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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扬在宴会发疯,很快,便传进牧流云的耳朵里。
此刻,寝宫里,一片死寂。
牧流云坐在轮椅上,看着呆站着的百草若,知道自己所说的,给他造成的冲击太大,他一时间,走不出来也很正常。
百草若本身就是一个太过温柔,除了在医术上还能果断点,其他时候,尤其是面对感情,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百草若一脸的哀伤,绝望,眼里,还有着泪花闪烁。
他坐到了地上,一手抚面,许久,都没有说话。
明明,已经亲眼看到了,可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一遍又一遍的问,告诉自己,试图催眠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越是如此,事实,才越是残酷。
牧流云无声一叹,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便听到房外下属的通报声。
他微微的咪起了双眼,凤清扬,在发疯。
而百草若,也听到了,他疑惑的皱了下眉头,看向牧流云。
此刻,皇宫御花园里,明明,是因为议和才举办的宴会,因为“凤墨希”的突然举动,一切,变得诡异了起来。
夜,已经很暗了。
风,阵阵的吹拂,带来夜晚的寒意,也带来了一股血腥气。
周围的臣子,及其臣子的家眷,都聚在一起,白着张脸,颤抖的看着“凤墨希”发疯。
此刻的凤清扬,怕了,真的怕了,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滴着血,此刻,已经高高的举起,朝着手臂,又是一刀,凤清扬从来没受到这样的折磨,又是惨叫出了声。
“你们这些蠢货,快来救朕。”
凤清扬再也受不了朝着一干呆站的侍卫大声吼。
而原本围堵着宗政无忧的一众侍卫,在听到这一声怒吼,也都回过神来,就要上前,下一刻,他们,都动弹不得。
“好好的站着,可别动。”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侍卫的首领,看着悠闲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宗政无忧,心下愕然,刚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为什么他们都察觉不到?
墨希要自己报仇,自己,可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宗政无忧优雅的回到位置上坐下,修长的手,端起了酒杯,轻抿。
而凤墨希对凤清扬的酷刑,却还在继续,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此刻的女皇,身上上好的丝绸锦衣,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划破,血,也流了一地。
这样的画面,怎么看,都是很残忍的,在场的,也有年轻的女子,看到这样的一幕,连忙躲在了家人的身后,而,就算如此,这一幕,往后,也会让她们做许久的噩梦。
“你们,不能阻止女皇吗?”
有实在不忍心看到的,也怕吓到自家闺女,便走了出来,朝在场的几个地位最高,身份尊贵的人开口,他们不敢求宗政无忧,因为是他让那些侍卫动弹不得,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也不知道,女皇自残,是不是他搞的鬼。
但,不管是不是,也要有人阻止女皇才行。
北辰无我跟封陌天,都是心冷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位高权位,对那些人的话,置若罔闻。
在场的众臣,见到这一幕,也是无奈,而他们,想走,也走不成,那些人,似乎,要留下他们,让他们亲眼看到凤天女皇如何被折磨。
只是,为什么呢?
尽管心里害怕,可是,越害怕,脑子,却越是清醒,在场的人,看到仿若魔障了的凤天女皇,终于忍不住的说出心底的疑惑。
“女皇陛下,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一句话,才刚落,一阵冷风吹过,众人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胡说八道什么,这世上,根本就没鬼。”
一人刚反驳,另一道声音,也跟着疑惑的响起。
“刚才,女皇陛下,是不是,喊凤墨希了,可是,她自己,不就是凤墨希了吗?”
那有人,边伤害自己,边喊自己的名字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同僚的话,提醒了其他人,他们,不禁想到,最近几年,女皇,真的变得很不同,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可是,处事手段,却差了很多,而且,脾气,也更加的不好。
就是因为她的脾气变得暴戾,他们,才以为,她是因为终于成女皇的缘故,而有了改变,也因为她的暴戾,他们,才只能将那疑惑,压在心底。
此刻,被突然提起,再看向自残的“凤墨希”,想到她之前怪异的举动,还有,那些话,仔细一想,便能察觉到里头的问题。
难道,这个人,真的不是他们的女皇?
那么,他们的女皇,又去了哪?
眼前的人,又为什么会如此?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吗?
在场的,不是朝中大臣,便是后宅里宅斗高手的夫人,小姐,家族里,阴私尚且多,更别提皇宫。
此刻,众人的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部又一部阴谋论。
“凤墨希,放过我吧,我,我错了。”
凤清扬的哭喊声,完全没了之前女皇的形象,眼泪满脸,将好好的妆都给破坏了,比鬼还要恐怖,让人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若是,今天,她活了下来,那么,所有看到的人,就算不被灭口,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众人更是连动都不动了,都站在原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凤墨希让凤清扬站了起来,跟她面对面,她,如今是鬼,而夜晚,对鬼魂来说,可是出没的最好时机,哪怕周围的人多,但是,这女人也多,阴气也盛。
今晚,可是她复仇的最好时机。
本来,她想打下凤天的江山,然后,在所有人面前,撕下凤清扬的面具,但是,如今,也是相差无几。
谁欠了她,谁就要偿还。
欠命,还命。
凤清扬睁大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凤墨希的脸,这不是照镜子,而是,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那张脸,还在变,原本完好的脸,一点点的改变,变成一张,布满刀痕,丑陋的,恐怖的脸。
“你在我身上,划了多少刀,现在,我都还给你。”
凤墨希夺过凤清扬手中的匕首,挥下,每一刀,她就念了一声,每一刀,都是毫不留情,都带着对凤清扬无尽的仇恨。
因为是双生,所以,她对凤清扬,一直很好,她想要的,她从来就没有拒绝,她对她,掏心掏肺,可她呢,对自己,又做了什么?
她本有好的姻缘,她们本可以好好活着,有好的归宿,可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因为嫉妒,她对她下药,将她,送到那几个禽兽兄长的魔爪里,让她做了一生的噩梦。
她囚禁她,折磨她,毁了她的身体,拔了她的舌头,让自己,有苦难言,她的伤痛,她的仇恨,已经,积攒了,太久,太久。
凤墨希的仇怨,因为她的每一刀,因为她的每一个念头,而在周围,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这会,真的傻住了,那匕首,那匕首竟然,凭空飞起,就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在对凤天女皇施以处刑。
而凤清扬,也在疼痛间,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而在场的众人,也从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都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这,竟然是一场鱼目混珠的计谋。
真正的女皇被害,而这些年,在位的,竟然是他们以为失踪了的凤清扬。
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此刻,凤清扬,已经成了一个血人,除了一张脸,还好一点,而身上,却没有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刀痕,血,更是四处喷溅。
凤清扬痛得不能自己,身上的伤口,很痛,她痛苦的求饶,只希望,凤墨希能绕了自己的命。
“皇姐,别杀我,别杀我,清扬,清扬错了,饶了我吧。”
凤清扬已经站不稳,只能双手爬,而她所到之处,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周围的人,见她过来了,也没有人想要去扶她,而是,朝后退去。
他们怎么敢扶,怎么能扶?
鬼怪,古人都最是相信,更别提,他们现在亲眼看到,更是深信不疑,本来该害怕的,但一想到,真正的女皇被谋害,怨气深重,回来报仇,他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否则,若女皇将气撒到他们身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为这一个念头,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凤清扬漠视以对。
而意外得到这个惊人内幕的北辰无我,封陌天,此刻,神色都有些变了。
北辰无我虽然相信这世上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也从未见过,也不是很相信。而今晚的所见,当真是让他长见识了。
想到另一件事,北辰无我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幽光。
而宗政无忧,在看到墨希的脸,在一怔之后,便是满眼的心痛,她过去,到底,承受了多少?
虽然,她自己说过,可是,说那比亲眼看到还要令人震惊。
墨希。
宗政无忧的目光,紧随着凤墨希,他丝毫不在意此刻的她,宛若厉鬼丑陋的摸样,只有,无尽的心痛。
凤墨希对此,并无察觉,她的心,已经被仇恨笼罩,一步步的朝着凤清扬走去,欣赏着她的痛楚,听着她的求饶,在落下最后一刀的时候,她的声音,也跟着轻飘飘的响起,透着丝残忍,“接下来,是拔了你的舌头,还是,你的脸呢?”
闻言,凤清扬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穿了一身白衣的凤墨希朝着她飘了过来,就要尖叫。
而就在这个时候,轱辘轱辘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清晰的响起。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朝着御花园外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了一个身穿淡紫衫,容貌俊雅温润的男人,他,便是国后,牧流云。
“这是这么了?”
牧流云一到御花园,便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女人,正疑惑着,此刻,那浑身染血的女人也抬了起头。
在看清眼前的人,牧流云的眉头挑起,有些疑惑,凤清扬,她这一身伤,是这么回事?
“流云,快,快救我。”
凤清扬在看到牧流云,如同看到救星,大声喊道。
牧流云没有动,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此刻,停在空中的匕首,匕首的末端,血,一滴滴的滑落,这血,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
只是,此刻,这匕首,又是谁拿着?或者说,对方,不是人?
牧流云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波动,就连凤清扬一身伤,倒在他的面前,他也如同看不见一般。
此等冷酷,众人又见识到了。
以前,只以为,牧流云是一个性情温润,又惊艳决绝的男人,而此刻,却也觉得他,薄情的很。
否则的话,为什么凤清扬倒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
在看到牧流云,凤墨希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此刻,她的脸,已经变得完好,可是,也是鬼气森森。
“牧流云。”
凤墨希念出了这三个字,不喜不悲。
对牧流云,凤墨希的感情,就复杂的多,她虽然恨他,可是,自己有资格恨他吗?他的感情,他的双腿,都是毁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她,不能恨他,也不该恨。
而他杀了她,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替她解脱了。
尽管如此,可她,还是很在意呀。
那一刀,很痛呢。
凤墨希的双眼,染上了层血红,此刻,众人都只注意到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有察觉到,天上的月,被一层血色所笼罩。
牧流云坐在轮椅上,眉头,微微一蹙,他,刚才,好像听到有谁在喊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令他心动。
“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的气氛,太过古怪,古怪到他以为凤清扬的身份已经被揭穿,而可能,也已经被揭穿了,否则,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一个过来扶起重伤的她?
而且,那把匕首,没人拿着,却是悬空,这拿着匕首,看不到的人,是鬼魂,还是邪术?
牧流云的神情看似平静,而脑子不知道转了几圈,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看着匕首的所在,好像,那样的话,就能看到拿着匕首的人。
“流云,流云,凤墨希,凤墨希她回来了,她要杀了我们,她要杀了我们。”
凤清扬指着匕首所在的位置,朝着牧流云失声的喊道。
有牧流云在,凤清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反正,害死凤墨希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没理由只有她受罪。
闻言,牧流云脸上的云淡风轻,瞬间,像是被打破了一般,他震惊的看向匕首的方向,墨希?
他的眼神,变了几变,先让人将浑身伤痕累累的凤清扬扶了起来,见匕首没有动,便朝着周围的朝臣,极其家眷开口,“你们都回去吧。”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无需那么多人在场。
听了牧流云的话,在场的人,都没有动,凤墨希冷冷的看着牧流云,没有开口。
见周围的众臣依旧没有动作,牧流云朝着前方的方向开口,“墨希,若是你的话,让他们都先离开,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闻言,凤墨希微微的咪起了双眼,转头,便见宗政无忧朝她走了过来。
她朝宗政无忧点了点头。
宗政无忧眼眸闪了下,抬起了手,有了宗政无忧的许可,在场的众人,才能够离开。
虽然,他们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在场的,无论是谁,他们都得罪不起。
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相聚离开了御花园。
待人,一一的离开,御花园内,也一片寂静。
此刻,留下来的人不多,只有宗政无忧,北辰无我,封陌天,还有牧流云等人。
牧流云在见到人都走了,就只剩这几个男人,他的眼神,转了下,朝着封陌天有礼却也疏离的开口,“天帝,这两位,若是本君没有猜错,他们,便是北摩国的摄政王,北辰无我,朱雀国的国后,宗政无忧了。”
“正是。”
宗政无忧,北辰无我点了点头,齐声开口。
“无忧,我跟他,有帐要算。”
凤墨希的声音,在宗政无忧的旁边,冷冷淡淡的响起。
闻言,宗政无忧看向了凤墨希,微垂下眼帘,默默点了点头。
他说过,她要报仇,自己不能插手。
这是她的心结,必须自己亲自去解开。
宗政无忧饱含冷光的眼眸看了眼牧流云,朝着御花园外走了出去,其他的两人,虽然好奇,但是,其中之一的人,都走了,他们,也还是离开吧。
至于,会不会半路回来,谁知道呢?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而一把匕首,也是无声无息的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牧流云看了眼脖子间上的匕首,仿佛间,似乎,看到了凤墨希站在他的面前,冷着一张绝美的脸,看着他。
“墨希,我知道,你恨我。”
牧流云刚说了一句,便察觉到,匕首,朝他的脖颈,又近了一分,他苦涩一笑,轻轻一叹,“墨希,在你动手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做最后一件事?”
凤墨希嘲讽一笑,在他说话的时候,匕首,顺着他的脖颈,划了一条血痕,抵上他的心口。
“说。”
凤墨希冷冷的开口,她倒是想要知道,他,还想说些什么?
“小七,将凤清扬带走,墨希,你可以跟我来。”
闻言,凤墨希又是冷漠一笑,看来,他还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也不怕自己是鬼,倒是镇定的很。
凤墨希收回了匕首,算是应了,她倒要看看牧流云玩什么把戏,无论他想做些什么,今晚,他们的命,她,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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