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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老鼠?”张伯臣疑惑地问。
苻心瑶点点头说:“嗯,一只非常悲催的老鼠。生前被人抓了当食物吃,死了也不得安生,还要被拎出来当证物。”
“什么意思?”沈青炎有些不耐烦地问。
苻心瑶叹了口气说:“秦文谦是被冻死的不错,但是这只老鼠却因为躲在了他的嘴巴里,所以没有被冻伤。从老鼠的腐败程度可以推测,秦文谦死于三天前。”
沈青炎微微点头,似乎对她的说辞表示肯定。
张伯臣却仍嘴硬,说:“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死老鼠放在他的嘴里,来骗你这种二半吊子!”
“那不可能。”苻心瑶把老鼠尸体平放在手心里,拨开老鼠头上的一小撮毛,送到他的眼前,“这个伤是牙印,对比之后可以知道,这个牙印就是秦文谦的,这说明他在死前很有可能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所以他不得不抓老鼠充饥。”
“谁会吃老鼠,”张伯臣嫌弃地说,“我就算死都不会吃。”
苻心瑶又说:“还有一点,你们看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这是被冻死的人特有的面部表情,医学上称为苦笑面具。如果有人撬开他的嘴把老鼠放进去,那势必会破坏这个表情。所以你的说法不成立。”
她说完,看了一眼沈青炎,发现他竟露出了一丝人的笑容。
哇!原来这个扑克脸也是有表情的啊!
“张仵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青炎问。
张伯臣冷着脸说:“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怪我水平不够。”
“不,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说出十天前这个时间点?我记得十天前你们东厂的陈怀山曾为他的母亲设宴祝寿,可他的母亲分明不是那天生日,这又作何解释?”
“陈千岁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唉,我也没指望你知道什么。张仵作,想你当年也是御医院的内殿医士,怎么就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朝廷不把御医当人,自然落魄了。”张伯臣狠狠地说,“沈千岁,我这里说一句得罪人的话,你听了可别不高兴。你能有今天这个身份地位,还不多亏了当年遇见了我?所以即便我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治我的罪!”
沈青炎缓缓转过脸,看着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道:“张伯臣,你还有脸跟我提过去!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他气得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苻心瑶从未见过有人发这样大的火,一时吓得不敢动弹。
一直在旁边候着的林蓝衣赶紧跑了过来,一只手扶住沈青炎的胳膊,一只手覆在他的拳头上,在他耳边小声劝道:“好了好了,青炎,他这是故意要激怒你,你别上了他的当。他对我们还有用,千万以大局为重啊!”
在林蓝衣地不断安慰下,他才缓缓松开拳头,低下头说:“蓝衣,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林蓝衣笑道:“好好,你可要记得回家啊!别又醉了叫人家找上府来。”
话音未落,沈青炎已经走了。
林蓝衣半蹲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瑟瑟发抖的张伯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有二。”
“不过而立,就已经活腻了?”
“没有,我只是说了实话罢了。”张伯臣从地上坐起来,揉着肩说,“要不是我,他能坐上西厂督公的位置?我不要他来谢我就罢了,他竟这样对我。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谁是犬?”林蓝衣揪住他的衣领问,却不等他回应,又一把将他推到,“张伯臣,你可给我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张伯臣一直没说话,他不耐烦地说:“快起来,叫我们等在这里好玩儿吗?”
张伯臣从地上灰溜溜地爬起来,走到第三张桌子前,掀开布。
这一次桌上躺着的是一具女尸。
“秦文谦之妻,邓氏,死亡时间在三天前,死于窒息,已怀胎四个月。”
林蓝衣看着苻心瑶说:“小苻,还是你来看看吧,他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
苻心瑶还愣在那里,听见他喊自己,才匆匆跑过来。
腐烂程度不高,确实是死于两天前。尸体脖颈处有一条紫红色勒痕,痕迹与秦文谦脖子上的一致,但与秦文谦不同的是,她没有被冻伤的痕迹。
“这一次他说的挺对的,没什么大问题。”苻心瑶如实说。
林蓝衣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瞬间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向张伯臣说:“既然咱们小苻都这样说了,那咱家姑且就信你一次。”
张伯臣颔首低眉,表示感谢。
“但咱家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跟着我回西厂受刑?”
他尴尬地笑道:“自然是不想的,西厂的刑罚,应该没人能受得住。”
“那你是想回东厂继续做走狗?”
“这、我与东厂实则……”
“不必与我解释,你的所作所为,沈千岁都已摸得一清二楚。我就这样说吧,沈千岁坐上西厂督公的位置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查你,你若没犯什么大事便罢了,你若做错了什么,督公绝不会饶你。”
张伯臣叹了口气,说:“我早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所以……”
“所以你投靠了陈怀山,想叫他来护着你?”林蓝衣说完笑道,“你可太天真了一点,等秦府案了了,陈怀山必要杀你灭口。”
他说完,便拉着苻心瑶要走。
苻心瑶还在看热闹,被贸然拉走,懵逼地问:“他是谁?我们就把他留在这里不成?”
林蓝衣小声道:“你急什么,这叫欲擒故纵你懂不懂,我留他下来自然是有把握他会回来找我的。”
“唉?”苻心瑶回头看了看还低着头站在那里的张伯臣,说:“我要是他肯定跑,怎么可能再来找你?”
“他能跑哪里去?他跑了东厂西厂都要追杀他,到时候他死的更惨。”
“哦,他谁啊,这么重要?”
林蓝衣看了看左右,用手遮住嘴,在她耳边说:“就是他骗督公净了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