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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岸舟问:“这件东西你给了人家多少钱?”
老徐道:“五百两银子,买下了,客人不会再来赎了。”
苏岸舟仔细端详着这块砧板,皱眉道:“老徐,你会不会看走眼?”
此时一旁的陆风竹也来了好奇心,问:“这样一块普通的剁肉用的砧板值五百两?”
苏岸舟苦笑道:“老徐,我看你是被骗了。这是最近的新骗局,难怪你不能识破。”
老徐道:“那我倒要向东家请教了。”
苏岸舟道:“我请了陆捕头回来吃饭,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吧。”
几人来到正厅,这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伙计摆上来四副碗筷,只见碗乃是白瓷所制,筷子是青玉所制,两样东西做工都很别致。
跟着端上来一只青铜鼎,这只鼎外面刻满铭文,看着像是一件古董。
陆风竹看着这些东西心想:看不出顾姑娘的这位哥哥是位有钱人啊。
苏岸舟道:“古人用鼎煮肉吃,我把这鼎改制了,底下能够装入炭火,可以像火锅一样用,用来煮鹿肉很香。”
这时一名伙计端上来一个大盆,只见前面都是鲜红的肉片,苏岸舟道:“这肉到鼎里还得煮一会,老徐,我们来看看你今天收的这块砧板吧。”
老徐将砧板拿起仔细看了一遍,道:“东家,我还是觉得这是件宝物呀。”
苏岸舟道:“枯坐无聊,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京城的市集上有一户屠夫,他每天都在自己摊前的砧板上剁猪肉,有一天,一位西域的胡商经过他的摊子,忽然表示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买下他的砧板,这屠夫大喜过望,可他是个怕老婆的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老婆商量,他老婆告诉他既然这胡商愿意出五百两买一块破砧板,说明这定是件宝物,不妨把价要的再高一些,于是屠夫将价格加倍,要一千两银子,胡商听后,思索了一会表示愿意出一千两,但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要去筹措一番,两个月后必定带着银子回来,但是屠夫绝不能将这块砧板再卖给别人,为此他留下了二百两银子当订金。胡商走后,屠夫的老婆跟他说既然这件砧板这么值钱,可不能再随随便便放在门口了,得好好收起来。两个月后胡商凑够了银子再回来,当屠夫再把砧板拿出来的时候胡商大失所望,表示这块砧板自己不要了,陆捕头,月儿,你们猜猜这是为什么?”
顾庭月道:“你这些烂故事我早就听厌了,让这根木头猜吧。”
陆风竹道:“莫不是这块木头里有什么异物需要靠猪血来供养,屠夫把砧板放起来不用,里面的异物没有了猪血,所以死了?”
苏岸舟拍手赞道:“陆捕头果然了不起,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名满京华,绝非幸至。那块砧板当中有一只大蜈蚣,蜈蚣的嘴里有一颗明珠,价值万金,屠夫每日用砧板剁肉,猪血渗进其中滋养了这蜈蚣,可当他把砧板收起来之后,蜈蚣喝不到新鲜的猪血,不久就渴死了,而它嘴里的那颗明珠也就枯萎了。胡商自然不会愿意再出高价买这块砧板了。”
陆风竹道:“这怕是传说故事,当不得真的吧。”
苏岸舟道:“我是专门做典当生意的,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宝物的传说,真真假假,不免让人有雾里看花的感觉,可正是这种感觉令人着迷,老徐,你是不是也对这些传说深信不疑啊?”
老徐道:“东家你听我说,我收这块砧板不全因为相信刚才你讲的那个故事,而是有实据的,你看…”
苏岸舟哈哈一笑,伸手在那块砧板上一拍,砧板应声裂开。
陆风竹暗自吃惊:这块砧板怎么也得有五寸厚,他居然如此漫不经心的就拍开了,功力之深恐怕还在我之上,还有刚才在梨园春他将药丸丢入陈九的口中,足见他的暗器功夫也是一流,看来这位苏老板绝非易与之辈。
砧板拍开后,果然看见里面有一条一尺长的大蜈蚣,而蜈蚣的嘴巴上衔着一粒小拇指尖大小的珠子,这颗小珠子颜色暗淡,没有光泽,一看就不是什么珍品。
老徐惊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我明明…”
苏岸舟笑道:“你明明已经把这块砧板拿到暗室之中看过,见它发出光芒才断定它里头有明珠的对不对?”
老徐道:“难道是…”他用手摸了摸砧板上的油渍,然后闻了闻,“原来这些油渍里混入了萤石粉!”
苏岸舟道:“没错,正是在暗处会发光的萤石粉。有了它砧板在暗处就会发光,你见了就会相信里头有明珠。”
老徐道:“这么说起来,做出这套东西的人肯定是知道那个胡商买砧板的故事,然后利用这个它来骗人。”
苏岸舟道:“没错,而且骗的就是你这样的行里人。”
老徐哀叹道:“被骗了五百两银子,奈何!”
苏岸舟道:“还能这么办,从你的工钱里头扣呗。”
老徐道:“我的工钱已经被扣到二十年之后了,再扣下去,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要给你白干到死?”
苏岸舟道:“当铺里的规矩就是如此,不然你们当掌柜的隔三差五收一件假东西来,我岂不是很快就得破产?”
这时一旁的顾庭月道:“老徐,你别被他唬住,这样东西我看九成是他造出来的,否则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识破其中的奥妙,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老徐满脸疑惑地看向苏岸舟,苏岸舟尴尬一笑,道:“老徐,你别听月儿瞎说。”
顾庭月道:“我知道某些人对自己造出来的假东西特别迷恋,会在暗处留下记号,苏岸舟,你的记号是什么?”
苏岸舟还没答话,老徐立刻将砧板拿起来仔细端详,果然不一会他就叫了起来:“看,这里有一朵九瓣花,东家这是你独有的标记吧!”
苏岸舟脸一红,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我五年前做的,当时卖了十个出去,想不到五年后居然有一个会被自己当铺买回来,真的是很巧啊。”
饭桌上一时陷入尴尬,陆风竹换了个话题:“苏先生今天陈九手上的那个骷髅头莫不是黄金做的?”
苏岸舟道:“是黄金打造而成,这骷髅乃是一件宝物,据说,”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用来营造一种神秘气氛,“得到黄金骷髅头的人可以获得莫名的好运,只要有了它就能逢赌必赢。”
“逢赌必赢?”陆风竹满脸不信,“我看这是有人故意瞎编出来好抬高这黄金骷髅头的价格的吧。”
“嘿嘿,”苏岸舟干笑两声,“是有点玄乎,可是有人亲身验证过,在陈九之前这黄金骷髅头有过两任主人,他们都凭借着骷髅头的神力在赌坊大杀四方,赢得盆满钵满,据其中一人讲,自从拥有了黄金骷髅头他就能看穿骰盅里的骰子是几点,还能够看到没开出来的牌九是什么牌,总之就是获得了异能。”
“既然如此,”陆风竹又有了新的疑问,“陈九为何要将这黄金骷髅头拿出来卖呢?”
苏岸舟道:“因为这黄金骷髅头的前两位主人不久前都死于非命,一个是喝醉酒后落井而亡,一个是在街上被受惊的马踩踏而死。有传言这黄金骷髅头能够给人异能,可这种异能是以消耗使用者的福气为代价的,所以不能带在身边太久,一旦超过一个月就会有祸事发生,陈九前面的两任主人贪恋逢赌必赢的畅快感受将这黄金骷髅头留在自己身边超过了一个月,所以遭到了报应。据说那两人在得到黄金骷髅头之后就得了游魂症,家里人看见他们半夜起来浑浑噩噩地走到黄金骷髅头前跪拜,甚至还会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骷髅的口中。”
陆风竹道:“有这么邪门?那难怪陈九要将这东西脱手。”
苏岸舟道:“逢赌必赢对一个赌徒来讲诱惑太大,尤其是对于一个长期走霉运,逢赌必输的赌徒来说,能够体验大杀四方的感觉,就算死也值了。陈九舍得将这件东西拿出来卖足见其确有智慧,可是因为申白两人的争抢他又没能将东西卖掉,这件东西留在他身边早晚给他招来祸患,哎,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陆风竹又问:“为什么申坤鹏和白玉尘两人都想要这件东西呢?以他们两人的身份似乎应该不会沉迷于赌钱这种小道吧?”
苏岸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这黄金骷髅头里还有别的更大的秘密也说不准呢,”说到这里他拿起筷子在鼎中拨拉了几下,“肉熟了,来,陆捕头你是客人,这第一口得请你来吃。”
顾庭月冷冷地道:“看你这付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请别人吃的龙肝凤髓呢!还有,木头,苏岸舟拍你好屁也好,请你吃饭也罢,目的都是为了让你给他办事,等到他给你找麻烦的时候可有你受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苏岸舟道:“月儿,我请陆捕头来吃饭是想拜托他在行捕司好好照拂于你,别跟在潜龙卫一样干了几天就被人撵出来了。”
陆风竹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他知道以顾庭月的脾气这下非得掀桌子不可,哪知顾庭月却没有表现地很生气,只是用阴沉的语气说:“是啊,我被杨炳烈赶了出来,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不去替我出头?”
一提到杨炳烈这三个字苏岸舟脸色瞬间大变,他干笑数声后,道:“吃菜,吃菜。”
陆风竹从鼎中夹起一块鹿肉尝了尝,感觉很咸,看来是腌过的并不是新鲜的鹿肉,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腌过的鹿肉也没能捞出几片来,底下剩下的全是咸菜和豆腐。
陆风竹又喝了一口酒,发现这酒也是酸酸的,显然酿制时没放多少米粮,他心想这位苏老板用这么好的餐具吃这么差的食物,这反差也实在是太大了。
苏岸舟自己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一边赞道:“鹿肉,咸菜和豆腐,这三样东西简直是绝配,不光能下酒还很下饭,好东西啊!”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了几粒赤红色的药丸,“陆捕头,来试试这奇石散,是新货,与市面上卖的大为不同,你一试便知。”
这奇石散乃是依据古时的五石散所改制,服用后人会感到忽冷忽热,且变得十分兴奋,甚至产生幻觉,朝廷向来将奇石散当做禁药,是不允许民间贩售的。
陆风竹道:“在下公职在身,怕是不能消受这奇石散。”
苏岸舟将药丸和酒吞下,道:“你们衙门里的人规矩太多,平日里看着威风八面却没什么自由。”他见顾庭月正盯着自己,忙笑道:“来,陆捕头多吃些鹿肉,列鼎而食在古时候是王侯才能有的享受呢。”
陆风竹无奈只得他陪他吃完了这顿‘鹿肉宴’。
宴席结束后苏岸舟拉着让陆风竹来到他收藏宝物的屋子要给他看几样宝贝。
一进到屋子陆风竹就为这里藏品之丰而惊叹,只见几十排木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器物,金器、银器、玉器、还有各种兵器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别的东西倒也罢了,兵器却是陆风竹感兴趣的,他来到其中一个木架上取下一柄长约一丈的刀,赞道:“这陌刀我只是在边关听前人提起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真东西,怕是有三十几斤重吧。”
苏岸舟道:“三十四斤五两。”
陆风竹双手握刀在空中虚劈几下,顿时觉得手臂酸麻,他将刀放回木架,跟着拿起了木架另一层放着的一支连弩,他轻轻一按机括,‘嗤’的一声,一支短箭射了出来,将后头木架上的木板给射穿了。
苏岸舟赶忙将连弩夺了过来,道:“陆捕头,你可得小心,我这里全是真家伙,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陆风竹道:“苏老板过虑了,我好歹也是行伍出身,摆弄兵器原是我的本行,只是没想到这连弩的劲道居然大,我看十丈之内被射中的人都难逃一死,要是边关的战士都能够用上这样的连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