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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女孩子叫道:“大家快看,柳姐姐来了。”原来她看见了柳茗泉,一众孩子立刻围了过来。
他们纷纷伸手向柳茗泉讨要吃的,柳茗泉从怀里取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零食分给他们,只是人很多,零食根本分不过来,柳茗泉道:“大家不要着抢,车上还有许多吃的东西,等等就搬进来了。”
孩子们不管不顾,几个没分到零食的伸手去抢边上人的,不一会几人就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断喝传来,原来是吴管事来了。
孩子们显然很怕吴管事,见他来了立刻就又坐了回去,吴管事道:“你们既然待在仁济堂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该劈柴的就去劈柴,该淘米的就去淘米。仁济堂虽然是善堂,可是不养闲人!”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几人一组四散而去。
白玉尘道:“吴管事,他们还是孩子,你…”
吴管事道:“白少爷,就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才更要管教。你越是对他们客气,他们越是无法无天。要知道他们本是灾民,有口饭吃就该烧高香了。”
顾庭月见柳茗泉眉头紧皱,问道:“柳姐姐,你怎么了?”
柳茗泉苦笑:“没..没什么事。”
顾庭月将她的袖子撸起来一看,只见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好啊!没想到那帮小鬼下手居然这么狠!”
白玉尘这时也上前来,问:“是刚才孩子从你手里抢零食时抓的吗?”
顾庭月道:“当然,难不成还是柳姐姐自己抓的。白舵主,我看你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却如此迂腐不堪。”
白玉尘一愣,问:“顾姑娘你何出此言?”
顾庭月道:“你对着一群快饿死的灾民讲大道理,让他们时时都不要忘记读书,这还不迂腐吗?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有口吃的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你却强迫人家坐在这里听你上课,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讲的好他们才坐在这里听的吧,假如你明天不给他们饭吃,你看他们还会不会坐在这里听你说废话。”
白玉尘沉默片刻,拱手道:“多谢顾姑娘指点。”说着他又向陆风竹行礼,“两位,昨晚在下多有得罪,当时是我着急了,还请两位见谅。”
陆风竹见他肯帮助灾民心中对他很有好感,笑道:“些许小事白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对了,这仁济堂一共收留了多少灾民啊?”
白玉尘答道:“大人四十人,小孩五十几人,说来惭愧我们的能力实在有限,还有许多想进来的灾民我们实在无力接纳。”
陆风竹道:“救治灾民本是官府的事,白先生是江湖人物,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玉尘道:“陆捕头谬赞了,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陆风竹一愣,随即会意,他一定是认为自己是来找他麻烦的,当即笑道:“白先生别误会,今天是柳姑娘带我们一起来帮忙的。”
白玉尘满脸狐疑地看向柳茗泉,她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顾庭月道:“你不会不知道柳姐姐是行捕司的仵作吧?”
白玉尘摇了摇头,道:“柳姑娘医术高明,开的药能治时疫,我一直以为她是位大夫。”
“好啦!”柳茗泉嗔道,“这下你知道了,我是仵作不是大夫。我就是担心大家害怕才没告诉你们我是仵作,若是大家知道了,我开的药他们还会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白玉尘叫道,“只要能治病的药为什么不吃?跟什么人开的药有什么关系?”
柳茗泉低声道:“你还是别把我是仵作的事告诉那些孩子,他们会害怕的。”
白玉尘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世俗人的偏见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很可怕。”
他说这话时面部抽动,显然是想起了一件伤心往事。
柳茗泉道:“还是说正事吧,今天我又带了三车东西来,你去看看还缺什么,我尽快凑齐了给你送过来。”
白玉尘道:“你前后几次送来的药加起来已经有很多,现在缺的反而是衣服,许多灾民身上的衣服会传染时疫,没法继续穿,只能烧掉,所以…”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走远了。
顾庭月戳了戳陆风竹,道:“木头,你看见了没,柳姐姐和这位白衣乞丐很投缘啊。”
陆风竹道:“他们志同道合,投缘也不稀奇啊。”
顾庭月骂道:“木头就是木头。”
几人来到后门先将车子上的东西都搬进仁济堂,然后柳茗泉领着顾陆两人来到药房,他们今天来主要是帮忙煎药的。
柳茗泉负责将带来的药材按照比例配好,陆风竹和顾庭月则负责煎药,因为灾民中许多人得了时疫,所以每天要煎出供上百人服用的药剂。药房里一共有三十个炉子,两人一边扇火,一边加水倒药材搞得手忙脚乱,好几个炉子里的药都被他们煎焦了,柳茗泉在一旁看了大叫可惜。
折腾了整整一天,顾庭月和陆风竹都筋疲力尽,顾庭月抱怨道:“早知道做善事这么累打死我也不会来。”
陆风竹很难得地赞成了她的话,道:“确实累,比以前练武还累。我刚才没留神,手掌被烫出了好几个泡。”
顾庭月道:“你以为我好过?我扇扇子扇的手臂麻木,我现在感觉两只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柳茗泉道:“好了,你们不过才干了一天就要死要活的,人家白先生几乎每天都在这里,许多东西搬进搬出他都亲力亲为,可没见人家抱怨过一句。”
顾庭月道:“木头你看见了吧,在柳姐姐眼里那位白衣乞丐可是个一等一的大好人。”
柳茗泉道:“白先生本来就是大好人,你们要知道现在仁济堂里花的每两银子都是属于他的。”
顾庭月道:“柳姐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怪我没提醒你,江湖人物往往善于伪装,他这样花大钱肯定是别有所图。”
柳茗泉道:“不管怎么说,眼下他确实是救了很多人。对了,你们明天还来吗?”
两人连忙摆手,顾庭月道:“我们都是衙门里当差的人,怎么能擅离职守呢?木头,你说是不是啊?”
陆风竹赶忙点头。
柳茗泉笑道:“今天你们倒是难得,居然不斗嘴了。知道你们辛苦了一天,晚上这顿饭我请了,说吧,你们想去哪里吃?”
这时白玉尘推门而入,道:“三位,你们辛苦了一天,请留在仁济堂吃顿便饭吧。”
顾庭月道:“柳姐姐,这位白先生还真的是疼你,害怕你被我们宰,专门请我们吃饭,让你省一顿饭钱。”
柳茗泉嗔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仁济堂每日都开流水席,白先生只是顺便请你们吃一顿而已。”
白玉尘引着三人来到偏厅,这里早就备下了一桌酒席,菜品丰盛,有鱼有肉,顾庭月道:“没想到当乞丐也能吃得这么好啊。”
白玉尘面露愠色,显然已经动怒,顾庭月又问:“这好好的叫花鸡还有酒糟鱼为什么要剁碎了,弄得品相这么难看?”
柳茗泉解释道:“这是丐帮的规矩,食物都要剁碎,以示不能忘本之意。”
顾庭月道:“虚伪,这跟和尚称酒为般若汤,把烧鸡叫做钻篱菜有什么区别?”
白玉尘皱眉道:“顾姑娘,你好似对我们丐帮里的人很有偏见,不知我们中哪位兄弟曾得罪过你?”
顾庭月道:“白先生,我可没你想象的这么小气,我且问你,仁济堂收留了这么多孩子,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将来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白玉尘道:“若是父母健在的自然是让他们跟父母返乡,若是父母已经不在的,我会送他们去做学徒跟伙计,任长老留下不少产业,有酒楼,织布厂,还有书画店,这些地方他们都可以去。”
顾庭月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怎么听说男的会被卖去做太监,女的嘛姿色一般的就卖给有钱人家做丫环,有几分姿色的就卖到青楼去做妓女。”
柳茗泉叱道:“顾妹妹,你胡说什么呢!你这般口无遮拦,我可要生气了。”
顾庭月笑道:“柳姐姐你是好心人,哪里知道这些龌龊事,丐帮干这些贩卖人口的勾当难道还少嘛?”
白玉尘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顾姑娘,你所言并非全是空穴来风,我承认丐帮当中确实有败类存在,树大有枯枝在所难免,可是在京城,只要我还在,丐帮就绝不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
陆风竹不愿继续讲这个话题弄得彼此都尴尬,就转了个话题:“白先生,你平时就住在这偏厅吧,我看书架上有许多书,一般江湖人物喜欢读书的可不多。”
白玉尘道:“我因为喜欢读书平日里没少被帮中兄弟嘲笑,不过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长大了很难改了。”
陆风竹道:“这么说起来白先生出生在书香世家咯?”
白玉尘叹了口气,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陆捕头何必勾起我的伤心往事呢。”
顾庭月笑道:“快说说,落难公子的故事我最喜欢听了,听了能下饭。”
柳茗泉怒道:“顾妹妹,你就积点口德吧。”随后又安慰白玉尘:“白先生你年纪轻轻就有了一番作为,早年的困苦不必总放在心上。”
白玉尘道:“我平生之志不在于江湖,奈何造化弄人。”
就在这时,一名帮众进来禀道:“白舵主,外面有位苏先生他说有急事要见陆捕头。”
白玉尘道:“请他进来吧。”
顾庭月没好气地对陆风竹说:“我告诉过你苏岸舟的饭不是好吃的,看,这么快麻烦事就来了。沾上他就跟沾上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过了一会苏岸舟进到了偏厅,他见到白玉尘先是愣了一会,随即满脸堆笑:“白舵主,想不到你们正在吃饭,打搅了。”
顾庭月道:“不打搅,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啊。”
苏岸舟道:“月儿你别总是开玩笑,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找陆捕头。陆捕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风竹起身随着他来到门口,苏岸舟低声道:“陆捕头,今晚想请你随我去一个地方,等回来之后我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酬谢。”
陆风竹道:“不知要去什么地方?”
苏岸舟答道:“九霄楼。”
陆风竹继续问:“九霄楼在哪儿?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嘛,”苏岸舟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九霄楼在哪儿,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去,可就算去过的人也说不清楚它在哪里。我去那里是为了买卖几样东西。你知道城南的鬼市吗?”
陆风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倒要请教。”
苏岸舟道:“在京城南门外的城墙根下,每天凌晨时分会有许多商贩摆摊,天一亮就收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金银玉器,古董字画,刀枪剑戟,破铜烂铁,应有尽有,买家得打着灯笼挑选货品,概不讲价,不能问东西的来历,买了也不能退货,买到的东西是真是假全看买家的眼光和运气。”
陆风竹道:“这岂不就是个黑市。”
“没错!”苏岸舟道,“就是黑市,九霄楼的性质跟鬼市差不多,也是一个卖奇奇怪怪东西的地方,不过有一点它比鬼市强,那儿的东西肯定都是真的。有传言,只要你有钱,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在九霄楼买到。”
“原来如此,”陆风竹来了兴趣,这几日闲着已经让他感到很无聊,他需要找些新鲜刺激的事来做,“去那里有危险吗?”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假如没有危险他为何巴巴地跑来找你。”这时顾庭月也来到了门口,原来她见两人在门口嘀咕了半天,便动了好奇心。
“没有!”苏岸舟赶忙解释,“我问过几个去过九霄楼的人,他们都说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据说一路上所见所闻都十分诡异,我头一回去,还是害怕,你们两个陪我去,我就会安心不少。”
陆风竹道:“既然苏先生这么说,顾姑娘,你看呢?”
苏岸舟抢道:“你都去了,她自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