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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州乃关中第一大城,商贾往来纷纭,街头巷尾一片熙熙攘攘,如此繁华之地,最是不乏莺莺燕燕的青楼,而最出名的就属风头正盛的万花楼,除了姑娘最多以外,这万花楼的镇楼之宝就是艳名远扬的一大花魁,阮仙儿。

    万花楼二楼的天香阁,便是那头牌花魁阮仙儿所栖之处,此刻她就坐在房中的桌子旁,一手托腮,用她那双微挑的桃花眼瞧着眼前坐着的两名锦衣公子,“二位公子今日出价最高,不知想要奴家陪你们把酒言欢,还是抚琴共乐呢?“

    其中一名着青色锦袍的公子,收起折扇,轻轻拱手笑道:“早闻仙儿姑娘琴技无双,今日我与家兄有幸,还望得姑娘抚琴一曲。”

    阮仙儿一双桃花眼在那青衣公子白嫩秀美的脸蛋上划过,又在那白衣公子细巧的柳腰间系着的琉璃玉佩上打了个转,心中已是有数,眼前这两名公子实则两名换装的姑娘家,却也不点破,只掩嘴笑道“这位公子真是会说话,只是……”她故意将音调拉长,桃花眼却又抛向另一名端坐不动的白衣公子,“只是这位公子,从进屋开始一直戴着面具不看奴家,怕是嫌弃奴家呢。”

    那青衣的姑娘显然对阮仙儿那娇滴滴的嗲音隐隐有些不适,只是很快掩饰了过去,指了指那面具,笑道:“仙儿姑娘你莫介怀,其实是家兄生得太丑,怕吓着了姑娘,才不以真面目示人。”

    阮仙儿嘴角勾起,瞧出两人不愿透露过多实情,便也不再多问,只擎着琵琶开始轻抚。房内脂香阵阵,灯影摇晃,只听得那琵琶的曲调缭绕着鸣响。阮仙儿虽是个风尘女子,却的确精通音律,不多时刻,青衣姑娘的神情便显得放松了许多,就连那戴着面具的白衣姑娘的坐姿也不那么僵硬了。

    就在房中气氛渐入佳境之时,外头却突然嘈杂起来,伴随着几声男人粗暴的喊叫,紧接着门就被撞了开来,琵琶声随着戛然而断,一个身着锦衣绸缎的男子,带着后面几个随从突然冲了进来,手里拎着锋利的刀还在滴血,上前一把就擒住了阮仙儿的手,满脸慌乱地道:“仙儿,哥今儿遇到事儿了,你赶快找个地方让哥躲躲,千万别让后面的人给发现了!”

    青衣姑娘明显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吓住了,那白衣姑娘二话不说就将她挡在了身后,右手按着一把隐在袖间的利剑,望着眼前的状况,面具下眼眸透出来的神采,十分的冷静。

    阮仙儿显然是认识这男子的,手上吃痛,语气却仍是娇嗔道 “哎呀,我的好哥哥,今儿可是醉了,说的什么胡话,谁不知道这蜀州城是你家的天下,谁的官能比你高?谁有那个胆子敢对大公子你动手啊?”

    “唉,仙儿,你有所不知啊,这回我真是碰到克星了,他的官可不止比我高,比我家老爷子还高上好几级呢!”那绫罗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比你家老爷子还大?”这绫罗男子名唤文泰来,他爹是亲王,比王爷还大上好几级的人物,阮仙儿对他的话不太相信。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阵阵踏步声,人数众多来势汹汹,竟震地整个楼板都抖动了起来,文泰来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躲都来不及躲,就在这时,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了开来,领头的一名青年官员穿着红色朝服,高大俊逸,进来便厉喝一声:“拿下——”

    后面即有大批官兵,擎着长刀利剑冲将上来,文泰来手底下也有功夫,立刻挥刀抵挡,砍伤了数名官兵,青年官员见此即冲过来与文泰来战在一处,他武功精妙,文泰来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就吃不住,被他飞脚踢中直接撞破了窗户,当即惨叫一声,跌抛到楼外去。

    “相公——”那青年官员正欲离去,却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身形骤然一顿,他回过头来,看见了阮仙儿,脸色顿然变了下,道:“仙儿,怎么是你?”继而有些生硬地道:“我不是你相公,你应知道,我早就,早就……”

    “早就休了我了,是吗?”阮仙儿完全不复之前的妖娆,楚楚带泪道:“我知道,你们李家门风高洁,是我配不上的,相公如今又中了探花,呵呵,我一个青楼女子,又怎配做探花夫人?”

    “我,我不是……”那青年官员见她此番摸样,面色顿时有些挣扎,只转过头去道:“你我之事,就当是我对不住你,现下我有急事,不能耽误。”话音一落,他便领着后面的官兵匆匆冲下楼去,阮仙儿望着他的背影,一张原本妩媚的脸此刻却如白墙般黯然无光,她眼中恨泪交织,突然切齿道:“妈妈说的对,这些男人,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万花楼里的的客人被那些挥着刀剑的官兵吓得四窜逃散,那浓妆艳抹的老鸨尖着嗓子被官兵赶地踉跄,楼里的姑娘们恐慌地尖叫不断,现场混乱的不得了,推推搡搡地不是你撞了我,就是我碰翻了你,那白衣姑娘用剑柄护着那青衣姑娘,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万花楼的大门。

    “清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表姐。”

    两人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差点被门口围堵的百姓给挤散了,这才发现街上也是混乱不堪,两人被夹在当中,几乎要被挤岔了气,周围的百姓围成了一个大圈,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仿佛在等盼着什么,两人不解便也顺着那方向看。

    只见,不远处慢慢出现了一排气势恢宏如同长龙般奔腾的骑军,个个手持佩剑,银甲银盔,擎着明黄色的旗帜,簇拥着一匹银光闪闪的高头骏马行在最前方,马上端坐着一个头戴金冠,面容仿若冰雕玉裁的俊美少年,炎炎的日光照耀下,她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明亮,带着一种君临天下之势,踏着飞扬而起的尘土奔驰而来,艳阳照在她身后,也仿佛被她的光芒夺了去。

    所有人都不知觉地屏住了呼吸,迟疑了动作,他们的情绪俨然被深深地震撼住,几乎忘了现□处何处,直到那一身红服的青年官员双膝笔直跪在地上,叩拜高呼万岁,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般轰然跪下,叩拜皇帝陛下。

    文泰来被几个大兵缚了踩押在地上,被迫跪在所有百姓面前,他的罪行被罗列的清清楚楚,一条一条由官员宣读公诸于众,“皇上,刀下留人——”就在文泰来要被处决的时候,右亲王文德凯亲自率着一骑亲随护卫队,奔驰而来。

    “皇上,我儿虽有错,可罪不至死。老夫自由先帝御授王爵,治理整个蜀州城已有十数载之久,若是有错,错也在老夫,请皇上看在先帝的面上,饶泰来一死吧。”

    文泰来见了自己的父亲,顿时激动地大喊:“父王,父王!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他此刻鼻青脸肿,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刻救命稻草般,声嘶力竭。

    文景年自高耸的骏马上下来,扶起因众人推搡而倒地的一名老人,那老人颤颤巍巍地,吓得连连要磕头叩拜,文景年却止住了他,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朝奉行孝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年长与朕,即便朕身为天子,扶你也是应当的。” 她的声音清澈干净,仿若山间最清冽的泉水般,让人听了只觉心头欣慰不已。

    可是她的声音同时也是透着震慑的凛然的,文景年派人替她扶老者,走到右亲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他,冷沉道“右亲王倒是提醒了朕,文泰来确然该死,可是你身为皇室宗亲,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父皇将蜀州给你管了十几年,但是你看看蜀州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数以百计的错假冤案,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蒙冤而死,这就是你所谓的治理吗?我朝吏律第一条,就是杀人者死,朕今日就要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右亲王万万没想到皇帝与先帝的脾气和手腕相差这么多,竟不顾维护皇室名誉,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如此狠狠地将了他一军,他脸上一阵灰败,同时眼底骤然放出狠光,他统治了蜀州这十几年,自是不会没有任何后备的,即刻做手势唤来亲信伺机行动,可是没料到他这边才一动手,皇帝的御林军就像知他有一步般,立刻就扑上前来将他们制住。

    文德凯看着横刺进自己身体的一枪,鲜血顺着锦服汨汨流下,吓得他登时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往前半步,而所有的手下全被瞬间制住,更是叫他难以置信地瘫倒在地上。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这在蜀州城作威作福十几年的一双父子,这个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亲王和他的侯爵儿子,这两个曾让蜀州无数百姓受尽欺压迫害却无处伸冤的魔王,如今终于得到报应,由万人敬仰的最尊贵无比的天子亲自下令处决。原本见了皇帝如此亲民一面的百姓,内心早已澎湃激动,此刻听了皇帝要为他们平反文德凯父子多年来的迫害,即刻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有些个老人甚至热泪满眶,抱着孙儿孙女,所有人都不停地磕头山呼万岁。

    文景年笔直地立在人群中央,日光照耀着她完美的侧面轮廓,那双眼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可是她的嘴角又轻轻上扬着,笑容很温和。她微笑地看着她的万千子民们,接受他们的簇拥和欢呼,垂挂在她明袍下膝处的两条御带随风摇摆。

    “清儿——”那戴着面具的白衣姑娘,喊了身旁的人好几声,都不见她有所应,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面具下的眼眸隐隐透出一丝黯然。

    那唤作清儿的姑娘,此刻确实没有听见表姐喊她的声音,她甚至听不见周围百姓的嚷嚷声,只因她的心神俱都被簇拥在人群中央那个闪耀如星辰的身影所紧紧吸引了去。

    皇帝陛下,这就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岑清儿望着那金冠明袍的身影,魔怔般地在心中默念着,嘴角忽地咧开一道娇然的笑意。如果,当初她知道将来要嫁的人,是眼前这个人,那她一定不会为了逃避父亲让她入宫的要求,而偷跑出来的,庆幸现在还不算太晚。

    若能靠近眼前这个人哪怕一点点,就算要进入那深不见底的重重深宫,她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