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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
听到有人说话,余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向来人。
三皇子怎么来了?余香对于这个备受皇帝宠爱,自己却对其性情一无所知的三皇子没有任何好感,被他撞见了自己跟周子欢交谈,如若传出去,可否又要被人借由此事,大做文章?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周子欢见到三皇子,作势要拜,却被他扶了起来。
“周将军不必如此拘礼,我已是许多年不曾回宫,很多人的模样和名字都对不上号,倒是你,还如当年一般风姿,哪怕我身居道观,也没少听说你这些年的打仗的胜绩。我朝有周将军这样的人才,实乃万民之福。”三皇子说话时语气稳重,全然不似刚才正殿内那活泼开朗的模样,余香心中捉摸着只怕这三皇子也绝非善类,可看上去,周子欢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
周子欢点头笑道:“三皇子殿下小小年纪,身在道观,竟也不忘关心国事,实乃可塑之人。”
三皇子听见这话,却摆手道:“周将军此言差矣,这皇宫里头,不需要那么多关心国事的人。有我皇兄一个,也就够了。”
余香听着两人的话,只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听到这些内容,故而犹豫着自己此时是该退,还是该留。
正当余香悄悄往后退步,欲要找机会开溜时,却听到三皇子开口唤住她,“真巧,皇嫂原来也在,臣弟一时眼拙,竟然没瞧见,你可别怪罪。”
余香愣在那儿,好半天不知如何作答。皇上虽答应了大婚一事,可是没有拜堂,没入皇宗,自己便算不得太子妃。那三皇子这一句皇嫂,自己应不应?三皇子看起来长得纯善无害,可这话里却句句捏人软肋,既然你刚才都“没瞧见”她在场,你若是想放人一马,卖个人情,大抵可以好人做到底。为什么偏偏在余香想要转身逃走之际,你又看到她了?
当余香看到三皇子眼睛里那抹狡黠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他就是要让自己难堪,故意这么讲话的。
“皇上寿宴未完,三皇子为何不在屋内祝寿,而跑到这园子中来?难不成是人在宫外呆久了,冷不丁回来一趟,便觉得不适应吗?”余香换上了一副刻薄嘴脸,你既叫我一声皇嫂,我就该有个皇嫂的模样。初相见,断不能让你觉得我这个皇嫂好说话,你那个皇兄又软弱无能。想要得到皇位的人已然太多了,实在不缺你这么一个。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未来皇嫂看起来很是较弱,又在方才听人讲,说她本来不过是个奴婢身份,此次能够封妃不知是对太子使了什么魅惑之术,才让太子对她五迷三道。故此,他才想要教训教训这个未来皇嫂,让她知道皇室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得来的,空有姿色可活不长久。不料这未来皇嫂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说起话来好似他是个局外人一样,怎么让人听起来如此不爽快。
“皇嫂先别急着盘问臣弟,敢问皇嫂又是因为何故而离开正殿?难道是因为皇嫂自幼吃惯了粗糠,享不起珍味吗?”三皇子咄咄逼人,自幼他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这宫中内外哪里有人敢对他这般语气。哼,不就是一个奴婢吗,纵然成为了太子妃又如何,胆敢跟皇子作对,她真以为宫内所有男子都会被她迷惑吗?天真!
余香斜眼瞥了周子欢一眼,见他双唇紧抿,眼神看向原处,全然当做没有听到三皇子尖酸的话一样。余香心中叹气,若是指望此时周子欢出面替她解围,怕是万万不可能。
三皇子等着余香对他大发雷霆,最好她可以再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做出点什么不该做的,到时候在父皇面前指认她一个以下犯上之罪,看她如何收场。
别看三皇子口口声声对余香叫皇嫂,可是余香此时身份未定,她若是真把自己当太子妃,那可就是她的不是了。三皇子等于给余香画了个套,只待她自己往套里钻。
余香笑得温婉,对三皇子道:“三皇子尚未娶妻,所以有些事情不明白。我怀孕了,到了月份,有些害喜,屋内人多,我身子便有些不舒服,所以出来透透气。未满三月,也不好大张旗鼓对外宣扬,所以旁人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臣恭喜娘娘。”周子欢此时却忽似回过神来,他这么一句,倒是表明了余香怀孕这事儿他毫不知情。
三皇子表情一僵,他自然是不曾想到余香怀孕了。在这皇宫里,的确身份地位很重要,可是母凭子贵,在余香没有生出孩子以前,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会被当成男孩看待,那余香的身份便也截然不同了。无论她有没有跟皇兄拜堂,太子妃之位也必然是她的,准确无误。
“原来如此,那臣弟便在此先行恭喜皇嫂,真希望能够早日看到这个小侄儿。”三皇子干笑了几声,寻了个理由回到寿宴上去了。
余香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沉重的大袖衫要将自己压倒了。
“当着三皇子的面,我没法帮你说话,否则以三皇子的脾气,必然要在皇上面前告状。”周子欢在余香耳边轻声解释着,心中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他不想就这么离开,留下余香一个人,独自面对着宫内的风言风语。
“嗯。”余香答了一声,没有力气再多说些其他的什么,她此时不想开口,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听子欢解释什么。她想回到绣梅馆里,好好睡上一觉。
也许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周子欢望着余香走开的背影,想要拉住她问问,你要去哪儿?你一个人在这宫里待的是不是不开心?
可是他最终没有上前,他问了又能如何?他心知肚明,在这深宫内的层层枷锁下,余香根本不会开心。方才三皇子不过与余香初相见,就是这等刻薄态度,那更何况是这宫中的其他人呢?
余香的脚步沉重,她不知道这宫内的人到底嘴有多快,总之她离开天盛殿的时候,便有不少奴才知道给她磕头行礼了。
不过是前后一个时辰,这身份便有天壤之别,就连奴才的眼光似乎都变得大不一样。
她在半路上恰巧碰到梅姑姑,于是便将手中的面具还给了她。“完璧归赵,今日多谢姑姑了。”
梅姑姑笑得眯起了眼睛,道:“这谢什么,日后但凡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一声,什么事儿都办得成。”
余香敷衍地点头,望着这宫内人的一张张嘴脸,却看不透他们心里真正的表情。
她来时是坐着车辇的,现今回去,却只能步行,若不是她记忆力好得很,今日定然是要迷路了。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时辰,她双腿酸软,几次想要将那厚重的衣服脱下来,却又怕被人瞧见,出去传闲话。她的身份不比以往,这个时候,不能给储宫惹来坏名声。
她还指望让太子参政呢,若是此刻被皇上听说了什么坏消息,只怕这事儿就又要耽搁了。
终于走进储宫,余香的脸上下意识浮起一抹浅笑,不知何时开始,她竟然拿这当家了。
“你去哪儿了?”黑暗里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余香一跳,大着胆子望过去,才发觉是太子。
“寿宴上人太多,闷得慌,臣妾待不住。”见没有旁人,余香说话也放开了,故而如实讲道。
“父皇寿宴,你出尽了风头,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寿宴上闷,待不住?你觉得今日寿宴上有哪个是心甘情愿坐在那儿,听着那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儿,看着这些勾心斗角的人?父皇今日是没有责备你,可若是追问起来呢?你让本宫如何解释?孟良娣的事情已经让本宫莫名背了黑锅,你就不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忍那么一时半刻吗?”太子的心情很差,今天寿宴上发生的几件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关乎于他。不必说别的,仅仅是孟存菲的大逆不道,就足以令他在父皇的心里疏远几分。更别提二皇子突然献上的什么“兴国龙脉”了。
余香听见太子的斥责,叹了口气,直接将身上沉重的绸缎大袖衫脱下来,扔在地上。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太子皱眉。
余香左右晃了晃脖子,已经能听到关节里“嘎吱”作响的声音。她直视太子道:“您说臣妾能做些什么?不知道今日您让福公公将这衣服端给臣妾的时候,可曾亲手掂量掂量这衣衫的份量,看看到底有多重?臣妾穿着这衣衫从早到晚,现今已近午夜,没吭一声不是因为臣妾不累,而是因为臣妾想守住自己准太子妃的身份。二皇子来者不善,三皇子虎视眈眈,为了殿下您日后能够坐得稳,臣妾不知背后使过多少力气,您真以为臣妾就是个不顾大局,耍小性子的人?您不觉得二皇子在形容‘兴国龙脉’中国师预言的时候,那词儿耳熟吗?您不觉得那献给您的美人儿身上那红色疤痕眼熟吗?臣妾与太子殿下共度那么多夜,臣妾身上的胎记,您应该很清楚吧。”余香乱七八糟讲了一堆,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到底要让太子明白些什么,说着说着,她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