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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岑世伯。”送走岑文本回转的他被郑丽琬迎头问道。
“没有的事,我和岑舍人相谈甚欢”
“你骗不了我,你对人越热情的时候往往就代表越疏离”她劝慰道,“岑世伯别看官位不显,但是能力才学非凡,志成应该多和他走动亲近。”
这女人敏锐观察力还真不是盖的,自己这真诚热情的笑容虽然达不到空姐那五个加号的甜度,但至少也是职业级的,孬好他也经过礼仪专家三天培训的。怪不得最近她的称呼都改了,以前总是李郎,妾身,奴的叫着,现在一开口就是你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对他不存在喜不喜欢,更不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再说了自己这个男爵才是从五品上的虚衔,在级别上就比他低一个级别,何来轻视之说,他可是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搁前世就是中办秘书,一号身边的人,哪个当官的敢轻视于他?这家伙可是一言不合就开喷李泰的人物,魏王李泰可是最得李二宠爱的。
“我只是无意为官,所以对这些官面之人不愿来往罢了”李志成还是解释一句,不愿意她过多的误解。
“是丽琬唐突了才把岑世伯介绍来,望李朗见谅”郑丽琬道歉道。
“你也不需自责,我虽不愿和他们交往甚密,但身在这个圈子,一些面子上的来往还是必不可少的。”封建时代的士人,当官入仕可是人生的最高追求,郑丽琬如此做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岑家一门三宰相,也是值得一交的家族。
不过话说回来,唐朝的宰相有点不值钱啊,能进政事堂议事的都算是宰相,有点像前世的那种常委制,宰相一般都有七八个,岑文本这家伙再过几年也该入常了。
所以在唐朝想官居一品,宰执天下就甭想了,唐朝的实权官员除了左右仆射等偶尔几个从二品的,其他都是三品以下的。
“好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情了,最近造纸坊咋样了”李志成更关心生意上的事情,对于李志成来说,当官就跟上班似的,一点都不自由。官做的高了还要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上朝,官小了更坑,虽然不用每天上朝,但是大朝会的时候都是露天站着,寒冬腊月或者大热天那真是活受罪,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就更是倒霉了。
哪有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事数数钱玩儿来的实在,自己来一趟唐朝容易嘛,干嘛要往朝堂那堆妖孽堆里挤,那不是找虐吗。
“人手都准备好了,全都当年跟我从郑家过来的,忠诚方面你不用担心”郑丽琬保证道。
这就是大家族女子嫁人的派头,嫁妆彩礼就不用说了,佣人也陪嫁一大堆,什么管家,账房,大夫等等一应俱全,要管理一个大型家族集团,自然得有自己靠得住的班底。
在这点上,如玉家就不如了,虽然嫁妆也丰厚的很,但是没权力组建自己的班底,现在李家的管理班底还是当年祖母带过来的。本来他们李家佣人早就应该更新换代了,交给自己那位便宜母亲组建的管理班底。
但是自己那位母亲去世的早,权力又回到了祖母手中,所以她曾经带来的班底自然就靠边站被排除在家族事务的管理层之外。
郑丽琬陪着他前往造纸作坊选址地点进行实地考察,造纸对河水的依赖性还是很大,望着面前这条清凌凌的小河,这可比自来水水质都要好几个等级,让他想起了家乡那条臭水沟,如果造纸坊建起来,这条小河大概也要完蛋了吧。
李志成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好像有点杞人忧天了,造纸坊虽然污染挺大的,不过河水有自我净化能力,这一点污染源最多只能污染很小的一段河流,以前家乡整条河系都成臭水沟不仅仅是一个小小造纸坊的功劳,那条小河本来就污染严重,失去了自我净化能力,造纸坊只是给残血的它致命一击罢了。
“这地方怎么样?”郑丽琬问道。
“我只是随便看看,将来要是作坊再扩建的话,这条小河还是很有用处的,就是可惜下游的水了,可能会影响水质,你对这个地方满意不?”李志成轻轻捧起一把河水,本来想喝一口试试口感的,听说纯天然的河水非常的甘甜,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保不准有啥细菌寄生虫什么的,病从口入,还是小心为妙,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太坑人了,所以他把河水直接敷在脸上,冰凉的河水让他激灵灵的打了冷战,很爽。
“我也不懂,满不满意的你说了算。”郑丽琬道。
“啊?你不懂带我来看啥?怎么不带几个懂行的工匠来?”
“你连工艺都能改进,我以为你懂呢。”郑丽琬没好气道。
李志成老脸一红,自己只是有点后世记忆,是个不靠谱的专家啊,看来不论那个年代,专家都是靠蒙和吹吃饭的,从来就和靠谱不沾边,李志成梗着脖子道:“这里不成,在咱们两家的交界处是咋个回事?要往下游建。”
郑丽琬考虑的是既然是两家的产业,自然建立在两家的交界处,李志成虽是半吊子专家,也知道这个提议行不通,这么搞的话,污染的水源都被他们两家给自己享用了。
什么叫黑心厂家,就是排出的污染绝对不能影响自己,要做黑心商就要做到最绝,真正有前途的黑心商,就是要做到害人不能害到自己,以郑丽琬这个方式,做的就有点半调子了。
“你不是框我的吧?”郑丽琬满脸狐疑的道。
“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李家的地是在上游,陆家的在下游,作坊往下游建的话本来两家平均摊就变成她陆家一家出地了。地主阶级嘛,对土地问题特别敏感。现在可没人会担心所谓的污染影响健康这种话题,河边支起的小码头,洗衣洗菜,刷马桶,取水做饭,全搅和在一起,从来没人觉得有啥不妥之处。
“我看像,你这人哪有士人气质”郑丽琬肯定的道,现在她也学会开起玩笑来了。
“好吧,用多少地,我们李家会划一半份额给你家总成了吧”李志成苦笑道。
“信你了,这点地我还出得起”
咱信不过你啊,让地主阶级不在乎地,这难度几乎等于让他现在造个原子弹,这是阶级性质问题,要不两家不会因为地界问题爆发多次冲突了。
王公大臣都能因为地界问题在朝堂上互相开片儿,这和自家是否富裕,学识为人没关系,这是阶级利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他们沿着河滩荒地上走着,寒风阵阵,河水丝丝凉气随着微风夹裹而来,吹拂的郑丽琬的裙衫随风而动。
两人缓缓而行,默默无语,生怕打散了此刻的和谐宁静的氛围,李志成不时的转头看向她,她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眼神交织刹那,两人会意一笑,而后在转头继续慢慢前行。
荒凉,杂乱,空旷,寂静的河滩,被他们两人走出了一段诗情画意般的旅程,此时两人都有点不满意陆家的土地太少了,这路程只有短短的一段。
两人定定站在陆家的边界处,望着缓慢流淌的河水,就如同流淌在心灵深处的甘泉般甜美惬意。
“那是谁家的地?”李志成打断了沉寂,开声问道。
郑丽琬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不满他打断这一刻的宁静,又似哀怨的淡淡的回道:“是房相家的”
李志成轻轻的捡起一块土疙瘩,使出浑身的力气扔了出去,土块沿着抛物线轨迹落入河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不过很快整个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了,没留下一丝波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