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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没有姓呢?”女孩闻声笑了,以一种饱经世事沧桑的“我懂得”的口吻说道,“是怕我向你要回报吗?安啦,我可不是那种乐意占小便宜的人。”女孩儿摆摆手。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孩儿哼了一声,看样子还是不接受这种解释,只是将男孩儿的行为当做一种富人的矫情。
“姓氏很重要吗?”
“不知道,反正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没有。”
“为什么?”
“我是孤儿嘛!”女孩儿看来一点儿都不在乎,好像这种带着悲惨气息的身世只是一个常识。
弗朗西斯说不出话来了,自己竟然还有点羡慕她,可是想到哥哥,他又开始反感自己的想法,接着在脑内剧场辗转了好一会儿,猜得到最满足自己的剧情发展。
如果哥哥,自己,还有珍妮弗组合在一起,或许就能得出幸福了。
没有被自己对认识了不到三分钟的女孩儿抱有好感的想法而吓到,知道自己罔顾外物的一见钟情是先天性绝症。
正神游着,忽然间女孩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她很大方地脸红,然后很大方地手一扬,“哈,别见怪,三天没吃饭了。不过都习惯了,别看我这样,我还是能护送你回家的。”
“走。”
不等女孩儿“大方”完,男孩儿学着女孩儿之前的作为拉着她径直朝一个方向走,背过去的脸上眼眶微红。
第二天,蒙哥马利家族上至主人下至看门的保安听到一个传闻,小少爷带了一个小乞丐去吃牛排和香蕉船(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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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落点发生了改变。只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事件,珍妮弗正式入住弗朗西斯的世界。
“我没钱付饭钱,看你那么柔弱就让我当你的保镖吧!”
很市侩的思维,女孩儿准备用体力活来还这一笔男孩儿强调了好几遍不用她归还的金钱。
不过这样反倒顺理成章,让自己可以天天见到女孩儿,弗朗西斯想到这里也就顺承了下来,而为了使这一种债权关系持续下去。他也很不客气地使了一点小手段。
女孩儿饿了。就饱饱的喂上一顿;女孩儿不饿,就带着她吃各种精致的甜点当做零食。
越欠越多,在一起也越来越久。
“唔。因为吃得太好,我都胖了。”
“没事儿,胖点可爱,还让我更有安全感。”
这种赞美一般女孩儿听了一定会气得转身走人。可是放到珍妮弗身上却很受用。
女孩儿嘿嘿大笑起来,“放心。我很强,绝对能保护你。”
“……”弗朗西斯望着她,想要伸手去揉那发丝,但因为笃定女孩儿不会喜欢这种看弱她的行为便忍了下来。
傻瓜。其实是有你在身边才会让我感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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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天,女孩儿再一次从孤儿院里偷跑了出来,来到二人的秘密基地。看到弗朗西斯正在为一个风扇动“手术”。
“有人来收养我了。”
手中的螺丝刀掉在了地上,弗朗西斯低头去捡。“是吗……那你要……”
“还住在这个小镇,只是以后不知道方不方便出来。”
男孩儿舒了口气,自己的小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了。
“也许他们会让我上学。”女孩儿开始推测,顺便坐到了弗朗西斯的身边,这是每天都会上演的习惯性动作,就好像已经成为了男孩儿女孩儿世界里的风俗。
“我可以当你的老师。”
“少来了,你要教我什么?拆闹钟?或者拆……你还有什么没拆过的吗?”
“我们今天去吃提拉米苏好不好?我馋了。”男孩儿蓦然一脸撒娇。
“哎,你都不知道么……外面的传言。”
“你在乎?”
“不在乎。”
“那不就结了。”男孩儿继续摆弄散落的齿轮。
“哎,上辈子也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我一个穷人整天跟着你这位富人家的少爷白吃白喝,还都是好料。”
“我也是。”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分,可以遇见你。
“好了。”
“哎?”
男孩儿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地上站起身子,拉着一脸茫然的女孩儿往外走。
“去哪儿?”
“吃提拉米苏啊。”
“我以为你闹着玩的……”
看到女孩儿不知所措的澄澈眼眸,男孩儿彻底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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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和小乞丐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组合本就惹眼,而那位“风光无限好”的小少爷还是蒙哥马利家族的小儿子这就更加引人注目了,传言满天飞,各种各样二人去过的餐厅都成了八卦舆论的始发地,纵使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蒙哥马利夫妇的忍耐也就到此了。
这天,当夫妇二人看到小儿子再一次以不饿为由剩下了大半盘子的食物,开战在所难免。
“弗朗西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该跟我们说?”
“我化学又挂了,这个你们怎么知道的?”
抚了抚额头,蒙哥马利现任当家有些无奈,“你该知道我们对你的成绩没兴趣。”
“那我数学没过平均线,这个你们也知道?”
“弗朗西斯!”
“那还有什么?”
“你和那个……”语塞了,因为不知道哪一个词语既能够贴切地表达自己的怒火和对方低级的身份又保有自己的那一份高贵。
“我女朋友?”
“对你女……什么?”长辈睁大了眼睛。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交女朋友了。”
“那种不可以!”
“那种是哪种,儿子不明白。”
“弗朗西斯!”
“我饱了,还有作业要做,儿子先告退了。”才怪。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来都不完成作业。
从来都没有对父母失敬过,只是听到侮辱珍妮弗的言辞就理智尽失。
弗朗西斯上楼进了浴室,将自己泡在热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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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总是会有些东西半路冒出来,还是些让生活无法继续相安无事的东西。
“你看吧,什么样的血脉出什么样的人,我们当时就不应该把他接回来!”
“这怎么可以,说来他也是你哥哥。你要是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呀?!”
“给家族抹黑。我嫌丢人。”
“谁不是呢,重要的是弗朗西斯竟然也做了相同的事。”
“我以为我们能将弗朗西斯教好,却还是难逃肮脏的遗传。”
“谁知道你大哥怎么回事。好好的家族不继承,偏偏爱上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所以才有了惩罚啊,死了也该他们。”
站在父母房间门外的弗朗西斯有些僵硬,维持着欲敲门姿势的手悬在空中。然后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是些很严重的话啊……
推开门奔跑着。手中揉成团的是自己首度及格的化学试卷。
“弗朗西斯,你怎么在这儿?”
珍妮弗刚进入秘密基地便发出一声惊呼,今天不是两人见面的日子,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便来看看。没想到却看见男孩儿正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脚边是碎了一地的机械零件儿。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
走过去将男孩儿从地上拽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弗朗西斯!”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不过是我刚才知道了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只是亲戚的孩子。而我真正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你看不是没什么吗,真的没什么。”
男孩儿眸光失焦,斜斜地坠落在某一个方向,口吻像是在叙述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猛然袭来的温暖就好像是箴言,女孩儿紧紧地抱住这个眼前这个哭得像是一个空洞的男孩儿。
“对不起,保镖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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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命运里注定存在着悲伤与残忍,那也定会有相对消弭的存在。
庇护着所爱的唯一,到底谁才是受庇护的那一方其实并不重要。
男孩儿和女孩儿用各自的方式庇护隐藏在年华深处的相见情欢,可是轮回的边缘晓风残月,没有谁能逃脱这注定被埋葬的残缺。
弗朗西斯还是弗朗西斯,意外得知的身世他闭口不谈。
现在才突然明白父母对自己为什么不像哥哥那么事无巨细,只是出乎意料的,得知真相后竟然感到如释重负。
“弗朗西斯,都堆满了。”
低头捣鼓零件的男孩儿听到哀怨没抬头,继续大汗淋漓,“挑出来不喜欢的,我组装一下。”
秘密基地都被男孩儿发明的东西给堆满了,初衷是装扮成一个家结果现在看来更像是仓库。
“唔,都喜欢怎么办?”
察觉到阴影,男孩儿放下东西抬起头,却见到女孩左脸有点儿红肿。
“怎么回事儿?”
“叔叔喝醉了。”
弗朗西斯将手中的东西扔了,站起身子一把将女孩儿抱在怀里。
怎么没发现呢,今天女孩儿一直都躲闪着各种忙碌不露正脸。
“受委屈了就别住在那儿了。”
“我一个人会害怕。”
“我们搬出来好了。”
是啊,不知不觉堆砌出来的家正现成地摆在眼前。
“我感觉我很糟糕,什么都做不好。”
“没关系,我养你就好了。”
“不要,我是你的保镖。”
“正好,我是你的雇主。”
“乱说,这是什么时候定的?”
“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良久,在拥抱化解了所有委屈之后,女孩儿深吸一口涨满了男孩儿气息的空气。“我没事儿了。”
男孩儿手下紧了紧,如果能再强硬一点就好了。
然后很快就回应了这份悔恨,收养珍妮弗的那户人家,男人和女人发生了离婚的变数,而这被迫跟着男人生活的女孩儿,像落入地狱一般急转直下。
每天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回到家,看到女孩儿就是恶言相向一阵毒打。
“如果没收养你就好了……”
“要你有什么用?”
女孩儿害怕极了。不想让男人有更多的理由对自己拳打脚踢。更不想让男孩儿看到狼狈的自己。
躲避着窝在家里,却没想到男孩儿找了过来。
夜晚,听到窗户边传来敲打的细碎声响。摸过去竟然发现了躲在阴影下的男孩儿。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他竟然又打你了!”
分贝忽然就拔高了,那边男人的卧室传来动静,想也没想,男孩儿拉着女孩儿翻窗逃离了这栋简陋的小屋。
“弗朗西斯。”声音有些扭曲。抽泣透过风中传到男孩儿这里,很悲凉。是被隔绝的悲凉。
“珍妮弗,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保镖了。”
……
来到秘密基地,这才发现女孩儿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了。
“珍妮弗……”
“没事儿。我睡一觉就好了。”
“该死的,为什么我没有像哥哥一样好好学习医术!”在一堆机器和零件里翻找,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出现的瓶瓶罐罐却分不出哪些才是消炎药。
“不用像他一样。我喜欢摆弄零件的你。”
“可是你会痛,这样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你!”
“弗朗西斯。”
“我会成为医生的。珍妮弗。”男孩儿将女孩儿郑重其事地抱在怀里,“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就算只能是个庸医、不被人相信,我也要做到能够帮你消除痛楚。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让我成为你一个人的庸医。”
“好。”
一场不被看好的邂逅,男孩儿女孩儿凄美了这一世的苍凉。
百转千回尘归土,依然故我的是执着庇护的两相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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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和珍妮弗以一种微妙的幸福姿态生活着的弗朗西斯并不是耽溺其中只顾自我,即使是已经了解了自己和哥哥并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依然不想要渐行渐远。
一边拼命地恶补消耗脑细胞的知识,一边继续发明改装机器和工具,即使遇上再晦涩难懂的生物化学各种反应,弗朗西斯也甘之如饴。
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成为医生就能拉近与哥哥的距离,而珍妮弗也能得到更好的守护,如此弗朗西斯所向披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予以努力者的回报,弗朗西斯和哥哥之间发生了再一次反转,而这一次反转所带来的意义是毁灭性的。
在医学领域诞生了一款跨越了多项高技术结晶的医疗器械,而它的匪夷所思在于只是一张病床,一张躺上去就能显示一切人体相关数据的病床,自动记录实时动态变化,还能直接变成手术台,同时配备了为了应对各种手术的多种变换模式,这已经是超脱寻常人能够所思所想的领域了。
而这项发明的缔造者,有且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就是弗朗西斯。
家族分外惹眼,成为每一次话题的中心自然当之无愧。
而弟弟的这一次崛起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就连讨厌自己的那一对名义上的父母也不禁感叹他的天赋。
受万众瞩目的两位新一代的翩翩少年,向着各自不同的方向前进。
一个自勉上进,众望所归成了名声大噪的医生而令人津津乐道。
一个疯疯癫癫,始料未及成了善于发明的庸医而令人将信将疑。
没有人察觉到,某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某个暗自丛生的恨意。
后来,当弗朗西斯意识到事与愿违的时候,他才终于承认了人情的卑微。
这个世界,不容你心存幻想。
哥哥和弟弟……
我们各自只身迷失在潮起潮落的人情汹涌中,被人潮簇拥着向前,而那人情是短暂的。恼人的平衡,扯平了,可是却有一根无形的分界线永远在我们之间。如果当时能无视于那些纷纷侧目,不去在乎他们添油加醋的口舌,逆着人流,后面的那一个向着前面的那一个大叫一声,而听到声响回首朝后方的那一个伸出手来就好了。
这就好了,可一切都只是幻想。
所以,后来蒙哥马利家族走向了消亡,连带着所有的辉煌,甚至让整个小镇陪葬。
而始作俑者,仅仅是继承了蒙哥马利家姓氏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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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在空气中凝结,象牙色的光晕打在那弗朗西斯和珍妮弗的身上有些晃眼,作为倾听者的两个男人在第一时间理清思路,生吞了暂且成立的逻辑。
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底总有些躁动不安浮游天地。
“这个小镇没有墓地。”
“是的。”
“警察局空无一人。”
“是。”弗朗西斯嘴角泛起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那么,我问你,你哥哥还留在这个镇子上吗?”爱德华语气有些不太顺畅。
“是。”
“还、还是医生吗?”这次紧张的换成了沙利叶。
“怎么了?”弗朗西斯和珍妮弗察觉到了两个男人忽然间的异常。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斯派克,斯派克?蒙哥马利。”
就好像神经系统在刹那间全部瘫痪,两个男人呼吸困难地对视了一眼。
“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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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正常人类都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可顾小小还是想努力一把。
听“人偶娃娃”提到过赶尽杀绝,虽然不清楚镇子里的人对那男人到底有何仇视,可是想想看那个被小餐馆服务生崇敬的医生该是好人,肯定不会对受了伤的病人置之不理,就算即使发生了任何冲突,也还有沙利叶和爱德华两个男人可以处理使之全部迎刃而解。
顾小小这么想着,美好而顺理成章,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不容许心存幻想。
意料之中的黑漆漆一片,唯一的亮光成为了照亮小小希冀的指明灯。
小小敲了敲小餐馆的门,那位和自己已经熟识了的服务生闻声而来,打开门露出一张脸,“顾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想找斯派克医生,我的朋友受伤了。”
“哦,这样啊,您先进来等吧,我去帮你叫过来。”
“啊,谢谢。”
顾小小也确实跑累了,想着坐一会儿也不错,门“咯吱”一声在眼前打开,小小走了进去。
“顾小姐。”
“什……”
回过头去,刺鼻的味道携来灭顶的天昏地暗,小小在晕倒前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是乙醚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