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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清还真是没怎么跟苏珂一起逛过街,今天这一圈转下来,简直叹为观止。
回家之后,她看着桌子上一溜摆开的唇膏和指甲油,喃喃道,“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去?”
别看这些东西体积小,可实在耐用,就算是天天涂,往往一只也能用上几个月,更何况现在可不止一只!
苏珂哼了声,挽挽头发,冲她招手,“清清过来,妈给你涂个指甲,咱娘儿俩好好浪浪。”
戚清:“……”
还浪浪,妈,您这明显是受刺激过大啊!
她刚要说不用了,却见苏珂已经拧起了眉毛,只好乖乖就范。
苏珂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到这里来,将那十二瓶指甲油挑了又挑,一边挑选颜色一边还嘟囔,“我也有几年没涂了,这会儿冷不丁的选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戚清听得大汗淋漓,生怕自己等会儿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可苏珂明显是要借助外力来屏蔽跟戚言有关的信息,她也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雷区。
好在苏珂虽然已经好几年不碰指甲油,可毕竟审美和品味还在,尽管技术略有生疏,但反复涂了擦擦了涂练习几遍之后也就熟能生巧了。
她最终给戚清选定了墨绿色,涂完之后非常沾沾自喜,“你皮肤白,用绿色一衬托就更好看了,你说妈涂个什么色儿?”
戚清看着也挺满意,甩着两只手专心给她挑,“正红大气干练,正黄温婉明媚,宝蓝端庄稳重,都挺好的。”
结果就是这么句话,就不知哪儿触动了苏珂的心肠,她嘴唇一动,眼睛里又滚下泪来,“我跟了你爸这么多年,当年连彩礼都没多要,结婚后家里穷的跟什么似的,人家年轻小媳妇儿都穿金戴银,就我素面朝天,攒几个钱儿购买书的就开心的跟傻子似的!清清啊,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她抱着纸巾盒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怒从心头起,悲自胸中来,“刚结婚那两年跟他爹妈住在一起,我是伺候了小的伺候老的,下班回来赶紧做饭,左邻右舍没一个不夸我贤惠的,也就是你要上初中了,咱们才搬过来,我才轻松了几年,可戚言那王八蛋竟然又给我做出这种不要脸下三滥的恶心事儿来!黄土埋到脖子的老货了,我这一颗真心真他妈的是日了狗啊!”
苏珂平时自诩知识分子,说话做事都是井井有条、温婉和煦,从来没说过半句污言秽语,可见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气疯了,这才痛痛快快的骂起来。
她哭了这一场,戚清听得也是满心凄凉。
戚言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苏珂多么好的女人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竞争对手也很佩服她的为人,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老了老了又出轨,找的还是个比你自己的闺女都小的学生,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娘儿俩对坐掉了会儿泪,苏珂狠狠地一抹脸,把手伸过去,“正红的,我特么的都温婉端庄大半辈子了也没个好报,就要招摇霸气点儿!”
戚清赶紧给她涂满了大红色的指甲油,这还不算,等指甲油干了,苏珂又给自己细细的化妆,抹了个烈焰红唇。
好看是好看,可这么一来就跟她的服装造型不大相配,于是苏珂又主动提出去大变身……
等到傍晚回来的时候,苏珂从头到脚都判若两人,头发变成了眼下最流行的半长发,衣服也选了年轻化的,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艳光四射,跟戚清真是姐妹似的。
一天花了一整年的钱,苏珂心里别提多扭曲多畅快,那种涌动的酣畅淋漓简直要突破天灵盖。
她对着落地穿衣镜照了又照,发狠似的跟戚清说,“我算看明白了,这女人挣了钱啊,就得舍得往自己身上花,不然还不全都便宜了别人?”
反正她这么一折腾效果真的很好,戚清心甘情愿的点头称是。
苏珂原本还从网上订购了两套原文绝版书,预备送给戚言当新年礼物的,光这两套书就将近五万块钱,结果现在戚言这么给她没脸,苏珂也恼了,当即一通跨洋电话拨给客服,定金都不要了就把订单给取消……
戚清自然是支持苏珂离婚的,连她这个大半个月不见面的女儿都受不了,何况苏珂这个天天见的枕边人。
真心都没了的男人还留着干嘛,捂在手里过年吗?!
第二天,胡赛因来电话,说找到葫芦瓶的下落了,不过具体情况有点复杂,问她能不能马上过去。
戚清扭头看了苏珂一眼,后者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有工作是吧,那还站这儿干嘛呢,我等会儿也得去上课。”
戚清顿了下,还是问,“妈,你确定不需要请个假什么的?”
苏珂冷哼一声,又重新拿了件十分华贵的皮草往身上比划,“我请什么假,又不是见不得人,别怕,妈好着呢,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离了他我过得更好!”
戚清一听也是,见她在紫红色和黑色皮草之间摇摆不定,就出声说,“黑的吧,你皮肤白嘛,而且跟红色的唇膏和甲油也配。”
“嗯,还是你眼光好,”苏珂马上采取了她的意见,又笑,“瞧见了吧,咱娘儿俩才是一脉相承,你的皮肤白皙就是遗传的我的!”
戚清噗嗤一笑,拿着包出门,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哈。”
“走你的吧!”
戚清赶紧飞车直奔胡赛因的老窝,后者一见她就递过来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位匿名卖家公开出售葫芦瓶的页面!
戚清愣了下,“怎么这么大胆?”
像这种来历不正的贵重物品,一般情况下要么先藏在手里等风头过去再说,要么就直接运到海外销赃了,可那人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国内出手,也不怕被人抓现行?
胡赛因啧啧一声,“也不算是吧,这个网站不是对外公开的,只有很少人知道,而且还是会员制,得实名注册后拿到定期更换的验证码才能登陆,不然压根儿就搜不到。”
说完,他又打量戚清一眼,“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啊,这活儿真这么累?”
戚清下意识的抬手摸脸,又凑到墙角一块雕花复古水银镜前面看,“真的假的,没那么明显吧?”
她年纪也不算小了,不比当初刚上大学那会儿连续几天不睡觉都照样上课,平时也是天天日霜晚霜各种精华的往脸上拍。只不过这几天因为出了戚言的事儿,她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哪儿还有心思保养,胡赛因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眼角似乎凭空冒出来几条细纹。
胡赛因笑着问,“不是我说,你也别太拼了,世界这么大,钱总是赚不完的,赚多少是多?够花就行了。”
戚清直起身来笑他,“还说我,感情去年因为青光眼加提前老花差点儿瞎了的不是你啊?”
胡赛因一滞,双手抱拳,“甘拜下风,说不过你,”
说话间他看见戚清的指甲,“哎呦,还是头一次见你涂指甲油呢,恋爱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戚清哭笑不得的回了句,又举着给他看,“我妈帮我涂得,怎么样,好看吧?”
“挺好看,”胡赛因老老实实的点头,“跟中毒似的。”
他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些女人们干嘛要把自己折腾成颜料罐子似的花里胡哨,看着不伤眼呐?
见戚清又要瞪眼,他连忙岔开话题,“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
他伸手往纸上点了点,“我仔细研究了卖家给出的葫芦瓶描述和照片,越看越觉得像我的手艺……”
任何人都有功利心,做他们这行的也不例外,就像是画家总爱署名一样,他们虽然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表明身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常人难以察觉的痕迹。
听完,戚清半晌没说话,最后老半天憋出个卧槽来。
她沉思片刻,觉得这事儿可能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胡赛因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欺骗自己,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卖家跟当初要他造假的那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是否知道葫芦瓶是假的?
古董出手前一定会找权威人士分辨真假,如果卖家本来就知道葫芦瓶是假的,那就意味着他早就收买了验明真伪的专家,也就是说,这就又能构成一起欺诈案;
而如果他本身不知道,他就会非常戏剧性的从加害人变为被害人……
戚清有些头大的捏捏眉心,觉得接的这个找寻失物案子有很大可能要变成狗血的宅斗……
今天是12月13号,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等戚清从胡赛因店里出来,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雪。
没有风,雪花几乎是从天上垂直落下来的,大片大片鹅毛一样纷纷扬扬,漂亮的简直有些虚幻。
戚清又裹了裹外套,仰头看了会儿天,终究还是点了根烟。
她就站在路灯底下,茫然的看着前面逐渐被大雪覆盖的街景,一动不动。
或许是她站立的姿势太过魅力四射,竟然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在他身边停了车,探出脑袋来极尽猥琐的问,“多少钱一晚?”
“啊?”在风口冻了太久,戚清觉得可能自己的五感都不灵活,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那个死胖子嗤笑一声,转身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一个皮夹,扯开之后将里面厚厚一叠粉红钞票和五颜六色一溜儿卡亮给戚清看,“开个价吧,我有的是钱。”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正好心情极其不爽的戚清也嗤笑一声,嘴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冲他勾勾手指头,“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那男人一愣,然后眉开眼笑的下来了,腆着一张大胖脸就往上凑,还伸出猪蹄子想要摸她的脸,“美女?”
戚清拍开他的手,因为叼着烟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有老婆了吧?”
男人一呆,有点不大乐意,“问这么多干嘛!”
不过这娘们儿手劲儿还真大啊,一巴掌下来手背都麻了……
“嗯,那就是有了。”戚清点点头,取下嘴里的烟,二话不说按在他脑袋上,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又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又急又快的甩了他十几个耳光。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猥琐□□本来不及反应,嗷了一声就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来跌到地上之后刚想反抗却又被血腥镇压。
戚清都赤手空拳的跟持刀歹徒搏斗过,怎么可能对付不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死胖子,几个耳瓜子下去登时就老实了。
她意犹未尽的扯着那人的衣领,生生将人拖到路边的绿化带那儿,然后狠狠地将他的脸埋进已经被大雪覆盖的草皮里,“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寻花问柳竟然问到老娘头上!都特么的有家室了,大年底下缩起脖子来老老实实做人不好么?整天出来勾三搭四,还有钱,我呸,就你那点臭钱也好意思出来嘚瑟!你老婆跟了你这样的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个男人一开始还吆喝让她好看,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不但没能自救反而捅了马蜂窝被揍得更惨了之后,就开始凄凄惨惨的求饶。
“妹子,是我眼瞎,我眼瞎,求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戚清吐出一口浊气,随手将散开的头发往脑后一拨,居高临下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着以后报复是吧?”
小心思被戳破的男人登时一个哆嗦,结巴着说,“没有,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啊!”
戚清不屑的说,“你这样的老娘见得多了,我还真就告诉你,想报复我的多得是,你算老几,现在就开始排号没准儿还得等到下一代呢!”
想偷腥却反惨遭毒打的男人一缩脖子,突然就生出一种恐惧,自己是不是惹到黑涩会头上了……
见他闷声不吭,戚清抬手往他脑瓜子上扇了一巴掌,又放狠话,“有种你就来报复,现在,滚蛋!”
也亏得现在是工作日,又下着大雪,不然早就引起围观了。
可即便如此,出了气之后一身轻松的戚清一转身就呆逼了。
“路,言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