦着额头的冷汗,点头哈腰道:“下回再也不敢了。”黄婆子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扭着肥腰回府给刘夫人报信去了。
马车飞快的奔驰着,豆蔻见钟紫苑一直面色沉静垂眸不语,便知道她心情不好。豆蔻忍不住怒气冲冲的道:“这刘太傅好歹是太子的启蒙老师,没想到夫人却是如此不通情理。亏咱们家夫人还救过她们母女的性命,以前老爷还做官时,就亲亲热热,有来有往,好的如同一家人。可咱们老爷一落难,她们就迫不及待的与咱们划清界限,生怕受到一点连累。好不容易风声过去了,昨日她们还收了咱们送的贺礼添妆,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好像咱们上赶着她们似的。这幅嘴脸,真真是叫人齿寒。”
“好了,别说了。”钟紫苑揉着额角,轻声呵斥道:“趋吉避凶,明哲保身,是每个正常人的反应。要怪也是怪咱们命苦,与人家有什么相干。”
“公子......”豆蔻不满的呼唤道。
“好了,别说了。”钟紫苑喝止了豆蔻的抱怨,她倾身先前,掀开了门帘对外面的福伯说道:“福伯,咱们去丰台大营吧!”
“好咧!”福伯高高兴兴的答应一声,高高扬起马鞭,“啪“的一声,高大的青骢马拉着钟紫苑,豆蔻,飞快的往丰台大营赶去。
才进了营门,一个穿着粗劣蓝色棉军服的汉子,一瘸一拐的急急迎了上来。他一脸焦灼的说道:“贾大夫,你可来了,正等着你救命呢?”
钟紫苑诧异的问道:“李老三,发生了何事?”
李老三心急,拉着她的衣袖就走,嘴里还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李老三的一个老乡,也是那个喜欢八卦的郑老七,今天在进行对抗训练的时候,谁知对方原本裹在刀刃上了棉片突然飞了出去。郑老七没有防备,被狠狠劈在了胳膊上,顿时血流不止。
大伙急忙把郑老七抬到了军医处,结果营房里除了赵一鸣再无别人。那赵一鸣见郑老七血流不止,还是给他撒了一些止血药粉。可是刚撒上去的止血药粉又很快被新流出来的血液给冲开,根本起不到止血的作用。见此情形,赵一鸣居然只丢下一句:“准备后事吧!”就再不肯管了。
听到这里,钟紫苑诧异道:“你不是说赵大夫会用桑皮线缝合吗?他怎么不帮伤者缝合起来,先止住血再说?你们将军呢?他也不管管?”
说到这里,李老三就异常的气愤,他恨恨道:“别提了,将军也拿那赵大夫没有法子。我曾求他先帮郑老七把伤口缝起来,要不等这血流干了,人岂不是也没得救了。谁知他却阴阳怪气的说,他医术鄙陋,这缝合术是害人的,救不了人的性命。就索性不动手了,免得费了力还落人抱怨。”
钟紫苑听了,忍不住跺脚道:“人命关天。他怎么能说如此意气之言。那郑老七伤了有多久了?”
李老三想了想道:“有小半个时辰了。”
钟紫苑大惊,小半个时辰,那得流了多少血?她忙招呼豆蔻道:“走快些,去晚了,只怕那郑老七就真没救了......”
三人脚步匆匆,快速穿过宽阔的操练场,终于来到了一处简陋低矮的营房前。此刻营房门大开着。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大头兵们。
李老三忙大声吆喝道:“让开些。都让开些,贾大夫来了......”
人群立刻呼啦啦的闪开了,钟紫苑三人立刻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就见营房中间的地上有一块木板。一个年轻汉子躺在木板上满脸痛苦的哀嚎着。他身上的蓝色粗布棉军服,有大半边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液。受伤的地方虽然被裹了好几层棉布,但依然有鲜血缓缓的渗出来。
李老大跪在他的身边,竭力呼喊道:“老七。撑着点,贾大夫已经来了。你有救了。”
郑老七苍白的脸上瞬间散发出对生的渴望,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太,太好了。贾,贾大夫来了,我就不用死了。我还没取媳妇生娃呢!我要是死了。咱们老,老郑家可就绝后。后了......”
李老大对钟紫苑有着莫名的信任,他笑呵呵的的说道:“放心好了,有贾大夫在,你们老郑家绝不了后。”
钟紫苑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好言好语安慰道:“不怕,不怕,你没那么容易死呢!”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赵一鸣闻言冷哼一声,他捋着下颌花白的胡须,讥笑道:“无知小儿,真是狂妄。”
同样待在营房里等着钟紫苑到来的郭承嗣皱皱眉头,淡淡道:“赵大夫虽然医术高明,资历深厚。可须知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治不了的并不代表别人也治不好。”赵一鸣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可看向钟紫苑的目光越发冰冷不喜。
钟紫苑没有理会他们打嘴仗,只吩咐道:“快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这样躺在地上不好操作。还有,多拿几盏灯进来,让屋里亮堂起来。”
“好咧!”李老大跳了起来,一双铜环般的大眼,在室内转了一圈,然后不客气的对坐在桌边的赵一鸣说道:“赵大夫,麻烦你让让,贾大夫要用这张桌子。”
赵一鸣一心等着看钟紫苑出丑,他自然不会与李老大这样的莽汉计较,于是微微一笑,起身让到了一边。几个素来和郑老七要好的士兵一起动手,按照钟紫苑的吩咐,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后将郑老七抬了上去。又有人拿来了几盏牛油灯,把原本昏暗的屋子照的异常明亮。
钟紫苑又问道:“有酒吗?要最烈的那种。”
“有。”李老三忙说道:“伙房里有几坛烧刀子,行吗?”
钟紫苑忙说道:“太好了,快去取来。”李老三立刻一瘸一拐的出了营房,去伙房取烧刀子。
烧刀子以其度数极高,遇火则烧;味极浓烈,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而得名。钟紫苑以前也偷偷喝过一小口,那股子辛辣就跟喝酒精差不多,那一小口就让她头昏脑涨了一整天。她曾经用这烧刀子给旁人清洗过伤口,效果确实不错。
赵一鸣在一旁捋着胡须冷笑道:“拿烧刀子清洗伤口,只怕这人疼也要疼死了。”
郑老七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眼花,处于即将昏迷的转态,赵一鸣的冷言冷语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他苍白的脸上立刻显出极度惶恐,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钟紫苑叹口气,不得不正视赵一鸣,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赵大夫,虽然我敬重你年纪比我长,阅历比我多。可是此刻我正急着救人,你要是不想帮忙,也麻烦你闭上嘴好吗?要是我这烧刀子还没用上,病人却被你给吓死了,究竟算谁的?”赵一鸣怒瞪了她一眼,紧紧闭上了嘴。
钟紫苑随即打开随身的药箱,取出了一只青花瓷瓶,飞快往郑老七鼻端一送,然后又立刻盖上。那淡淡的兰花香立刻让郑老七两眼一翻,陷入了昏迷。
钟紫苑轻舒了一口气,收好了瓷瓶。豆蔻也不用她吩咐,轻车熟路的拿出一把剪子,小心的剪开了郑老七伤处附近的棉布和棉服,让他那血肉模糊,无比狰狞的伤口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伤口横贯了他的小臂,两边还外翻着,就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透过浓稠的鲜血还可以隐隐看见伤口里露出的肌肉,还有森森白骨。
钟紫苑轻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伤口是利刃照成的,切口很平整,处理起来还不算太难。想到利刃她又蹙了蹙秀眉,要是那刀口上有铁锈的话,这郑老七感染破伤风的几率就极大。要真是感染了破伤风别说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古代,就算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必死无疑。
“刀呢!砍伤他的刀在哪?让我瞧瞧。”钟紫苑忙大声问道。
“砍伤郑兄弟的刀在这呢!”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满脸愧疚的从外面挤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把闪着寒光,锋利无比的朴刀。羞愧道:“俺本来嫌它钝了,昨天晚上刚磨的,没想到今天就会误伤了郑兄弟。”
钟紫苑接过朴刀仔细看了,见那雪亮锋利的刀刃上虽然还残留着黯红的血渍,却没有一点锈迹。她暗暗点头,将朴刀还给了他,顺嘴安慰道:“不用太自责,这是一场意外,你也不想的。”赵一鸣冷哼一声,忍不住又想插话,郭承嗣蹙着浓眉横了他一眼。他心中一惊,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让开,让开,烧刀子来了。”李老三虽然瘸着腿,动作却快。就见他一手抱着一个粗瓷坛子,满头大汗的挤了过来。
“把酒坛子放下,没事的都退出去,别在屋里碍事了。”钟紫苑不客气的吩咐道。于是屋里其他的士兵们,都老老实实退到了屋外。屋里的闲人只剩下倔强的赵一鸣,还有压阵的郭承嗣。
豆蔻端起酒坛子倒出那浓烈的烧刀子让钟紫苑洗了双手,然后从药箱里找出一只银盒,打开后递到钟紫苑面前。里面有几双用药水煮沸过的,非常厚密的手套。钟紫苑用指尖掂起手套的边缘,将它们取出来戴上。然后沉声说道:“好了,为他清洗伤口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