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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慧嫔想也不想,如此道。
“什么意思?”慧嫔的态度倒是出乎余香的预料,知道她了解刘康的性格,却不想她竟然已经到了断言的地步。
慧嫔取下唇边沾的那一瓜子皮,又用那手边的帕子轻轻擦拭去痕迹,那举止优雅大方,哪里像是个疯子?
余香觉着自己得了空真要跟慧嫔请教请教这戏份究竟怎么拿捏,才不会让任何人怀疑上自己。
“二皇子为人谨慎,城府及深,且谋了这位置那么久,事到如今忽然不出手,一定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或者,是他想要更贵重的东西,为了这东西,不得轻举妄动。”慧嫔这话似是无意,却令余香惊叹不已。
她思索了那么久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竟然顷刻间就被慧嫔一语道破,这是练就了一种什么境界?
“更好的东西?除了皇位,还有什么会是二皇子眼中更好的东西?”余香凝眉不解。
慧嫔忽然笑而不语,伸手倒了杯茶给余香,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是新茶,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是喝完口中有花香,你尝尝。”慧嫔这样着,并未理会余香刚才的问话。
余香品了一口茶,觉得里面的确有花香,但后味太呛人,喝的不舒服。
继而将那茶盅放下,然后道:“你别岔开话题,倒是告诉我这二皇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可想清楚了,如若我们不清楚二皇子的想法,就无法拿捏他的命脉。有他这么一个危机在,太子好不了,我好不了,你也一样。咱们都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还需这么跟我藏着掖着?”余香急于套出她的话来,于是想方设法的让慧嫔开口。
其实这段时间,余香没少偷着来见慧嫔,就连搬去永巷之前,她也是跟慧嫔打好招呼的。所以那道圣旨,其实慧嫔早就知道,它依旧被存放在青鸾殿,并未拿到永巷去。
余香跟慧嫔约定好,一旦先帝驾崩,宫中出现任何变动,有人要争夺太子的皇位,那慧嫔便派人找≌≌≌≌,<div style="margin:p 0 p 0">出圣旨,将余香接出永巷,扭转时局。
她们结成同盟,但令余香心中一直惶恐不安的是,慧嫔知道她的秘密,而她却并不知道慧嫔的秘密。
这个女人欺瞒过了储宫内的无数双眼睛,甚至是精明了一世的皇后都不曾知道她是装疯卖傻。
睿智如她,不为权,不为爱,究竟是为了什么隐匿在这深宫之中,冷眼旁观朝权变更?
余香猜不出,同样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猜得出。
慧嫔是装疯卖傻这件事情她无法对任何人讲,慧嫔就像是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本能,在场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她一定知道。
你只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就能够得知是否有人在门外偷听。
余香知道,慧嫔至死也不会出卖她的真实面目。正因如此,在跟慧嫔交流的时候,余香很放心,一也不怕隔墙有耳。
她的软肋捏在慧嫔手里,但她的手里却没有慧嫔的软肋。
如此来看,这个结盟好像并不公平。
所以,最为理想的状态是借着慧嫔的脑子,除掉一切敌对的人。
她会出卖给慧嫔一些秘密,使得慧嫔放松警惕,避免对她怀有戒心。
而后,借刀杀人。
当她利用完慧嫔以后,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她。
当朝皇后失手害死了一个疯子,真的有人会介意,找出破绽吗?
她想不会有人这样大胆,又这样糊涂。
留住一个比自己聪明的人在宫内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借刀杀人”一向是她赖以生存的方式,这次也不会例外。
想到这儿,余香的唇角微微升起一丝笑容,又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慧嫔好奇了,“这是怎么了,为何边笑边摇头?可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笑你时至今日尚不信我,我倒是将毕生秘密都让你知道了去,当真是蠢笨极了。”余香话里有话,慧嫔又怎会听不出来?
慧嫔笑答:“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也具体猜不出这二皇子心中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心里觉得是宝贝的,人家二皇子未必这么认为。与之相反,二皇子心里认为是好东西的,我未必这么认为。所以你问我这个,着实没必要。”
这话让慧嫔的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破绽了。
人家的没错啊,她又不是二皇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猜测出二皇子心里在想什么?
但你明明就知道她了谎。
余香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拿捏不到慧嫔的分寸,更别是想在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一直以来,她所得知的所有关乎于慧嫔的事情,都是慧嫔想要让自己知道,没有半句是她询问出来的。
她没有畏惧过任何人,可这慧嫔却让她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感。
好,你既然不愿意对我实话,与我合手除掉二皇子。那么早晚,我会让二皇子亲手除掉你。
“你这个答案真是让我不开心,问了半天,结果还是跟没一样。”余香表面上故作怒意,一来是为了让慧嫔觉得她没有那么深的城府,二来是希望慧嫔知道自己对她已经放下防备,敢于表露真实的情感。
除此之外,若是慧嫔能够看出第三层意思自然更好。那就是余香也许并没有那么喜欢她,但是余香又已经知道慧嫔是在装疯。
慧嫔如若想办法要除掉余香,那就必然要露出破绽。
无论是借此机会套出慧嫔的真实想法,还是借此除掉慧嫔,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余香一定要知道慧嫔的秘密,这并不是因为她好奇心过剩,整日靠着收集别人的秘密过活。
也不仅仅是为了得知慧嫔藏匿的真相,便可以好好控制她的一举一动。
而是因为慧嫔心中想要得到的“好东西”一定至关重要,绝不寻常。
甚至余香猜测,为什么慧嫔隐瞒了宫内的所有人,却唯独选择了自己作为那个能够露出真实面目的人?
也许,就跟汉元帝一样,只是因为她的命格呢?
慧嫔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便是兴国之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假若慧嫔的野心超出了自己,她想要的不单单是个什么后妃、皇后,想要的是九五之位呢?
她身为女子如何,为什么不可能?
引得太子跟二皇子鹬蚌相争,慧嫔若是想要坐享渔翁之利呢?
这么想来,她不仅要踏踏实实的保住太子的位置,还应当给自己找出一条退路才行,周子欢那儿,她也放不得。
谁也不知道未来宫内会发生何等变故,相比于太子,慧嫔跟皇后娘娘还是血缘至亲,这是皇后的娘家人。
谁知道如若将来慧嫔登上皇位,皇后会不会保她?她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宛若卧薪尝胆,十年吞吴。
没有人能够猜测得到未来的事情,也许下一个十年,吞掉汉王朝的人就是面前的慧嫔了。
慧嫔眼神转动,望着余香道:“作为交换,不如我跟你讲件事情如何?”
余香定了定神,凑上脑袋,一脸好奇模样,了头。
“你前阵子让太子把卫婕妤从永巷救出来了,对不对?”别看慧嫔人在储宫,但是这宫内的大事情,她总是有办法知道。
许是正因为她整日装傻,以至于宫内没人话会防备着她。
不夸张地讲,就算是有内侍骂皇帝的时候,慧嫔站在身边,都没人会闭上嘴巴。
她是个疯子啊,谁会在意一个疯子听了什么,了什么?
这样绝妙隐藏自己的方式,余香倒是此前真的从未想到过。
“对,怎么了?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平阳公主跟卫婕妤都没来宣室殿,这是为何?”余香问出这话,也觉得自己是真傻。
自己一个到了宣室殿的人都不知为何,慧嫔一直坐在屋里嗑瓜子,又怎么会知道?
“平阳公主去不了,人在铃兰殿内哭丧呢。”慧嫔冷笑一声,解释道。
“倒是没看出平阳还是个这么孝顺的人,汉元帝生前也没瞧出她有多么在意她父皇的身体。那卫婕妤呢,身为前任宠妃,她怎可也不到场?难不成这真是人走茶凉,不怕人了?”余香脑子里琢磨着,没想出其中缘由。
“也不怪你猜不出来,还是我直接告诉你算了。平阳公主没给她父皇哭丧,是给她母妃哭丧呢。皇上刚驾崩了半个时辰,卫婕妤就被拖下去砍了脑袋,是皇上生前了名要陪葬,没处去。”好似这事儿早已见怪不怪,慧嫔的时候异常平静。
余香皱眉,真是没想到这一,卫婕妤刚走出永巷就被砍了脑袋,还是这么个名头,推都推不开。
要这么来看,平阳公主是不是该恨自己才对,还不如让她母妃待在永巷里呢。
“谁下的令?肯定不是皇上,他病重成那个样子,还顾得上卫婕妤陪葬与否?”真是名让几个道士陪葬,她还相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