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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沉默让整个人绷紧的神经变得越发的焦灼,反复踌躇过后,秦毅慎重道:“我还是想试一试,父亲,我相信秦苏有那个本事,可是我更相信尚师傅的真才实学。”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选择另一条路,秦毅,出发前我就问过你,会不会后悔,今天事情发展至如此地步,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秦家都没有反悔的那一个选项。”
“父亲,我只是以私人的名义向秦苏下战书,输了,我的手归她,我心甘情愿。”
“你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我不想看见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父亲,您比我更相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意思。”
这一次换做对方沉默。
秦毅深吸一口气,指尖摩挲着掌心里那一只打火机,再次开口道:“不管成与败,父亲,我希望您都能做到按兵不动,只要活着,只要我们都还活着。”
“孩子,你后悔吗?”沉默了长约一分钟的时间,对方略带沧桑的声音才从听筒内传出。
秦毅嘴角微微上扬,“我是成年人,我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既然走出了第一步,便不会有后悔这两个字存在的意义。”
放下手机,秦毅打开打火机,看着上面的星星之火,似笑非笑般仰头用着后脑勺磕在墙壁上。
演播厅内,尚师傅目光凝重的望向评委席上正在紧密讨论的三人,从各自的眉宇间他能看出选项的困难,如果是普通食物,他尚师傅没有那个自信能够胜人一等,可是独独这面食,他敢在行内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可是他竟然从三名评委的眉梢眼波中发现了异样,他们好像更偏向于秦苏那不伦不类的玩意儿。
主持人拿着刻着最终胜利者的那份卷轴走上演播厅正中位置,四面八方的所有聚光灯同时落在她妖冶的身姿上,她莞尔道:“很抱歉让各位观众朋友们久等了,看来秦小姐与尚师傅之间的比拼结果甚是让评委们头疼,几乎是讨论了十分钟才定下胜局。”
蒋会长坐在椅子上,双手重叠放于桌面上,他目不转睛般瞪着身前的两只空盘子,一只是高雅的青花瓷,一只是普通的黑白磁盘,如果从卖相上判定胜负,自然是精益求精的尚师傅高人一筹。
可是,这是美食结果,比的又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两份包子,不一样的味道,如果说尚师傅的面食是凤凰展翅的自由翱翔,是如坠云端的那种轻松惬意,那秦苏的面食完完全全的就是海纳百川的波澜壮阔,两份截然相反的味道,一火一寒,让人无法拒绝的那种爱不释手味道。
他犹豫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听说过秦苏的名声,只是京城传言的太过邪乎,他们这群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怎么会因为一道食物而失去仪态?特别是开国大宴上那突然被中断的几分钟画面,更是赤果果的宣传手法,莫家要捧一个人,那还不是一两句话随随便便就可以信手拈来营造出来的!
但今天,这普通的两只包子,明明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蛇肉制成,却是恍若被瞬间沾染上瘾子的那一类人,喜欢,发自内心的喜欢,那种蠢蠢欲动无法控制的喜欢。
想吃,很想吃,非常想吃!
“现在由我宣布今天这场比试最终的胜利者,究竟是花落谁家了呢?”主持人故弄玄虚般拆开卷轴,视屏画面拉上了一个长镜头,将秦苏与尚师傅一同拍摄入内,却又不宣兵夺主。
尚师傅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在静默中渐渐的失去了淡定,手亦是受不住的紧握成拳头。
秦苏则是面不改色般继续收拾着灶台上的东西,有条不紊的放回于原处,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满满的胸有成竹味道不言而喻。
主持人看见名字的刹那眉头微不可察般蹙了蹙,最终她摊开双手,手心里正正的捧着那只青白玉雕刻的卷轴,卷面正中一笔一划写着两个字:秦苏!
一时之间,满堂哗然,自然有人饱受怀疑,嘀咕着:“尚师傅的厨艺我可是亲自品尝过,更何况今天做的还是他的拿手餐点,怎么可能会输?”
“这事不可能完全透明化,其中的道理你和我怎么会不懂?莫家是什么人,是那些评委敢随意得意的主吗?”另一人道。
“只是可怜的尚师傅,无论做的再完美,最后还不是陪着人家演戏罢了。”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他们串通好的?既宣传了尚师傅,又替秦苏造了势,前段日子莫家和陈家的那堆破事一出,秦苏的声誉可是一落千丈,今天这场比试保不准不是莫家故意为之。”
“啪。”刀锋滑过砧板带来的剧烈声响打断了观众席上的闲言碎语,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抬起头。
尚师傅目眦欲裂道:“我不服,虽说秦小姐能力超群有一身本事,可是这面食一类,我相信无人匹敌。”
“尚师傅,你可要知道这天外有天,咱们不能做井底之蛙。”蒋会长出言制止尚师傅的话语权。
尚师傅扯下身上的围裙,气势汹汹的冲到秦苏面前。
秦苏不以为意的抬头,与之对方的怒不可遏,她的那份淡然越发刺激一个人的不甘。
尚师傅咬牙切齿道:“虽然说这话有些不符合我们彼此的身份,可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有什么本事跟我拼厨艺?”
言罢,男人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屉上的包子一口含入嘴中。
许是太过自负,尚师傅第一口的感觉就是普通的包子,甚至他还在咬上的刹那以着优胜者的姿态挑衅般的瞪着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女人。
只是不知为何,嘴里的食物就像是突然变成了百年佳酿,入口时索然无味,却是能感觉到浓烈的酒劲在随后慢慢的凝聚,让人不知不觉醉了,糊涂了。
“尚师傅感觉如何?”主持人小心的问出了口。
尚师傅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好不精彩,刚刚是趾高气昂的得意,片刻之后又变得一片青紫交替,他的嘴在不受控制自己上下阖动着,明明想要用私心告诉所有观众这只包子并没有自己的优秀,可是他的嘴,他的舌头,包括他的整个人动作都不受自己的大脑主配。
“尚师傅,你觉得味道如何?”蒋会长化解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
尚师傅抽出一张餐巾随意的擦了擦嘴,在沉默中走回自己的灶台,将头上的那顶厨师帽揭下,如同往常那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领着他带来的一群人一言未发的选择离开。
主持人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般求助着导演。
导演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当场宣布进一段广告。
蒋会长从席上站起来,走到秦苏面前,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个处变不惊的女人,问道:“秦小姐,说实话你的确给了我惊艳的感觉,甚至比之尚师傅的包子,我更沉醉在你的手艺之中,不得不说我现在对于京城里的那些传言可谓是深信不疑。”
“蒋先生过谦了。”秦苏摘下围裙,目光落在观众席上。
秦毅察觉到女人赤果果的打探意图,蓦然抬头,两道视线毫无阻拦直接相撞。
秦苏将衣兜里的字据掏出来,就这么毫不避讳的放大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蒋会长下意识的往着那张白纸黑字看过去,当瞧见上面清清楚楚刻上的条条款款时,亦是诧异的扭头看向观众席上最为醒目的那个位置。
因为秦毅是活动的主办方,演播厅自然会给他安排最佳的观看位置,剧烈的镁光灯自他的头顶上空倾斜,晃得蒋会长有些眼花缭乱。
秦毅不假思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踏出两步,一道身影强势的插入他的眸框中。
莫誉泽面色不悦的审视过秦毅,就这般将他准备上前的脚步打断,随后直言开口道:“不知道秦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毅虎躯一震,有些避讳与莫誉泽的对视,迫于对方的精神压力,只得规规矩矩的跟着他离开演播厅。
酒店的走廊没有过多的侍应,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僻静的安全通道处。
莫誉泽点燃一根烟,单手斜放在口袋里,似笑非笑道:“有些人不是我们不去招惹,他们就会乖乖的听话选择安静的度过余生,有些人总是喜欢不可为而为之,譬如今天这突然冒出来的事。”
秦毅心虚的低下头,未吭一声的注视着眼前弥漫开的影子。
“秦先生,你说我说的对吗?”莫誉泽吐出一口烟圈,转过身,目光如炬。
秦毅看了对方一眼又仓皇的移开目光,含含糊糊道:“莫大少这话可就严重了。”
“今天这事我想秦家应该给我们莫家一个交代对吧。”莫誉泽将烟蒂熄灭在墙壁上,看着白净的墙面上唐突的落下的一团黑影,他继续道:“我想聪明如秦家,自然懂得我这么说的意思。”
秦毅大喘一口气,瞧着已经准备离开的莫誉泽,急忙的跟上前,辩解道:“莫大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故意选在今天举行,与我父亲,与秦家毫无瓜葛,我只是想要弟妹手里的菜谱罢了。”
莫誉泽冷冷的扫视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抬起手轻轻的推开秦毅拦住自己的身体,继续大步流星般踏过那条无人的走廊。
秦毅靠在墙上,双手重重的撑在膝盖上,他似乎明白了回国前江麒所说的那一句话:以卵击石的下场只会落得满盘皆输。
他没有江麒的腹黑,学不会他的那些算计,正如江麒所说,对付这类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就得攻其软肋,而不是以硬碰硬。
演播厅内,已经被散去了大半的观众,偌大的空间,稀稀疏疏的走动着人影,有些人甚至留下来想要继续看这场好戏的收场,却被突然进入的保安逼得不得不乖乖的离场。
莫誉泽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目光未有半分温度的一一巡视过在场所有人。
蒋会长有些不安,谁都知道莫家的睚眦必报性子,整个家族都是护短的人物,今天这场活动明摆着就是秦家故意设圈套打压秦苏,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秦苏竟是压倒性的取胜。
如果输了呢?蒋会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如果他们在半个小时候前宣布输家是秦苏,只怕莫誉泽那双眼早已将他们三人给硬生生的冻成冰块,进而万劫不复。
思及如此,他突然有些同情秦毅这个人。
不管是输是赢,莫家一旦插手,这结果就得按照莫家给的剧本上演。
“我秦苏的规矩就是敢跟我赌,就得敢用命来跟我赌。”秦苏轻轻的擦拭过手里的那把菜刀,灯光的折射下,刀面上仿佛还渗着寒光。
主持人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惊愕的看向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导演。
导演不敢过多的掺和进这些豪门大族的恩怨,自顾自的选择隐形离开。
主持人忙不迭的跟着大队伍撤离。
蒋会长有些为难,他该不该跟着离开呢?可是莫家的态度现在还是忽明忽暗,他应不应该留下来解释一下这其中的误会?
秦毅颤巍巍的走上高台,一米八五的身高遮挡住了秦苏的大半个身子,他仰头,稳住忐忑中已经失去了镇定的心脏,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没错,我愿赌服输。”
言罢,他就这么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的袖扣,露出大半条胳膊,将手平放在砧板上,“动手吧。”
秦苏斜睨了一眼他的身影,未有言语直接将菜刀丢过去,“救护车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秦毅抬起右手,紧紧的握住这把沉甸甸的菜刀,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血水顺着砧板四下溅落,一滴一滴从边缘中滴落在地板上,侵染开一朵朵恍若在寒冬腊月时盛开的红梅,娇艳夺目。
蒋会长踉跄一步,心有不忍的闭上双眼。
画面太过血腥,秦毅几乎是当场昏迷过去,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着实醒目。
莫誉泽走上台阶,没有过多的理会昏迷中急需急救的男人,对着秦苏道:“二弟今早清醒过来了。”
秦苏点头,只是在抬起头的刹那,刚刚还是清明的双眸突然间变得浑浊,下一刻,她发觉到眼前的莫大少变得模糊不清,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一软,已经晕倒在地上。
……
医院内,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从病房中散开,最后只余下一盏加湿器安静的工作着。
莫夫人合上身后的那扇门,眉目紧蹙。
医生解释道:“少夫人身体发虚,产后没有得到适合的休养才会突然晕倒过去,毕竟当时大出血导致身体亏损过重,不能因为已经养好了气色就这么殚精竭虑的处理一件事,她这种情况,至少应该好好的休养半年才行。”
“这孩子心思忧虑过重,她不喜欢受人干扰,亦是不喜欢干扰别人,自然就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如果我们早知道今天这事,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耗费时间精力亲自去处理。”莫夫人轻叹一声,摇头道。
“她累了太久,看她的样子,应该至少有两天没有好好的睡觉休眠了。”医生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莫夫人再问。
医生翻看了一下档案夹,慎重道:“大概明天下午左右,毕竟身体虚的太严重,一时半会只怕醒不过来。”
莫夫人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发觉到有人靠近之后,抬眸正视着来人。
莫誉泽坐在她身侧,道:“今天二弟看不见弟妹,恐怕以他的警觉性,我们瞒不住的。”
“秦家选在这个时候是认准了我们莫家分身乏术,这事不能这么便宜了秦家。”莫夫人冷冷道。
“我知道怎么做,二弟以前就与我商量过秦家的那堆事,正如弟妹担忧的那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秦家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也便是这种人让我们防不胜防,得想办法尽早的除去为好。”
“无论如何,这事能够瞒着老二就瞒着她,瞒不住了再避重就轻的告诉他真相,否则以他的性子,估计会毫不在乎自己那一具不堪重负的身体冲到秦家找秦二爷拼命。”莫夫人靠在墙壁上,长叹一口气,“小苏也不想让他担忧。”
莫誉泽不置可否的点头应允,走廊处,再次回复那份安宁。
病房内,月光从玻璃床上散落在地板上,倒映着窗台上那株新鲜的红玫瑰。
莫誉毅虚虚的睁开双眼,喉咙有些发干,他刚想舔一舔唇,温热的水便顺着他的唇角流入嘴中。
邵桦注意到他的清醒,喜不自胜,急忙道:“队长你醒了?”
莫誉毅意识有些混沌,四下张望了一番病房,手术过后的麻药让他半昏半醒,直至现在都还有些不清楚,脑袋阵阵发晕。
邵桦见他没有吭声,着急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要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吗?”
莫誉毅这才认清楚一直嘀嘀咕咕在他耳边不停说话的男人是谁,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苍白,他道:“就你一个人?”
邵桦点头,“我看你病房中没有人就进来了,说来也奇怪,怎么莫家没有人守在这里?”
莫誉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眼中的水雾渐渐散去,他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前吧,我还想着莫家会不会让我进来,还在病房外徘徊了十分钟,最后瞧见护士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一个人都没有?”莫誉毅警觉的再次张望了一番周围,空间冷的好像真的有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
邵桦再三点头道:“队长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可能是莫家有事,莫老需要回去处理,莫大少最近因为三军执行长的事也是焦头烂额,空了这半个小时也是情有可原。”
“把电话给我。”莫誉毅想要抬起手,奈何双手双脚麻药仍在,他只得扭头脖子看向对方。
邵桦掏出手机,递上前,“你想要给谁打电话?”
莫誉毅说出一串号码,屏息以待的听着里面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邵桦准备再一次重拨回去,却听见他说不用了之后只得将手机放回兜里。
莫誉毅闭上双眼,房间里的气氛就如同邵桦经历的拆弹场面,每一下呼吸都是提心吊胆。
邵桦谨慎的问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莫誉毅看向门外,莫夫人没有料到自家老二会这么快就醒过来,就这么推开门之后举步维艰的站在门口处。
邵桦站直身体,对着莫夫人行下军礼。
“原来是有客探病,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聊了,晚点再过来。”
“母亲,我有话想问您。”
莫夫人的脚还未踏出门框便被莫誉毅一句话封住去路,她僵硬的扭动脖子,尽可能的挤出一抹从容的微笑,她道:“还有客人在,有什么话晚点说也无妨。”
“母亲,您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您不说,我自然有本事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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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没有存稿了,呜呜呜,现写的,会不会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