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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歌听得快要绝倒,这阿诚还真是半点不委屈自己的感受,说话如此口无遮拦百无禁忌,坦诚到令人尴尬,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之所以让笑歌如此头疼就在于此,他所做的一切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甚至说要娶她就真的请了冰人依足礼仪规矩,带够聘礼上门求亲,一点也不含糊。
笑歌咬牙寻了理由拒绝,他也不恼怒,依然故我的摆明车马表示自己对她的好感与喜爱。大有一副你喜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可喜不喜欢你、追不追你那就是我的事了,你管不着。偏他每次出场都还有正当理由,要给他盖个“骚扰”的帽子都不行,笑歌也确实拿他没辙。
这感觉就好像两人交手,明明对方已经把弱点死穴暴露在你面前,你却偏偏不能拿剑果断的刺下去一般,着实窝火。
说到底,阿诚又没有强抢民女逼她就范,人前也给足她面子,大方磊落。她还能要求什么?总不能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责“你不准喜欢我”吧?
笑歌自认脸皮已经算厚的了,可还是比不过阿诚。
当下她也只得转移话题,尽量往公事上靠,“把今日简报先给我吧,前几日我吩咐查探的事也不知有没有结果了。”
“我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吃完饭再给你。”阿诚只安坐钓鱼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简单一句就堵死了这个话题。
笑歌知他故意如此,亦无法,她想要暂时避出门去,起身说,“你要留下来吃饭,我总得先去给阿姐说一声,也不知饭菜够不够。”
这时许龙端着茶水进来了,他见笑歌站着就问道,“小妹,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帮手给狄大哥倒茶。”
笑歌还没说话,阿诚就先接了过去,“小龙,你小妹要留我吃饭,你去给你们阿姐报备一声吧。”
这,怎么就成了她要留他吃饭了呢?笑歌急忙分辨,“明明是你……”
可许龙巴不得他的狄大哥留下来,哪里还管得到笑歌张嘴要说什么呢,他只管高兴的应了,就一溜烟的小跑去了阿姐许月知的绣房。
阿诚轻轻松松用一句话就逗弄了笑歌,又支开了小龙。
笑歌很不喜欢这种落入下风的感觉,她又找了个借口,“屋子里太冷了,我出去搬个火盆进来。”
“等等”,阿诚起身将进屋时脱下放在一旁的狐裘披风拿起来披在笑歌身上,“穿上这个要暖和些。”
笑歌躲闪着只是不受,“男女授受不亲,阿诚,我不能披你的披风。”
阿诚撇嘴不屑的一笑,“别装了,许三我还不知道你,你是那种倒了八辈子霉的贞洁烈女吗?”
他身手敏捷,只抬手一扬,她就一下子就被他圈禁在手臂与披风之间。一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分寸,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里,笑歌对温度的变化更加敏感,她似乎都能感觉得到阿诚身上散发出的那热血男儿特有的炽热气息。在现代时,她不是从未与男人亲热过,但这一刻,她竟有些久违的紧张。也许是因为她穿越回来以后还从未与男人这样接近过吧。
她在面上勉力维持平静,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动,就怕触碰到阿诚的身体。“那好,阿诚,无功不受禄总行了吧?我什么都没做,不能要你的披风。”
“男女之间讲什么功禄?老子看不得你受冻,你穿暖和一点,老子看着也欢喜不行吗?”
“我没有受冻,我自己有衣裳穿。”
“有个鸟!你身上穿的这么薄薄一层丝绵夹絮的衣裳能和狐裘比么?之前义哥赏冬衣皮裘给你你也全不要,现在老子给你你也不要,你这婆娘平日里不是爱财如命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又这么委屈自己,不知道耍哪门子的清高脾气。”
阿诚一边骂,一边替笑歌系好了披风带子,然后才放她离开了他身体的势力范围。
笑歌向后移开一步,认真说道,“建立这个情报网已经花费义哥许多人力物力了,在没有大的回报之前,我没有资格再接受义哥的赏赐。单你这件狐裘披风都起码值几十贯铜钱,我哪里能收?义哥肯继续支持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阿诚你放心,等我为金杏赚到大笔钱财的时候,义哥即使不给我,我也会找他索取我应得的部分。既不少拿,也不多要。我值多少钱我自己清楚。”
“人人都知道占便宜,偏你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再说了,女人依靠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子说了养你,三书六聘正经娶你,你又何必这样辛苦的非要靠自己在金杏打拼呢?老子就没见过一个婆娘像你这样的,就是北琅、西戎我看也没这样的。”
笑歌想说,在我的时代,靠自己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是女人,也首先是一个人,而不是依附于男人的存在。可这样的话在这时代太过离经叛道。金杏能给她一个施展抱负的天地已经大不易,她再对着阿诚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又有何意义呢?
她只有再次把之前拒婚的话又搬出来说一通,“阿诚,我说过我现在一点嫁人的心思都没有,婚姻大事总该要父母之命吧?等我找到失散的父母之后再说。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阿诚如何听不出话语间的敷衍推却之意,但他向来是个心宽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老子又没有对你逼婚,你别板着一张脸了,老子看不得。老子饿了,去问许月知什么时候吃饭吧。”
笑歌松一口气,伸手想要解开披风,脱下还给阿诚。
阿诚却眼睛一瞪,“你试试看脱了老子会怎么样?”
笑歌自然不受他威胁,“那好吧,我先穿着,回头给小龙,就说他敬爱的狄大哥送给他的。”
不过一件披风,阿诚又不能时时守在笑歌身边,她转手就送给旁人他也是一点办法没有。阿诚难得的也被笑歌梗了一下,只得恨恨的说一句毫无分量的话,“许三你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笑歌不及回答,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今日不过只是腊八而已,怎么这会儿又有客上门?
笑歌心下嘀咕着不再与阿诚言语纠缠,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笑歌就有些诧异的出声,“阿爹,你怎么来了?”
“小妹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这可不是来,是回!阿爹回家有什么好稀奇的,今日腊八,阿爹难道还不兴回家与儿女团聚,好好过个节吗?”
许老爹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说得那么漂亮,但笑歌何尝不清楚这“许三赖”的为人,什么与儿女团聚,全是空话。在一个连之前中秋都没有露面的父亲那里,腊八这种日子又哪里有什么分量可言?
然而这毕竟是许月知的亲生阿爹,笑歌也不过只是在心中狐疑两句,就忙请了许老爹进来。
许老爹一入厅房就看见了阿诚,他霎时眼前一亮。
这表情是如此之明显,就连笑歌这种一贯不太会察言观色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出他神色里闪动的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