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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双星破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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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住的城市到大兴安岭总共有一千多公里路程,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最害怕坐这种枯禅。

    我出发前的准备也不充分,能消磨时间的书刊杂志一本没带,苦熬了两个钟头之后我实在坐不住了。

    就像有一只小耗子在我的左心房里乱蹦,住在右边的小兔子被它吵得睡不着觉于是开始用脑袋“咣,咣”撞墙。

    小耗子听到动静也就不蹦跶了,亮出小爪子在墙上“嘎吱,嘎吱”的挠,这两位一个撞一个挠,捅咕的我那叫一个难受。

    我背着包走到车厢连接处,希望能碰上什么小姐姐被色狼骚扰的桥段,或者说色狼老哥您实在找不着人骚扰,你过来摸我两下都行啊!

    站了十多分钟也没找到什么乐子,到了沈阳,火车慢吞吞靠站,上车的人一窝蜂的往上涌,连接处眼看站不住了,我只得回到座位上,从这一站上来的乘客很多,我附近空着的三个座位马上被坐满了。

    三个座儿上坐了三个半人,分别是一年轻小伙,一中年大婶,还有一抱着娃娃的大姐,大姐抱着娃在我对面坐下,小孩儿也就两三岁,火车上人这么多他也不害怕,瞪着大眼睛到处乱看。

    我见这个小孩儿蛮精神的,于是在他看向我的时候做了个鬼脸逗他,没想到小孩儿看了我的鬼脸神色突变,眉头紧皱,眼神凌厉,小塌鼻子上的鼻孔一张一弛,“阿嚏!”一声,一管清鼻涕从鼻孔里飙出来,直取我的眉心要害。

    我暗叫一声“好暗器。”想要躲避,可是火车上的空间本来就拥挤,我旁边的小伙儿又正好在往行李架上放东西,两人合作封死了我的一切退路。

    “小娃娃!你要是当我吃定你的鼻涕了,那你可就太小瞧你五一哥了!”我忙里偷闲给小孩儿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伸手在小伙儿拎着的行李袋上一托又一拉,用袋子挡住激射的鼻涕,然后神色不变,一脸热切的跟小伙儿说:“呦,兄弟,袋子我先帮你拿着,你先站上去,我递给你得了!”

    这哥们儿憨厚一笑,道了声谢脱了鞋站到座位上往行李架上塞东西,对面的大姐忙着给娃娃擦鼻子,大婶在用纸巾撸从包里掏出来的黄瓜,除了小孩儿之外没人看到我这波极限操作。

    小孩儿让他妈给她擦完鼻涕,用表情对我的行为表示了充分的鄙视,我毫不在意,往椅子背上一躺,用嘴型回答小孩儿的表情“你还太嫩!”。

    也不知道这小屁孩到底看懂没看懂,我只看见他嘴巴一撇,扭过身把脸埋在他妈胸口,哭上了。

    和小屁孩儿斗法胜了他半筹我心中舒畅,里面住着的耗子兔子也不闹腾了,那种无聊到爆的难受劲儿大为消解,我得意的掏着耳朵跟旁边的哥们儿闲聊,“哎,兄弟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去哪儿啊?”。

    这人看长相就让人觉得他憨,他搓着手说:“我去黑龙江上大学,大兄弟你到哪儿下啊?”

    我还以为那个北方山林大学是全天下开学第一晚的,没想到在车上还能碰到和我同样际遇的人于是对他说:“哎,巧了这是,我也是去黑龙江上大学的。不过哥们你们学校开学可真够晚的啊。”

    他一拍大腿叹气道:“可不是咋的,人家军训都结束了,俺这通知书前天才到咱家。”

    我都有点怀疑这位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被那古怪的北方山林大学录取了,但是细想不大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爸那种拼命算计自己亲儿子的人一定是不世出的奇才,没有我家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环境决计培养不出来。

    所以我就没继续打听他到底考上了什么大学,只是说:“哎呀,我通知书也是才到,缘分啊大兄弟。我姓霍,敢问兄弟你贵姓?”说完向他伸出胳膊。

    大兄弟热情的握住我的手,“俺姓古,叫古雄,咱到了黑龙江倒车要是也能搭伴儿就好了!”

    听到古雄大兄弟报了姓名,他对面正在啃黄瓜的大婶眼睛一亮,插话道:“唉哟,大小伙子,你要是上大学念书你这面相和名字可不老合适啊!”

    我对她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因为我的爷爷奶奶都是此道高手,我很是好奇在火车上偶遇的这位能说出什么门道来,于是问:“那大婶儿,你说这兄弟的面相哪儿不合适了?”

    大婶见有人捧场,把啃剩下的黄瓜屁股丢在桌面,两手按在上面回答我说:“你看他长得和电视里的林冲似的,明显就是将军相,他要是去当兵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我明白了这为大婶就是乎咧咧,我爸长得还像演天龙八部里乔峰的黄日华呢,也没见他当上丐帮帮主啊。

    没想到古大兄弟竟然认同的点点头,摸着下巴说:“大婶儿你说的还真没错,我师父也说我命里照不到文曲星,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古雄也是太憨,这种话也能信,你放行李时候一只手举一个大行李箱连晃都不晃,只要稍微有点眼力都能看出来你是练家子,既然是练家子,那么自古以来能文武双全的人又有几个?

    听到古雄的肯定,抱孩子的大姐激动起来,明显是把大婶当成了高人,急忙说:“哎呀大姐,您可太厉害了,咋说的这么准呢,您是大仙吧?”

    大婶儿满面春风,“大仙不敢说,半仙儿半仙儿!”

    我暗骂:“臭不要脸,你这种人我见多了,都是拜着佛,供着仙,出门学道士给人算卦的不伦不类的江湖骗子,懂行的你骗不了也不想骗!目标客户就是带孩子的大姐这种啥也不懂的人,你还半仙,我奶奶那种水平的也就自称师傅,你要是能看懂周易八卦里的一个爻就算我输!别说看懂,你百分之百连什么叫六爻都不知道,卦象给你画出来,肯定得说这就是小横杠!”

    大姐遇到了半仙如同捡到了宝,把孩子抱过来给大神看,说:“大姐你帮忙给我孩子看看呗!”

    大婶盯着娃娃瞅了半天,问了孩子的出生日期,假模假样算了半晌,说:“大妹子,咱俩有缘,我也不瞒你,我是出马的黄仙儿,你这孩子的八字我算了算,不太好啊!”

    她这句话说完我彻底确认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路货色在东北都是同样的套路,先说自己出了什么黄大仙,常大仙(也就是蛇)的马。

    然后假装给人批八字,把目标客户给忽悠害怕了,就请他到家跳大神祛病,跳过瘾了就嚼肥皂片让自己口吐白沫装大仙附体表演神打,或者叫凭神。其实东北真正的出马仙应该被叫做萨满,祛邪做法靠的是同自然环境交流,从来没有这种拜佛算卦的路数!

    她见大姐上套了,就问道:“妹子,这孩子,是不是身体不好,总发烧感冒?”

    大姐点头如捣蒜,不停说:“哎呀我的妈呀,大仙儿你可太准了!”

    我又暗骂:“放屁!这小屁孩猴儿精猴儿灵的身体肯定没什么大病,就大夏天打喷嚏,我都能看出来这是有鼻炎,东北空气污染这么严重,从小就有慢性鼻炎的人数不胜数,小孩子抵抗力差,一犯病自然会发烧!”

    我正要戳穿这位假半仙儿真骗子的车轱辘话,没想到旁边的古雄一脸认真的给小孩儿号了脉,又在娃娃脸上仔细摸了摸,反驳大婶说:“这小孩儿体质不弱,总发烧感冒可能是呼吸道有什么炎症,找正经医院好好治治就没事儿了!”

    骗子一听有些光火,说小年轻的懂个毛,老娘我在沈阳也是有一号的人物,给多少富商大官看过病。

    我看她不肯认栽,说道:“既然大婶你会批八字,我这里有一副八字能不能请您给看看,要是能算的准,我们小年轻的就给你赔礼道歉。”

    我半天没插嘴,她以为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于是满不在乎的应承下来,让我报八字,虽然我对这些东西确实不怎么精通,但是对付一骗子足够用了。

    我想了想,说出了一个人的八字:“辛生亥月亥日,年时申辰拱水,天干丙辛化水,命入金白水清格。您给看一下这人的寿命。”

    大婶听我说完当时就愣了,七情上脸,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这说的是啥?咋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我猜她也是不想直接露怯,咧着大嘴胡说道:“这人命长,能活八十岁。”

    我一手搭着还在琢磨这副八字的古雄大兄弟的肩膀,一手挖了挖鼻孔,说:“我说的是在沈阳建国称帝的皇太极的八字,大婶你在沈阳大小也是个人物,怎么连皇太极就活到五十一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