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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房门敞开的瞬间凝固,地上的两人,门外的一人,寒风瑟瑟的从那扇门涌进,就像是弥漫开一个漩涡,把三人所有的反应一并吸噬的干干净净。
肖青第一个回过神,仓皇的从叶非璃身上爬起来。
“唔。”叶非璃目色一紧,在肖青的挣扎中双手杵在伤口处,原本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开,有什么液体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湿了那片纱布。
肖青看着自己手上的红霜,无暇顾及门外一动不动的身影,扒拉开叶非璃身上的外套。
米白色的羊绒上已经被血染透,还迅速的壮大着自己的领地,空气里血腥四起。
秦苏本能的掩上自己的口鼻,那股味道刺激着她的胃酸,她急忙背过身,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叶非璃瞧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的勾唇一笑,“你在担心我?”
肖青反应过来,堂皇的站起身,没有再理会地上作死般笑意愈演愈烈的男人,冷冷一哼,“请你离开。”
叶非璃撑着地板站起身,不以为意的将外套扣上,笑道:“你觉得我会同意让你们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这男人脑子是不是刚刚被砸坏了?肖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房间里,就像是一尊石像,坚定不移。
肖青是执拗不过这种死皮赖脸的男人,推开门,拉着秦苏的手径直朝着走廊另一侧的窗台走去。
秦苏斜睨着房中没有表态的男人,跟在师父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窗前,微风吹拂过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肖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压抑已久的呼吸得到释放,他又深吸一口气,道:“你刚刚说要跟我商量什么?”
秦苏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从容淡然的面容,犹豫过后,慎重的开口道:“师父,我到现在才看清楚轩辕澈为什么要接近我,又为什么要对我恼羞成怒,最后酷刑杀了我。”
“那是他变态,你别再想着这种男人,他就是一个禽兽。”肖青面目憎恨的瞪着那扇病房,恶狠狠的说道。
秦苏双手撑在窗台上,道:“他喜欢的人是您对吧。”
“……”肖青急忙低下头,避开女人打量的眼神,他该怎么解释?
“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父不止一次提醒过我这个男人对我的利用,可是我却一根筋的扎进去,最后万劫不复,如果我仔细的想想您说的话,再认真看看轩辕澈眼里对我和对您的区别,也许自然而然会发现,他看着我时,是冷的,他看着您时,是暖的。”
“傻丫头,就爱胡思乱想。”肖青尴尬的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今天的新闻我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过来找我?”
“师父您越心虚越不想承认,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的,那年的大雪,我跪在未央宫前一整晚,他没有出面,您后面陪我跪了一刻钟,陛下便下旨赦免我的罪责,我以为太子是为了救我,现在看来他是怕冷着您吧。”
“丫头,别犯傻了,明知道我们都是——”
“现在我是一个局外人,您才是局中人,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眼里是暖是冷,您面上是喜是悲。”秦苏转过头,目光沉重,“师父,轩辕澈善于心计,您跟他斗,只有输。”
“所以师父不打算跟他周旋,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跟我无关。”肖青撩过她的碎发,注意着她的气色,笑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希望我们之间都没有那个轩辕澈的话题。”
“师父是在逃避吗?”秦苏再问。
“丫头,你觉得师父会是那种傻傻被人利用的普通人吗?”
“我曾经也觉得我是聪明的人,后来我才发现我是最傻的人,因为我看不清全局,我的眼里只有当下。”
肖青蹙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似乎话太多了。”秦苏靠在墙上,沉默了短暂时间,再开口道:“既然您已经看到了新闻,就知道我来找您的用意。”
“那个戚晟好像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肖青道。
“师父曾说我们不能被两种人欺负,第一种是自以为是比我们厉害的人,第二种则是不自量力妄图挑战自己的人,前者目中无人,后者傲慢无礼,这两种人你不能任凭他欺负,手中的刀是越磨越锋利,不能藏着掖着。”秦苏将准备好的通报递上前。
肖青仔细的阅览一遍,笑道:“小苏这是想让师父和你一起?”
“好久没有和师父一起并肩而行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家那位气势汹汹找我问话?”肖青眼角余光瞥向电梯处如风而至的身影。
秦苏笑而不语的瞪着由远及近的莫誉毅,他应该是等不及了才跑上来,看这样子还很担心自己会不会与他错过,额头上有些热汗。
莫誉毅见到她站在走廊另一处,稍稍的放松紧绷的心绪,缓步走上前,问道:“看你们这样子似乎很熟悉?”
秦苏合上他的手,笑道:“我想请肖先生帮我一个忙。”
“他能帮你什么?”莫誉毅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着这个一副市井小民形象的男人,似乎在他身上自己看不出什么世外高人的痕迹。
肖青双手随意的搭在口袋里,回复道:“秦小姐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要全力以赴,你放心,我会出席。”
“多谢肖先生,我也不打扰您休息了,先走一步。”秦苏拽着继续瞪着眼珠子恨不得将肖青瞪出个大窟窿的男人。
电梯内,莫誉毅疑惑的看着秦苏,半响过后,忍不住的开口道:“你让他帮你什么?”
“我已经准备出席戚晟的邀约了。”秦苏直视着电梯数字,语气不急不躁道。
莫誉毅面色一滞,他不明道:“那与肖青有什么关联?”
“你很想知道?”秦苏抬头斜睨着他的眉眼。
莫誉毅不假思索的点头,“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真才本事,不过医术我倒是挺信任的,难道你想让他下药弄死戚晟?”
秦苏掩嘴一笑,“胡说什么。”
“不对,如果你要弄死戚晟,何须用到外人,我一拳头下去这个人只能躺着出席活动。”
秦苏握上他的手,揶揄道:“果然是军痞子,一天到晚就想着用拳头解决事情。”
“难道我忽略了他什么?”莫誉毅想不通,眉头越发止不住的紧蹙。
秦苏替他顺了顺满是褶皱的眉间,笑道:“明天你自然会知道我请他做什么。”
电梯敞开,两人携手走出那方小小的盒子。
病房内,肖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病床上的男人,这是打算鸠占鹊巢索性睡在这里了?
叶非璃察觉到他的靠近,出其不意的坐起身,一把扯住他的衣角,让他越发靠近自己。
肖青惶恐的瞠目,两人几乎已经靠近到鼻尖触碰鼻尖。
叶非璃邪佞的上扬嘴角,轻声道:“我知道秦苏来找你的用意了,无外乎让你明天跟她一起出席活动。”
“是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肖青敛眉,目光犀利的落在他的瞳孔里。
叶非璃笑意更深,“我会很期待沧源第一名家手中的笔是更加锐利还是沉寂太久与这身子一样废了。”
“废了我一样能杀了你。放手。”肖青推开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指着病房的方向,“麻溜儿的从我眼前消失。”
叶非璃单手抵靠在额前,依旧笑的那么温和高雅。
肖青看的后背发凉,如果是以前那个心计颇深的轩辕澈,他这般笑时,必然是有人要血染皇宫,今天他又这么笑,他究竟在酝酿什么?
……
隔天的A市造成了开年以来最大的盛会,与之前几天的开年大宴相比,今天就像是全国共庆的盛会。
主办方特意将交流会现场设立在全城最大的商贸中心,因着今天是休息日,整个大厦人流量超了昨日的五倍之多,七层楼的购物中心,每一层楼上数之不尽的眼神齐刷刷的注视着大厅中心处那个高台,四周挂着一些戚晟这些年的画作,可谓是堪比一个小型的私人画展。
C国媒体与外国媒体一早就占据着有利位置,全方位将台上引人眼球的画作拍摄入内。
而此时此刻距离主办方公开的活动时间还有两个小时,空旷的台上是工作人员在紧锣密鼓的在布置着,有一部分私人画作被撤下,毕竟这是两国交流大会,虽然秦苏除了那幅宫宴并没有什么作品,可是地大物博的C国别的画家有啊。
协会会员一锤定音,绝不能让戚晟一人独大,所以一些企图靠着这次活动博取噱头的过气名家们纷纷推荐自己的作品上台无偿展览。
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前两天高调接受采访的名家金悦大师。
不得不说金悦大师的作品一如既往的有那么几分味道,C国媒体就纳闷了,明明有这种名家在手,为什么还要启用新人?
难道也是因为莫家关系?
在场主持人没有理会台下嘀嘀咕咕的议论声,径直走上台,声音洪亮的打开活动开幕,她道:“现在有请来自F国的天才画家戚晟戚先生入场。”
一人在保镖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从vip室高调走出,在场的镁光灯电闪雷鸣般耀眼了整个发布会现场。
戚晟虽然在C国人气不高,但这个社会毕竟是看脸的时代,一出场在灯光的衬托下与当代的那些明星们有着不谋而合的味道,那张脸与如今最当红的小生值得一比,满面俊秀,气质从骨子里散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一种儒雅,举手投足甚是高贵得体。
主持人看的有些出神,在一旁的经理提醒下才收回眼神,哭笑不得道:“没想到戚先生如此的英气,果然是艺术家,一举一动都像是教科书一样的优雅。”
戚晟笑道:“主持人谬赞了。”
主持人红了红脸,继续道:“现在有请秦苏秦小姐。”
如果说前一刻的戚晟是在众人拥簇下入场,那现在的秦苏便是在绿叶丛中那独独的一抹红艳,那种反差的衬托,远观时赏心悦目,近看时璀璨艳美,特别是站在她一左一右的两人,一米九的身高,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着那双大长腿,几道影子走过来,撇去周围的环境,只余下那条红地毯,竟像是那些浓重的颁奖礼最后粉墨登场的完美。
叶非璃站在秦苏左侧,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身侧的莫誉毅,以及她身后的肖青,这两人的视线或多或少落在他的身上,那防范的意图如此赤果果,他们究竟在防着他什么?
肖青是戒备着叶非璃这个人,以他的阴狠不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秦苏完成这次活动。
莫誉毅是盯梢着这两人,记得活动安排的是他陪着自家苏苏入场,怎么搞来搞去,这两个人非要插上一脚?
主持人面红耳赤的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秦苏小姐果然是一出场便震慑全场。”
戚晟出于礼貌先行伸手,道:“我以为秦小姐不会答应我那个唐突的请求了。”
秦苏不喜欢现如今的那些礼仪,就这么站在他身前,语气不温不火道:“我不想让人误会成我不出面便是怯场,既然有人千方百计逼我出来,我怎好再矫情的躲起来?有些人是要给他三分教训,他才懂得自己应该藏拙。”
戚晟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般僵了僵,尴尬的收回自己的右手,随意的搭在口袋里,笑道:“秦小姐还真是会开玩笑。”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咽回肚子里,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阿谀奉承,既然我来了,戚先生请吧。”秦苏自顾自的走向主办方准备的长桌。
桌子长约四米,微弧形,桌上放置着精心准备的文房四宝以及涂料。
秦苏挑起一支笔,试了试墨汁。
叶非璃坐在台下,笑意盎然的看着台上表现的云淡风轻的女人。
秦苏注意到他诡异的视线,抬眸四目相接。她能从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出他给她准备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肖青警惕的瞪着这个越发笑的不可自己的男人,拽着他的衣角,咬牙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叶非璃耸耸肩,“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不堪?”
肖青冷冷一哼,蹙眉道:“你最好别乱做什么,否则别怪我再刺你一刀。”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薛太傅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庸俗了?”叶非璃有意的凑上前,小声道:“你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懂的分场合,更何况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做什么手脚?”
秦苏试完了墨,瞥了一眼已经开始下笔的戚晟,不愧是有那几分真才实学,戚晟下笔干脆,几乎是毫不拖泥带水,那行云流水的速度好像自然摒弃了周围嘈杂的环境,独身一人静立在空谷幽兰之中。
秦苏闭了闭眼,她回忆着脑海里第一次入宫的情景。
三月的京城,烟雨朦胧,那一天,却是春光灿烂,整个街区人来人往,各种的卖力吆喝声,形形色色的富家子弟,整个京城的天好像比江南更蓝更亮。
那一年的秦苏,刚满十岁,小小的手被师父牵着走过那长约百阶的台阶,又走过那红砖绿瓦的宫墙。
那一晚,宫中盛宴,百官无一缺席,高位之上威严的帝王不怒自威的举杯共饮。
尊贵的皇后穿着与陛下相得益彰的金色凤袍,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的高抬着凤头,精美极致的装束在众妃前是那般的雍容华贵。
帝后下便是当朝最受宠爱的大皇子二皇子,至于三皇子轩辕澈,那一年还只是一个最不受宠的庶子,他的位置是随后皇嗣中最末的角落,阴暗的空间,他一双眼显得摄人心魄的冰冷。
那一天,在秦苏的眼里是金碧辉煌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所有景物,包括那有条不紊路过她的宫人也是那般的美好。
那一天,在薛恒的眼里却是黑暗的,五年的闲云野鹤生活,却在一朝被请回帝宫,他所走过的每一步都略带沉重,当越靠近帝后,秦苏也能感觉到师父身体里不自然产生的抵触,他走的很慢很慢。
那一天,在轩辕澈的眼里是红色的,见到了久违的人,却在见到他身后紧跟的小女孩过后,又转而阴鸷,也许是因为身处是阴寒的角落,四周的空气也没有因为这盛世繁荣的天子寿宴而变得温暖,一如既往的寒冷。
摄像机运转着,视屏正中,秦苏的手落在角落的黑影上,灯光稍暗,连带着他周围的色彩也稍稍昏暗,几乎能从他那双沉默不语的眼瞳里看出不得志的满腹不甘。
那种眼神,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杀手正在你身后窥视,引得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不寒而栗,只觉得有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在自己心口密密麻麻的爬动着。
叶非璃见此情景,手情不自禁的紧缩成一拳头。
肖青察觉到他的异样,移目看了一眼他的目中情绪,冷冷道:“还真像。”
“……”叶非璃嗔了他一眼,渐渐的松下自己手里的拳头,“她错了,当时的轩辕澈眼神没有这么恨。”
“可是她是对的,你最后只会这么狠。”肖青不以为意说道。
戚晟停了停笔,不知为何,他刚刚只瞄到了一眼视屏中的画面,心口便不受控制的紧紧收缩着。
女人手中的笔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笔,那是记录仪,她把所有想要画出的东西一帧一帧的演绎的淋漓尽致,恍若让人看出了整个画面的完整,从开始到结束。
秦苏斜睨一眼身侧的打量眼神,移了移目,洗去笔上的墨汁,重新换上小笔,一点一点的将画面填补完整。
那一天的秦苏看到的浓墨重彩的帝国盛宴,所以她把自己眼中的世界用金色涂抹,而师父眼中是略显忧愁的,所以他的面上是带着喜悦,可是眼神却有些愁。
最后的轩辕澈因着藏匿在角落处,那双眼,似飞鹰,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的所有人,让人望而生畏。
秦苏停笔,洗净双手,安静的站在一旁。
主持人疑惑,这是完成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肖青从席上离开,就这么未曾顾忌周围打量的眼神,走上台面,对着秦苏莞尔一笑。
秦苏点了点头,守在一旁,磨着墨,薛恒的习惯是用浓浓的墨汁,他喜欢把自己笔下的笔气铿锵有力的镶嵌在上面。
用沧源当时的名家来说,这男人锋利起来就是一头猎豹,把所有风华都吸噬在自己笔下,使得周围的一切暗淡失色平凡朴素,独独只剩下他一人傲立于世。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执笔而起,落笔成就,恰如磅礴的山水从万丈瀑布下波澜壮阔而现。
秦苏的字是小家碧玉的娟秀,薛恒的字是名家大气的势不可挡,那种美,比之佳酿更醇,饮一口不觉得醉,饮两口亦是如此,只是当饮下第三口时,恍若被沉淀了数年的酒精瞬时在体内膨胀,让人醉意醒时醒亦醉,醉的不知万物。
戚晟指尖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如果说秦苏的画是驱壳,那这个男人点睛之笔的一行字则是灵魂,一幅画赋予了*与灵魂的结合,不争不抢,各自取其最美的那一点,中和了所有的缺憾,完美无缺。
“啪啪啪。”叶非璃第一个合掌而起,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那个重现薛恒灵魂的男人。
曾经的薛恒,不卑不亢,身处宫闱之下却依旧洁身自好,那一袭白衣,美得不可方物。
肖青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就这么在所有媒体前抱住女人,笑逐颜开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叶非璃的手渐渐僵硬。
“……”莫誉毅还未来得及上前的身子蓦然一怵。
“……”各大媒体忙不迭将眼前这一幕拍上,比起那最后的画作成品,最后这一幕让他们苦守三个小时终于尝到了甜头。
莫家新媳妇被在场一名陌生男子抱着热吻,而看两人的关系,几乎可以用深交来形容,而对于一旁呆若木鸡状态的莫二少,所有人也不忘给他留下一个大特写,那满脸的吃了翔一样的表情堪称本年度最受欢迎表情包。
秦苏注意到右后方灼热的视线,侧眸看了对方一样,松开肖青那不由自主的一吻,淡定的走到莫誉毅面前,就这么再次当着众媒体的面踮起脚尖在吻在他的唇上,比之肖青那蜻蜓点水挠痒痒一样的吻,秦苏的这个吻,似乎就只能用激烈来形容。
吻得就像是画面停止,难分难舍。
肖青尴尬的掩住自己的嘴,那一刻他只觉得这个丫头还是自己房中那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每一次成功的学会一道菜或者练好一幅字,就会兴高采烈的拿到自己面前,那求表扬的模样总是让自己不可抑制的揉揉她的头发。
那种在自己内心沉寂了几年的心思终于在今天爆发,他多想每一次她靠近的时候吻一吻她的额头,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吻一吻她的唇。
叶非璃坐在席上,目光灼灼的瞪着台上甚是进退为难的男人,手中的拳头紧握成拳,几乎都能从他压抑的怒火中看出爆裂的青筋。
坐在叶非璃身侧的秘书胆战心惊的隐藏着自己的呼吸,他怕自己稍不注意被这个默默凝聚怒意的男人发现端倪。
发布会接近尾声,自然除了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外,几乎现场记者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那一幅长达三米,宽约一米的佳作,无论是布局还是最后那气势磅礴的墨宝,整幅画,可谓是还原了一个朝代最为繁华的时期。
叶非璃面色凝重的将下台后的肖青堵至消防通道处,居高临下的瞪着这张毫无悔意的脸。
肖青蹙眉,想要推开这个挡路的男人,却被他死死钳制住双手,他怒急,“你想做什么?”
叶非璃冷冷一哼,“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肖青挣扎着将他推开,气喘吁吁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别逼我。”
叶非璃自嘲的冷笑,“你说的没错,很多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必拼了命去在乎。”
“你好自为之。”肖青绕过他准备离开。
叶非璃靠在墙上,没有回头,“你不曾给我一次回眸,我却始终在对你微笑,我以为日久见人心,你会看见哪怕我一点一滴的好,或者习惯我给你的纵容。”
“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我与你什么都不是。”肖青推开那扇门,没有再停留一分一秒。
气氛有些静,静到连伤口再次被撕开的那破碎声都能清晰入耳。
叶非璃靠坐在墙角,头顶上空的灯光刺眼的落入眼睑中,他低下头,瞧着双手上那轻微颤抖的痕迹,似笑非笑的闭上双眼。
纵然你不爱,纵然你心恨,我也想再等等,再等等……
视频曝光的那一刻,安分了数日的专家们又开始借题发挥,这幅图不是什么真实朝代,不过就是一个虚拟出来的盛世繁华罢了,并用自己的那些所谓的专业知识解说,这不过就是博噱头胡乱画的,请媒体这方别大肆宣传,免得误人子弟。
另一侧,刚刚调查出什么惊天秘密的史学家们则是借着这次东风高调召开发布会,声称这幅画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历史,而是真正的还原了沧国那段被封印的历史。
帝王是沧源第四任国君,依寻史书上所藏匿的那些只字片语中看出这位帝王一共有14个儿子,8个女儿,而画上的的确确有十四个皇子,最受宠的与最不受宠的一一分开,可谓是相当谨慎。
而最完美的则是那件龙袍,当时的帝王穿着的玄色龙袍,袍身有五条龙相互纠缠,四龙围绕着正中的那条金龙,袍底虽然画的不是很明显,但金线勾制的龙身若隐若现,至于让史学家们惶恐的则是帝王龙袍中的那件月牙银色长衫,竟是与前段日子发现的那件银色袍子不谋而合。
这不是巧合,那个画面曝光时墓穴昏暗,甚至有人都看不出长袍上纹制的是什么图案,这帝王棺木是有着重大的历史贡献,国家派人全程坚守,确保没有人闲杂人等摄入,因此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完全曝光,所以不可能存在作假嫌疑。
当史学家们的猜忌声爆出时,更多的人感到毛骨悚然,首先是历史遗迹被发现,再者是有人比他们这些挖掘者还熟悉这段封存的历史,那身临其境的画面恍若画家本人曾见识过这样的繁华场面。
而这一争论,延续了整整一个月,各方争执不下,又跑去莫家大宅前窥视,奈何莫家的安保系统升级了一次又一次,别说企图从里面看出什么动静,如今想靠近莫家方圆百米之内都是困难。
除夕夜的A市,大雪覆盖了整个街面,霓虹灯闪烁在京城大街小巷。
这一晚对于普通人家而言是阖家欢乐的日子,而对于各大名流世家则是应邀出席国家举办的晚宴。
几乎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都在受邀范围内,每一年座无虚席。
消失了长达半个多月的秦苏也在莫家的保护下从车内走出,一曝光,一阵阵镁光灯不计较菲林那般全方位对准了她。
刚刚四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了些孕相,一旁的莫誉毅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怕她冻着,帽子围巾手套外套,一件件的把曾经体型纤瘦的秦大小姐弄成臃肿的妇人。
秦苏也没有过多的阻止他的担忧,将围巾缠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最后只留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曝光在公众视线里。
“秦小姐,能不能靠过来一点。”记者挤破头的祈求着。
“秦小姐,能不能把围巾摘下来一点点。”另一记者哭爹喊娘的拜托着。
秦苏则是微微回眸,眉眼弯弯,似在笑,随后并没有过多的停留,随着莫家的警卫队进入酒店大厅。
电梯内,莫夫人忍不住的戳一戳自家儿子的心口,皱眉道:“这样会不会捂坏了小苏?”
莫誉毅拿出空气质量表,点头道,“目前温度适合穿单衣。”
莫老嫌弃般摇摇头,“今天也不是很冷。”
“刚下雪了。”莫誉毅严肃道,“昨天感冒才好一点,本来就说了不来的,非得让苏苏出门,您也看到了门外的那些记者,一个个恨不得扑上来,万一摔着磕着碰着怎么办?”
“你母亲当年怀着孩子的时候,我还在外执行任务,她还不是平平安安的把你们两个猪崽子下了出来?”莫老一棍子戳在莫誉毅脚上。
“……”莫夫人怒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
莫老尴尬的轻咳一声,“我是告诉他关心则乱,小苏只是有点轻微感冒,他就想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住嘴。”两母子异口同声的吼道。
莫老自知失言,忙不迭的捂着自己的嘴,笑道:“说错了,说错了,呸呸呸。”
秦苏取下围巾,声音中还带着轻微的鼻音,她道:“你们都太小心了,我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疼,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好了,都少说两句,等一下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室里躺躺,如果困了,可以先回家。”莫夫人小声道。
秦苏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电梯内有些闷,她往着莫誉毅肩膀上靠了靠。
莫誉毅护着她,看着电梯数字的停留,第一个挤出那方小空间。
整个宴会场地选在酒店顶层中心举行,暖气开的更足,几乎都不用担心寒冷这个问题。
顾老见到出现在视野里的秦苏本能的有些胆怯,毕竟那香薰弄的他可是身子颓了整整一天。
而关于自家大儿子,听说醒过来的时候,整整一个礼拜没有笑一下,那冷冷的气氛让这个冬天的军队毫无暖意,人心惶惶。
顾大少是注意到了入场的几人,视若无睹般站在窗前,只有他手中那微微颤抖着的酒水预示着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周围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人群莫名的被冻了一身,一个个仓皇的远离三尺。
“莫老,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四桌。”顾老瞥见小两口离开的方向,急忙靠近莫老。
莫老冷冷的斜睨一眼靠近的男人,哼道:“最近估计都不行了,小苏身体不方便,你也看到了,她月份大了,总是腰痛,站久了骨头都是硬的,你不想我家小宝再去你顾家砸场子,还是等她生完再说。”
“这算不算过后不认账?”顾老咬牙道:“你也看到了顾瑾易身上那压抑的怒火,这一个月队里的新兵蛋子可没少受他的折磨,你如果不认账,我不介意调派他去你莫家训练一段日子,咱们都是战友,互帮互助传统美德。”
“这倒是不用顾老牵挂了,莫誉泽今天回来了。”
莫老言罢,电梯再次敞开,一人穿着军装就这么出现在大厅中。
消失匿迹了一个月的莫大少,除了脸晒黑了一点,更让人咋舌的则是那满身散发的戾气。
以前的莫大少虽然让人生畏,可是那是他眼神太过犀利,让人惶恐不安,如今的莫大少,里里外外放佛凝聚着冰寒,一出场便引得冰冻三尺。
“这——”顾老隐下还没来得及一吐为快的话,看此情景,莫家大少似乎也受了什么不可估量的刺激。
可是听说这次的任务,他相当完美的完成了,不仅一举歼灭了敌人老窝,还一人不剩全部当场射杀。
等等,全部射杀?
莫老眉角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离开前的沉默让他终于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难道他低估了什么?
沈夕冉的死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看到的局面,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离开,更没有想到莫誉泽会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上。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发现事情的端倪,莫誉泽是有严重的脸盲症,他不可能会记住任何平凡的女人,而独独这个普通到让人没有印象的沈夕冉却是一个例外!
莫誉毅察觉到大厅方向的诡异气氛,将秦苏安置在自助餐区前的沙发上,低头小声道:“大哥回来了,我过去看看,你就坐在这里,饿了就拿东西吃。”
秦苏点了点头,过了孕吐期,她的食量较之从前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地步,闻到食物的香气便忍不住的想要分泌口水。
自助餐区前,一名女人正大快朵颐的吃着蛋糕,全然不顾周围上流社会的气氛,那形象恍若许久没有吃过饱饭。
女人注意到秦苏的眼神,苦笑着抹了抹嘴角的蛋糕,解释道:“家里不让我吃那么多,说女子要保持形象,可是我饿。”
“吃吧。”秦苏自顾自的拿起一只龙虾,她要吃肉。
女人溜上前,瞧着跟自己一样大口大口吞咽的秦苏,问道:“这个好吃吗?”
“味道不是很好,盐分不足,还偏甜,不过勉强可以下咽。”秦苏擦了擦手,继续拿起一块小鸡腿。
“池宛,你又在偷吃?”唐突的第三者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惊得秦苏身边的女人忙不迭的丢下手里的蛋糕转身就想逃跑。
突然一只手拦住她的去路,男人嘴角微扬,凑上前,敛眉打量着她嘴角的奶油,冷冷哼道:“说过不能吃太多,你是女孩子,除了形象还有体态,更何况你别忘了你身体刚好,吃多了消化不良别跟我说不舒服。”
池宛委屈的扯扯男人的衣角,“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太紧张,紧张起来就想吃东西。”
“就算想吃东西,也不能吃的跟几个月没吃过饱饭似的。”男人眼角不由自主的瞥向一旁的秦苏。
秦苏发现男人的眼神,扭了扭头,嘴角还残留着油渍,她伸出舌头就这么绕着嘴边舔了舔,然后不以为意的再啃着手里的猪蹄。
“……”男人掩嘴尴尬的咳嗽一声,轻声道:“父亲让我看好你,别再乱跑了。”
池宛只得乖乖的跟着男人离开自助餐区,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正吃得忘乎所以的秦苏,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也想吃。
大厅正中,顾大少执杯走向一进场便与莫誉毅一同走向人烟较少位置的莫誉泽身前。
莫誉泽看到靠近的顾瑾易,举了举杯,“关于我二弟的事,我很抱歉,顾大少放心,等我弟妹平安生下孩子,我即刻送他去禁闭室,让他好好的反省反省。”
“莫大少这话说的太过重了,我虽然铁面无私,但还是有那么几分人情味,看到秦大小姐为了就莫二少如此算计,说实话第一我是有些感动,第二我的确是怕了她,那不动声色就把人弄成软虾子的能耐让我心生畏惧,免得再惹是非,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顾瑾易呡上一口酒水,目光深邃的落在莫誉毅身上,笑意深深。
莫誉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谁不知道顾大少的刚正不阿,他会这么简简单单选择息事宁人?
一旁的顾老注意到年轻人的方向,凑到莫老面前小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莫老咂咂嘴,“你是觉得你家顾大少性子暴躁耐不住怒火打我家小宝,还是觉得我家大宝睚眦必报跟顾大少现场较量?”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顾老揉了揉额角。
“正好你们都在,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家内子的胞弟池江义,今年刚刚提升上来的K军军长。”薛老领着一人进入。
池江义五十岁上下,曾在Y省领队,也算是圈子里有名的空中歼击能手,前两年亲自指导联合演习便取得不菲成绩,今年准升上京城K军第一把交椅。
“这就是池将军,早已略有耳闻,没想到今年盛会有幸见到,幸会幸会。”莫老合了合他的手,说着公式化的招呼语。
池江义是第一次进入京城的名流圈,自然显得有几分拘谨,步步谨慎的跟着自家姐夫轴转。
“父亲,我把小宛带回来了。”池家大少池弘拎着一丫头走上前。
池江义点了点头,小声吩咐道:“不早了,送她回去。”
池宛急忙挣脱开池弘的手,撒丫子就跑开。
池弘掌心一空,忙不迭的跟着小丫头的身影跑去。
池宛担忧的往后看了看,突然砸在什么人的身上,她仓皇的抬起头。
男人的头顶上空有一盏明晃晃的吊灯,刺眼的顺着他的额角落入自己瞳孔里,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有人会这么撞在他身上,眉头不可抑制的蹙了蹙。
池弘拉住池宛,道歉道:“不好意思莫大少,小妹鲁莽撞到了您。”
莫誉泽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不甚在意的斜睨了一眼还愣愣发呆的女人,就这么目不斜视般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池宛扭动脖子,看着那个虚虚晃晃进入自己眸中的身影,心口处那颗好不容易换来的心脏剧烈的颤动起来,她清晰的听见心跳的频率,她惶恐的掩住心口,大口喘气。
池弘面上一惊,抱住趔趄几步的池宛,着急道:“怎么了?撞伤了。”
池宛摇头,她推开池弘的搀扶,踉跄着跟上那道背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要追上去,她的心脏跳动好急好快,就像是遇见了让它太兴奋的东西,它失去了镇定,跳的比曾经还疯狂。
莫誉泽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跟上来,而且还是如此的面无血色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不容置疑的声音漠然响起,“有事?”
池宛欲言又止,她有什么事?
莫誉泽面色冷漠的继续踏着步伐。
池宛一把扣住他的手,竟不知不觉湿了眼瞳,她似笑又非笑,似哭又没哭,就这么愣愣的望着这张脸,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这位小姐请自重。”莫誉泽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脱开。
掌心一空,池宛是情不自禁的跟着他再跑了两步。
池弘急忙拽住她还想要跟上去的举动,愕然道:“小宛,你怎么了?”
池宛红着眼,对啊,她也想问问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见到那张脸会失去镇定,为什么那张脸让她的心脏会失去控制剧烈的痉挛起来。
池弘怕她受刺激,直接抱起走向休息室,轻声安抚道:“你先冷静冷静。”
“哥,这颗心脏跳的好厉害。”池宛轻咛的哼着。
“胡说什么,你就是刚刚吃多了,胡思乱想起来。”
秦苏站在自助餐区瞧见在眼前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刚一动,手里的盘子不见踪影。
莫誉毅目瞪口呆般盯着吃的满嘴都是油渍的丫头,哭笑不得的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嘴,“不是说过了不能贪吃吗?”
“有点饿。”秦苏伸着手,悄无声息的拿起一块蛋糕,就这么一口吞入嘴中,唇角上满是奶油。
“好了不能吃了,我们也回去吧。”莫誉毅再次替她擦干净嘴,为了怕她又偷偷的拿东西吃,只得双手握着她的手。
秦苏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嘀咕着,“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怎么会胖了?我还觉得你瘦了。”莫誉毅揽在她的腰间,以前摸着的时候尽显骨感,如今摸着终于有了几分肉感。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多吃点?”秦苏蹙眉道:“平时你张口闭口就是多吃点,多喝点,再吃点,怎么这几天你总是挂在嘴边不能吃了,吃多了,太多了。”
“……”
“每餐就两碗饭、两个蛋、两杯奶、四只包子、三块蛋糕,最多晚餐加碗汤,够吃吗?”秦苏眉头皱的更紧,“我现在是两个人,我吃两碗饭,孩子一碗都没有,怎么也要给他留一点。”
“咳咳。”莫誉毅掩嘴轻咳一声,“苏苏,医生说最近宝宝长得快了,你以前是偏瘦了,可是咱们的营养得一点一点补,虚不胜补,补过头了,你身子会受不住的。”
“我知道了。”秦苏垂眸,任凭莫誉毅替她戴上围巾。
莫誉毅抬起她的下颔,莞尔道:“你不是想吃北街的那间中华料理餐馆的馄饨吗?今天晚上我带你过去坐坐?”
秦苏蓦地抬头,亮出许久未见的那种充满了殷盼的眼神。
莫誉毅忍不住的暗暗喘上一口气,一个月来,他发现了一点,秦苏除了性子上突然转变了一些外,连食欲都变了,那恨不得一口气吞下一锅米饭的豪情壮志不是没有过,难道是最近吃肖青的药吃过了头?
肖青口口声声说这些药是开胃的,吃了过后保证秦苏孕吐全消,比普通人还能吃,眼下情况看来,这药得停了,即刻停了。
酒店外,一辆豪车再次进入记者视线,有眼尖儿的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晋家家主晋老爷子。
只是今天的晋老带来的不是德高望重的晋夫人,而是一名从未曝光过的女人,晋老有两个儿子,可是从未听说他有女儿啊。
秦歆搀着晋老的臂弯,就这么高调的从记者身前走过,高级定制的华贵礼服衬托着她精致的身材,若隐若现的大长腿在开叉的裙口尽显诱惑二字,女人不时含羞掩唇,不时回眸对着镜头嫣然一笑,可谓是做足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莫誉毅未曾料到会在大门口就这么与晋老撞面,更没有料到他会带着秦歆入场,难道是他们太久没有关心时事,竟然不知道这秦歆是什么时候搭上晋老这人的。
晋老见到迎面而来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莫二少这是准备回去了?”
秦苏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眼熟,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这段日子忙完了师父的事,又忙着协会的事,最后糊里糊涂却是忘了还有一个女人进入了京城。
秦歆对着来人温和谦虚的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我还不知道原来晋老认识秦小姐。”莫誉毅揶揄道。
“我跟秦三爷前些年也算是有那么几分交情,如果不是秦二爷给我打电话说秦歆这丫头来了A市,我还不知道原来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仅出了车祸,还没有了记忆,也算是可怜丫头,我就留在身边了,今天带她出来转转。”
“这晋夫人知道了,只怕又得心生嫌隙了吧。”莫誉毅暗讽的冷笑道:“秦小姐还真是有本事啊。”
“莫二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能误会人家小姑娘,我夫人可心疼她了,吵着让我带她来见见世面。”晋老摇摇头,“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莫二少还望嘴下留情。”
“这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的,只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秦小姐演的一出好戏,可别临到头演过了。”莫誉毅目光凌冽的落在秦歆的那张笑脸上,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秦歆一听,眉头微蹙,有那么几分西子捧心我见犹怜的感觉,她忙道:“我不知道这位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您觉得我不配出现在这里,我可以离开。”
“傻丫头,胡说什么,你可是晋老带来的,谁敢胡言乱语。”晋老强势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回荡在酒店四周,让周围看戏的记者好巧不巧的拍了个清清楚楚。
莫誉毅正欲再说什么,秦苏抬手制止他。
秦苏道:“秦霖的死是他咎由自取,秦鸿的死是他不自量力,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敬我一寸,我还你一尺,你伤我一分,我必赶尽杀绝,没有人会感恩戴德的记住你的好,但绝对会终生难忘你的恨,所以别说你忘了前尘,秦歆,你如果真忘了,现在笑的为什么这么牵强?”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晋伯伯,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秦歆眼含盈光,满面都是倔强时外泄的楚楚可怜。
“既然不适合,为什么还不离开?”秦苏步步紧逼。
秦歆轻咬红唇,转过身,似有意的离开。
“秦小姐,我毕竟还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是不是有那么几分过分了?”晋老冷漠道。
“当然了,晋老这句话说的没错,打狗还要看三分主人的颜面,只是,既然你说你认识秦三爷,那必然知道秦大爷,这是秦家自己的家务事,应该容不得外人掺和吧。”秦苏仰头,似笑非笑道。
“你——”
“这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牵着你一步一个坑踩着前人的脚印过来的,秦歆,如果你忘了,那我提醒你,当年我父亲去世,苏家坊那一处天地,是你秦歆和秦霖怎么带着人过来砸的,砸就砸吧,反正我有本事东山再起,今天,我也给你这么一条路,堂堂正正的靠本事站在我面前,不是跟我比吗?别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女人靠那张脸辱没自己的尊严来博同情。”
“也许你是恨我的,可是我不记得了,如果我记得,可能不会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我没有低贱自己,莫少夫人,可能我比不上你的尊贵,可是我也有自尊,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秦歆站住脚,回过头,就这般目光如炬的瞪着台阶上面色冷峻的女人。
秦苏缓步走下台阶,揽着自己的外套,扯下围巾,点头笑道:“一无才,二无德,三无品相,四无背景,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配让我另眼相看吗?”
“……”周围一片哗然。
“我秦苏这辈子可以忘记痛,忘记仇,忘记怨,忘记耻辱,唯独一件事不能忘,你们一家子人,用我男人的命威胁我下跪,用我的命威胁他低声下气,我秦苏可以跪地求人,可是男人得顶天立地的站着,昂首挺胸的活着,所以,我今天就这么做了,谁若敢帮助秦家,我秦苏便与他……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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