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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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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真理。

    博纳恩的拳头就是他拒绝求偶最有力的理由——他拒绝接受一个连他都打不过的雄性。

    可当所有雄性都打不过博纳恩的时候,博纳恩决定一劳永逸,他要挑战这个部落的首领。

    当博纳恩提出挑战时,整个部落都仿佛炸了锅一样。

    挑战,是所有部落首领都要面临的,然而被雌性挑战,却是奇耻大辱。

    哪怕这个雌性再怎样厉害,再怎样天降神力,首领巴卡维也是无法容忍的。他拒绝听取老祭司的劝告,登上了擂台。他赤.裸着上身,朝着围聚在周围的族群发出愤怒的嘶吼。

    巴卡维的身上涂满了猩红的颜料,在他狰狞愤怒的表情下显得愈发的可怖。

    这颜料由大地红土混合了新鲜的鹿血混合而成,能够长久的保持鲜艳的颜色,一旦挑战双方将这种颜料涂在身上,那这必将成为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这是苍狼部落的习俗,也是大多数部落的一条铁律。老祭司的阻拦也无法阻挡这场争夺战。

    巴卡维挥舞着双臂,高高举过头顶,他怒张着的眼睛像铜铃一样凶狠地瞪着博纳恩,粗嘎的诅咒:“我会撕烂你的肚肠,咬碎你的头骨!沙木卡!我要让你后悔挑衅巴卡维!”

    巴卡维的头上插着飞鸟的头冠,胸前挂着兽齿挂饰,那些全部都是巴卡维亲手猎取的,象征了强悍的力量。他是带领整个族群的巴卡维,带领族人狩猎,博取更多猎物。

    相反,沙木卡,一个雌性。他的头上什么都没有,身上没有佩戴任何象征着力量和地位的饰品,他是个不会变身,没有利爪,从没出门狩猎过的雌性。可他战胜了几乎所有的雄性。

    族人应和着巴卡维发出高亢的嘶吼,原始蒙昧的部落里充满了热血喷张的野蛮和杀戮。

    没人相信一个雌性能打败上天任命的巴卡维。他们保护着雌性,却不容雌性挑衅,他们嘶吼着,等待着一场以沙木卡付出生命为结局的血战。

    巴卡维迎上博纳恩,挑衅的大步上前,张着大嘴冲着他的脸发出了一声怒吼。

    博纳恩攥起拳头,不禁也低吼了一声,一记右勾拳打掉了巴卡维一个牙。

    牙齿和着血直接从大张着的嘴里横飞出去,落在地上,场中顿时一静。巴卡维瞪大了眼睛看着落在地上的牙,扭过头看向博纳恩,扑了上去。

    ******

    博纳恩在试图挑战原始世界的权威,陆枭却无法挑战系统的权威。

    当陆枭第一次穿越后,他就有了深切的体悟,一个肉体凡胎的平凡人类,却遭遇了超现实的旅程,那么系统,就是可以让他生、让他死的神。

    是系统将他带离了原本的世界,是系统告诉了他如何通关,如何进入下一个世界,也是系统给他发放通关奖励,是系统给了他委托人的所有信息,就连和博纳恩的异地联络,也是靠系统完成的。

    这里没有法律能制裁一个系统,没有投诉渠道,更没有消费者协会,没有任何监管措施,一切都凭系统一张嘴。它说黑便是黑,它说白就是白,它说没办法联络博纳恩,那么,就是联络不到了,任凭你怎么抗议也没用。

    博纳恩可以挑衅一个部落的首领,陆枭却无法挑战掌握他切身命运的神。

    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

    陆枭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特别心平气和的在脑内询问系统:“虽然不能给博纳恩发送信件,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么?”

    A07的声音平板的响起:“非常抱歉,无法得知。”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失去联络了吗?”

    A07:“我的职责是协助您的任务进行,您的好友有其专用系统提供服务,很抱歉,您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那你知道什么?!”一问三不知,要系统有个蛋用?!陆枭也有点压不住火气了,“既然你不知道他的情况,那我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不能给他发信息了?!”

    “鉴于您的特殊情况,您目前已暂时处在隔离状态,无法与他人进行联络。”

    陆枭:“……”

    陆枭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光顾着问博纳恩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压根就没想到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系统也真是够轴的,指一指转一转,举一反三是一点不会,一点弯都不会转。

    明知道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恐怕有了问题,可陆枭还是松了口气。他的博纳恩并没有离开他,也没有临阵脱逃。

    陆枭的脑筋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他刚想问问系统,他这边究竟出了什么,就忽然想起了前两天破阵时的事。

    原主陆逍的神魂与护山大阵相连,阵在人在阵亡人亡。大阵被围攻时,陆枭也确实因此吐过两口血,受了内伤。后来,陆枭眼见季仲申以神兵打破大阵,本以为小命休矣,谁知道最后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时陆枭还觉得不对劲来的,可他当时被季仲申带回了门派,就没有顾得上深思。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

    陆枭陡然瞪大了眼睛,游移不定的问道:“系统……陆逍的魂魄,还在么……?”

    A07:“委托人的灵魂在护山大阵被破时已经消失。”

    “那委托案呢?!”

    A07:“并未完成。”

    陆枭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委托人的灵魂没了,只留下个肉身,被陆枭用着,可委托案却没有被判定完成。那以后无论陆枭做了什么,委托人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心愿了,那他岂不是就要被滞留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是没完成?!陆逍深爱他的师兄,他也见着了和他师兄酷似的季仲申了,他想玉石俱焚,也被季仲申当面破了护山大阵!这难道不是完成了么?!”

    A07安静了几秒钟,“正是因为委托人见到了季仲申,所以,他中途更改了委托意愿。”

    陆枭顿时都懵了,“改了?我怎么不知道?他都已经没了,委托案也已经不成立了呀!更何况你们是先付费,账都已经结清了,怎么就出问题了?!”

    “由于委托人的愿望,与我方意见不谋而合,故而我方决定继承委托人的遗愿,将他的愿望达成。”

    陆枭:“……”

    简直没有人权。他们怎么说就怎么是,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陆枭也知道,他这再怎么发脾气也没用,只能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他也懒得再和系统对话了,索性自己打开委托案,自己看。

    这一看,陆枭就又懵了。

    委托人的新愿望是: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什么鬼?!

    委托人想找个人谈个恋爱他能理解,系统呢?系统也懂谈恋爱,也喜欢上了季仲申,所以不谋而合也向来场跨越物种的爱恋不成?

    “……A07,你也想和季仲申谈恋爱么?”

    一向回复迅速的系统愣是慢了好几拍,才回答道:“经过系统扫描,季仲申拥有巨额财富,以及充沛的灵魂能量,已通过初步审核,可以成为系统用户。”

    陆枭一愣,“……你的意思是……”

    A07:“请您竭尽所能让季仲申对您至死不渝生死相随,成为您的追随者,为我方发展更多用户。”

    陆枭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系统。

    他想起之前博纳恩曾经对他说的话来,他说也许最后他会身无分文,甚至还会变得衰弱,哪怕以付出灵魂能量也要和他在一起。

    陆枭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挂牌营业的鸡一样,做着迎来送外的皮肉生意,碰上个大主顾,就会被老鸨逼着去引诱他们,引得他们一次一次的消费,最终落得倾家荡产的下场。

    这比喻简直他妈的绝了——!

    操他妈这叫什么事儿?!!!

    陆枭气得一脚踹开了床榻上的小桌,上头的茶壶瓷杯摔在了地上,啪得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原本他为了完成任务,干点缺德事儿也就算了,可现在这叫什么?!

    他骗的不是钱,是感情!是把自己的命,甚至是灵魂寄托在一个完全未知系统上,为了追随爱情付出自己的一切!

    陆枭就算再不是东西,他也承受不起。

    去他大爷的!系统想拿他拉皮.条,也得先看看他乐不乐意!

    季仲申推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碴子,抬起头看向陆枭,“怎么?”

    陆枭紧闭着嘴,理都没理他,一声没吭就进了里间。

    季仲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看看地上,心里有些不快,却没有发火,反倒细细体会着这些与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和新奇的情绪感受。非但没发难,反而跟着陆枭走到了屋门前。

    他扣了扣门,随手一推,却发现门竟然被锁住了。

    季仲申不由皱起了眉头,又重重一推房门,站在外面问道:“出来,怎么回事?”

    陆枭把脸埋进手心里,用力搓了一把脸。

    他知道,一道房门是挡不住季仲申的,他想疏远季仲申,却根本没有这个能耐。山高水远没有季仲申去不了的地方,多厚的门板也挡不住他一掌,逃跑根本没戏,到最后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陆枭索性把门打开了。

    门外季仲申皱着眉头看着他,责问道:“你怎么回事?”

    陆枭不冷不热的回了他一句:“没怎么。”

    “没怎么你为什么摔东西?”季仲申不喜欢看他这副表情,伸手托了一下陆枭的下巴,固执的让陆枭看着自己,“怎么回事?”

    陆枭也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换了个表情,对他笑了一下,客客气气的说道:“是我不小心,我去收拾。”

    一下子转变的太大,反而容易引起注意,这一点陆枭刚穿越的时候就已经涨了教训,索性摆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来最好,自然而然就疏远开了。

    说着,陆枭就要弯腰收拾东西。可没等他蹲下去,边见眼前的碎片忽然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季仲申一挥手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部都清理干净之后,就紧皱着眉头看着陆枭。他情商低,可他不是傻子,他搞不懂陆枭在想什么,便索性问他。

    “你怎么了?”

    陆枭弹弹衣服站起身,“我没怎么呀。”

    季仲申斜睨着他,继续追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没怎——呃嗬!”

    还没等陆枭说完,他就被季仲申一把扼住了喉咙,陆枭憋得脸发紫,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季仲申一字一顿的质问道:“究、竟、怎、么、了?”

    陆枭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忽然想起来,他这些招数也就能对付对付一般人,可季仲申不是一般人,他是个蛇精病啊。

    ******

    在博纳恩的眼里,巴卡维也是个蛇精病。

    巨大的狼头上满是血,它的眼睛已经瞎了一边,身上受了几处重伤,可它仍旧不肯放弃,呲着牙咬向博纳恩的喉咙。

    博纳恩的体力虽然不行,可仗着人形的灵活敏捷,和他原本的格斗技巧,仍旧躲过了这一击。

    他侧身躲过攻击,趁机将手一把捅进了巴卡维脖子上的创口,硬生生把伤扯豁了一个大口子!

    巴卡维发出了一声惨嚎,鲜血喷溅出来,洒在了土地上,地面早已阴湿了一大片。

    周围再也没有亢奋的嚎叫和鼓劲声,苍狼部落的族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场厮杀,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凶悍的雌性,更加没有见过打败巴卡维的雌性。

    随着一声惨嚎,巴卡维重重摔在了地上。博纳恩却没有继续攻击赶尽杀绝。

    老祭司没有上前迎接新任巴卡维,他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欣喜,然而充满了恐惧。

    由雌性带领的部落,终将带来灾难。

    然而部落的雄性却都无法战胜沙木卡。

    老祭司的目光投向了重伤的巴卡维,他甚至开始祈求神明降下神迹,让巴卡维战胜沙木卡。

    巨狼形态的巴卡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它泛着冷光的眼睛仇恨地瞪视着博纳恩,却并没有再攻击,它昂头发出了一声长啸,吼叫声回荡在大地上,带着苍凉和悲壮。

    紧接着,它低下头,锋利的牙齿刺进了柔软的腹部,它用力扯下腹部的皮肉,肚肠洒在了地上,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鲜血浸透了地面,向四周流淌开来。

    大地红土和鹿血混合而成的颜料,一旦涂抹在身上,必定会有一个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