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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父皇,儿臣把今日贾太傅留下的功课全部做完了,儿臣可不可以去中宫看看母后?”七岁的小天瑞一张脸圆润肥胖,就像是刚出炉的大白包子,而那粉嫩嫩的水润脸蛋更是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此时乖乖杵在地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琉璃般的大眼,一颗小脑袋仰着,巴巴地望向端坐在鎏金椅子上的大晏帝,样子凄凄可怜。
可惜这可怜态丝毫不能让齐天佑生出半分怜悯,反而颇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才写好的千字文,眉峰一簇,挑剔地用手指戳了戳纸上那些个墨黑大字,“瑞儿,不是父皇对你太严苛,你自己瞧瞧你这是写得什么字,活像虫子在爬,你还好意思跟父皇要恩典,嗯?等会儿再去写上十遍!还有,你母后一天到晚都在忙,不要一得空就去烦她,你自个儿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更是我大晏国的太子,早些跟贾太傅学好了治国之道,朕才好早些把位置交给你,哪晓得你一天到晚不是玩就是粘着你母妃,没有一丝男子气概!”
小天瑞心里疑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似在问:那父皇整日粘着母后,父皇是不是也没有男子气概?
被那双水灵灵黑漆漆颇像花梨月的大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齐天佑佯咳两声,“今日考察功课暂时到此,明个儿朕继续来考察,你若再无甚大进步,小心朕让你屁~股开花,你母后也休想护着你。”说完这句恐吓的话,已是转身急步流星走远。
小天瑞望着那高挺的背影,粉嫩润泽的小嘴儿先是不满地撅了撅,然后又委屈地扁了扁,最后眼里两颗豆大的泪珠转了转,往下咕噜一滚动,伴随着哇的一声大叫,嚎啕哭了起来。父皇不爱他,一点儿都不爱他!他才七岁,才七岁!连贾太傅都夸赞他聪明,可是父皇老嫌他笨,还不让他粘着母后。
小天瑞觉得委屈极了,很想收拾包裹离家出走。可是,母后身边的秀竹姑姑说,皇宫太大了,还没走出去估计自己就迷路了。
六岁的小天锦对于哥哥小天瑞的遭遇很同情,经常偷偷带着桂花糕给小天瑞吃,结果一不小心被齐天佑发现了两人嘴角上沾着的糕点沫儿,罚了小天锦一个月不准吃桂花糕,小天锦扭了扭肉嘟嘟的小肥腰,觉得自己确实是胖了点儿,可是他还是想吃桂花糕。
天瑞和天锦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两个半大的屁孩小手拉小手,买通了守殿门的小太监,偷偷溜进了父皇的书房。
天瑞爬椅子,天锦在后面推了推他撅着的臀儿,小天瑞便顺利地爬了上去,高高站在椅子上,小手努力朝前伸去,最后终于是给他够到了那副收好的画卷。
将那画卷展开,看到里面的依偎着的一男一女,天瑞笑呵呵地咧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天瑞,找到了没?”天锦伸长脖颈往桌上探。
“天锦,找到了,这就是我常常看到父皇偷看的那幅画,上面画的正是母后和父皇自己,只是画上的父皇比咱的父皇好看多了,还在对着我笑呢。”
小天瑞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移了过来,执起笔墨对着那副齐天佑珍惜若宝的画像狠狠几笔下去,刷刷几下,看着自己加上去的大作,满意地咧嘴笑了。
“齐、天、瑞!你这混小子——”苍銮殿内,大晏帝暴怒,怒目圆瞪,盯着刚刚展开的画卷。他和花梨月相依而坐的画面上,一个用墨笔粗糙地勾勒出的小屁孩正抱着花梨月的腿,另一个抱着他的,然后他们的中间也塞进了两个娃娃,一个踩在大晏帝的大腿上,一个被花梨月抱着,小天瑞很聪明地批了注解,抱着母后腿的男娃,旁边标着齐天瑞三个大字,其他的一一有相应的注解。这臭小子写自己的名字写得还算不错,齐天佑心道,看着那画得不成样的几个孩子,整颗心一下软了起来。这是他们一家人……
齐天瑞十一岁的时候已经是聪颖异常,大晏帝批阅奏折时常令其伴随左右,问其见解,等到齐天瑞十二岁的时候,在处理政事上的一些见解看法已经能够信手拈来。天佑十三年,大晏帝主动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齐天瑞,新皇齐天瑞尊先皇为太上皇,花后为太后。
齐天瑞对于自己父皇很不负责的行为鄙夷万分,父皇怎么说来着?瑞儿啊,父皇老了,想和你母后安享晚年,这大晏国的担子就交给你了,万万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期望。
齐天瑞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这只狡猾的狐狸心里想的什么,不就是嫌整日和母后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么,难怪从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对他十分苛刻,敢情这是早早计划好了的,一旦等到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就把这重担交给他。老狐狸,老狐狸,老狐狸……齐天瑞在心里默念一千遍。
齐天瑞当了大晏国新皇,而二皇子齐天锦喜文,三皇子齐天修好武功,各有专攻,四公主齐天宝也是个小小的美人坯子,至于五公主齐湘竹是两年前才出世的,现在肉囔囔的像一个小丸子。当齐天佑终于不再用天字给自己的孩儿取名来表示自己的喜爱之情时,花梨月也终于没再继续生皇子公主了。
太上皇和太后去了永镇寺祈福,李福升这个专门伺候太上皇的公公自然是陪同着,身后跟着几个贴身的侍卫。
“李公公,这太上皇和太后都进去老半天了,怎的还不出来?”一个侍卫小声问道。
李福升咳了两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洒家适才听因果大师说,寺院后面有个莲池,莲池旁有棵姻缘树,太上皇和太后估计是去那里了罢……”
此时莲花开得正盛,将那池边的姻缘树衬得更加圣洁,许是平日里很多年轻小情侣都爱来此处求姻缘,姻缘树上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绸带,远远看着就像是树上倾泻而下的一截截的红色小瀑布。
“月儿,这种东西你也信得?不过是用来骗那些年幼不懂事的姑娘小伙子罢了。”齐天佑嗤的笑出声,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红丝线上。
花梨月瞪了瞪眼,“佛门重地,休要说这些令佛祖不高兴的话。”而后,兴奋地举了举手中的红丝线,笑吟吟道:“方才跟因果大师要来的姻缘线,据说,这丝线由心仪的人亲自给自己戴在身上,以后便会幸福恩爱一辈子。天佑,你低下头来,我给你系在发丝上。”
齐天佑不屑地抿了抿嘴,“如今咱没有这姻缘线做媒,不照样恩爱甜蜜半辈子了,你都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虽如此说道,却实在不想坏了她的兴致,便稍稍弯了弯腰,将头凑到她身前。
花梨月心情十分愉悦,将其中一根姻缘线系在他的发辫上,任那纤细殷红的丝线一直沿着他的发丝垂到了胸前,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胸,“我的夫君真是一如既往的俊美。”
此话让齐天佑十分受用地高扬起唇,直觉得浑身舒畅至极。将她转了个身,自她手中取过另一条姻缘线在她的发髻上细细缠绕起来,缠绕得差不多了,齐天佑看着那发丝上的姻缘线,随着细风吹过轻轻摇摆浮动着,甚为好看,不由挑挑眉,笑道:“这姻缘线缠在月儿的发髻上,比发髻上的簪子还要美上几分。”
转回她的身子,齐天佑揽住她的细腰,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大掌轻轻盖在她脸上,细细抚摸着,像是抚摸一块上好的美玉,温柔地看着她,目光贪婪而又专注。
花梨月任他抱着,回望着他,手臂亲昵地搭在他的胸前,靠在他强势而又安全的臂弯里,一颗安详而又满足。
“月儿。”他柔声唤她,声音低沉。
“嗯?”她不解,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耳边。
他却忽地低笑道,“你好像变得更加丰满了。”见她柳眉一挑就要发怒,忙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花梨月哼了一声,“越来越滑头了。”
“嗯,是啊,我只在你面前变得如此滑头……”齐天佑笑着承认。
姻缘树下,莲花池边,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