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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大门处,除了两个机枪手和两个站岗的士兵,这时还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视察勤务的曹长值日官,这人对门口几个士兵指手划脚的一顿训话,末了还威严的盯着他们几个,见他们都站得笔直或严阵以待,才心满意足的欲回营里。
值日官无意往大门外一边路上望去,这就发现路上走来的三个兵士,其中一个只是行动组员中的伍长下士官,都无非的显得疲惫而匆忙。
值日官出于职务之责,觉得有必要再呈一呈官威,便站定在大门处,严肃地看着这三个兵士走过来。
“还没进这鬼子营,棘手事就来了,这看着我们的人是个曹长,腰带上挂着军刀,应是负责当日勤务的,咱们要小心了。”高飞看着那个一脸逼视地对着他们的鬼子曹长。
“这人看样子多半不是防范意识强,是要装腔作势呈官威吧?”李连长也看着那人。
“啥大不了的,要真被盆出来了,那就先下手为强。”徐三少不免有点大咧咧。
“你可别!这次搞砸了,咱要进鬼子营就别指望了。”李连长看向徐三晚。
“哎,你三个,跑步过来!”戴着深度眼镜,人中处留着板刷胡,年纪见长的鬼子曹长扬手指向路上的三人,嘴里喝道,他显然已不能容忍这三个在他视线下步行,对他没一点敬畏之意。
“这鬼子拿鸡毛当令箭,叫咱赶到他面前,要小心了,这回要真编不过去,那就做好下手的准备。”高飞说完这话,冲那边用日语应得一声,立即跑起步来。
“记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话。”李连长跟着跑起来,回头对徐三晚甩了句。
高飞当先跑到值日官跟前对他行了个哈腰礼,报出自己身份和职务,是昨天受命向山林外围巡逻警戒,担负大佐出行安全的某个巡兵小组的带头。
高飞是套用了那两个在荒废茶楼里被逼问过的鬼子当中一个的身份,因此他也知道军营里某支巡逻队的情况和班队领头的名字。
“你们三个昨天就被派出去,为何现在才回这里来?”值日官审视着眼前的三人,觉得当中那个年纪较轻的对他态度轻漫,这让他很不高兴。
“报告曹长,昨晚被临时命令做了那个大坟头的守卫,今早才调换的,就近回来休息。”高飞大声应道。
“你,八格!什么态度?”值日官一下忍不住徐三晚的样子,伸手抄住他衣襟,吼道。
“我是山下芥木队长的同乡,京都来的。”徐三晚大叫出声,这话是之前高飞教他说的,他说得顺口的日语就那么一两句了,想着开口就把人唬住。
这曹长果然被名头给震住,一下松开抓人的手,却又落不下脸的样子,想了下道:“队长的同乡那又怎样,我跟天皇还隔着几条街呢,对官长不敬,就是我大日本皇军军规之大忌,你不懂么。”
见曹长一下有点懽逼,高飞向人致谦道:“官长,我们累了快一天一夜,该回营里休息了。”
“你不知道我名字么?”虚荣心强的值日官拉着脸面看着高飞。
这话让高飞脸色也有点紧张了,他那里得知眼前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只得又致谦道:“曹长大人,实在太累了,脑子不听使唤的。”
“你记不起我的名字,可就麻烦了。”值日官似乎意识到什么,伸手去要抽指挥刀。
按理说这鬼子曹长是军营里协调日常事务的,成天在营里晃来晃去,营部的士兵应该都知道他这个人,不知道那肯定是有疑了。
“混蛋,我是山下芥木队长的同乡。”见势头显然不对,徐三晚又大叫一句,想借此转移这鬼子曹长的注意力,好让高飞和李连长见机行事。
这话这回不好使了,曹长一下触怒起来,抽出指挥刀跳着脚反对着嚷张:“嘎!嘎!嘎!那又如何,山下队长这下还躺在师团部呢,还不知回不回得来,你要举报我么!”
“吔,咋的啦?咋的啦?”这时,忽的从军营里走过来一身黑衣戴着礼帽的人,和气又讨好的喊着话。“松本曹长,这是咋的啦?为何发怒?”
这出现的人,直教扮作鬼子兵混进军营的三人好一下意外,都紧张得就要动枪子。
来人却是刚陪三斩藤枝回到营里办公房去视察跟着折返走出来的姚老鸦,其实他离得不远就已认出大叫大喊的徐三晚,他还站定了一下,心里惊吓着,想着这三个莫非又是想进来救人的?
看着鬼子曹长跟这三个过不去的,想着自己要不要回避,别趟这浑水?
看着眼前情景弄不好就要打起来!之前就想着要做双面人混过眼下的险命时世的老鸦头,忽觉得眼前正好是讨好另一方的机会,要不想一旦离开鬼子的视线,就被另一方的枪子给收拾了,当下真得要有所表现。
因此老鸦头这下跑过来就想着打圆场,让他们三个蒙混过关。
这时,鬼子正握紧95式指挥刀对着要进入军营的三人,两边门口守卫的日军看着不对劲,也都对他们抬起手上的枪。
“你们是什么人!?”曹长已怀疑眼前的人来路不明。
“松本大人,为何要跟这些小的们过不去?”老鸦头走到值日官跟前。“您误会了,这三个真是您的部队,我之前见过他们。”
老鸦头大致上明白这三个被用刀对着的原因,他也算在鬼子堆里混过些日子的人,从鬼子的说话和表情可多少猜出其意思,虽说自己不会说日语,可也学会用鬼子能听懂大概的口语和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
“是么?你的,看清楚了?”懂得人情世故的值日官刚才看见老鸦头跟自己的最高指挥官贴得近乎有言有意的,他这下真不敢拿老鸦头不当回事。
“是的,大人,我真看清楚了,他们是皇军的一份子,尤其是这个。”老鸦头说着还伸手指向对他一脸逼视的徐三晚。
老鸦头本想着拿件事来突显徐三晚是鬼子兵无疑,却一下想不出拿什么事按到他头上,正接不上话之际,徐三晚又把刚才那句话叫了一遍。
“混蛋,无礼!”一直不作声的李四弟突然挥拳向徐三晚脸下巴扫去,这一拳砸中了嘴角处,徐三晚叫得一声,顺势倒地,脸朝地下的用手捂着,好一下才爬起来。
李四弟这一拳揍,也是之前商量好的,徐三晚要唬不住鬼子,就只有挨揍,顺势把舌头磕破了。
“呜,呀,呀。”徐三晚张着嘴吐着带血丝的舌头,冲身边的人叫着,这模样显然他被打破舌头说不出话来了。
“松本曹长,这人一向无礼惯了,真该教训他的。”高飞凑近已放下戒敌之心的值日官。
值日官见有人替他出了气,也放松了心情,看着高飞。“你记起我来了?”
“请原谅在下一时健忘。”高飞说着掏出他的士官证和一本日记本,这之前都忘记自己还从鬼子身上拿来的证件和日记本。
加上老鸦头向鬼子官用两个大拇指对向比划,道:“是的,他跟山下队长是这个,队长关照过的人。”
老鸦头以前老是在山下芥木面前装孙子的,又岂会听不懂山下芥木这个名字的发音。
最后值日官把三个放进军营里走去,却拉着老鸦头在套近乎,说往下要跟老鸦头到那儿去喝两杯。
老鸦头却一下揪紧心头的看着那三个走去,他想到这三人往下要在军营里闹出事来,让这鬼子曹长知道,那他就是死路一条,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走到操场那边的徐三晚还捧着下巴脸,唔呵怪叫的呻吟,忽然掉头来与老鸦头瞅了个正着,他冲人点了下头。
老鸦头却看不明白这示意,是对他示好?还是明白他的担心?
“这老鸦子从良了?”高飞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是从良,是要一脚蹬两条船,看那天他把自己沉在那条船上。”李连长头也不回地道。
这时,天上的日头也快升到当空,带着秋气凉意的日光照在操场上那些人身上,特别是那个吊在杆子上的人。
麻生悬空的脚下,地上的一小滩凝固的血,好像还闪着光点。
三个人站在操场近旁的一棵树下,他们身后是日军用作巡逻兵的流水营房,也就是说凡是在山镇上下巡逻的日军到了军营里换班,都可在此借宿的。
三个人一时茫然无措的看向旗杆下的人,面带悲凉。
“叫他不要冲动的!为何就吞不下那口气!”李连长看着麻生说:“你这下让我们好难受。”
“为兄弟,刀山去,火海去,又何憾!”徐三晚痛着舌头哆嗦着道。
“咱就看着他这么凉着么?”高飞一下有些冲动。
“麻生兄弟,咱是来接替你要做的事,你一路走好。”李连长说下话,跟着就要推身边的人进营房里去休息,免得那个值日官发现他们还站在外面,要过来逞威风。
却在这下,营部公房那边传来一阵燥动,听见鬼子吹的哨子和喝令声。
三个人只得躲进营房里从门窗里往外望,不一会几辆三轮摩托从办公房那边开出来操场边的路上,摩托车前头后面奔跑着十多个护路的士兵。
他们发现了坐在其中一辆车边斗上的三斩藤枝,徐三晚将一支三八大盖顶到窗台上,这下竟意气得说话利索的怒道:“看我一枪把三斩打塌到窝斗里!”
“别冲动!”李连长以为三晚要来真的,伸手按住他。
“他们这是要去那儿?”高飞说出他的疑问。
“莫不是又要去挖我家祖坟?他娘的,我咒他不得安生。”
“我觉得不是,三斩没这么快找到办法开你家祖坟。”
“要说发现咱们的人,也用不着他带头过去呀,是不是下面的港口又来了啥子鬼子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