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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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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一怔:“千军万马?夫君可是在说笑?我在杨府上来来回回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兵一卒,怎么会是——”
杨康笃定的笑了,手指抚摸着茶杯上的描红,“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千军万马就会从天而降。”
窗外,一枝早梅把娇俏的花蕊,伸出墙外,几个奴婢上去把梅枝弯回墙内去,枝头上的露珠洒落,惹了奴婢们一身是水。
周瑜恒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奴婢鹦哥和喜鹊走上前去,说:“要冬天了,我家公子叫你们每人来我们这里上报尺寸,我们公子要拨出自己的私用,给大家都定制一双棉鞋呢。”
奴婢们听了大喜:“多谢周公子。”
周瑜恒淡淡一笑,没有答话。
尔后,他来到树下。
前日,杨端午和杨康下棋的残局,还没有人破解。
杨康一大早就去了京城,留下了一局未完的棋。
周瑜恒细细看了那棋局一眼,笑了笑。
他的笑容好像春风一般,拂过周围每个奴婢的心中,温暖着每一个人。
黑子已经把白子逼迫进了一个角落,那是一个死角,根本就没有生机。
可是,白子随便走了几步,黑子竟然全然没有要杀死白子的意思——黑子根本没有走那关键一步。
会下棋的人,一定能看明白,黑子是故意让棋,或者是根本就不想让白子进入死角。
这是一盘毫无悬念的棋。
周瑜恒知道,执白子的人,是杨端午。
端午棋艺不精,她看不出来,她父亲杨康早就有能力把白子逼入死角,可是,杨康没有那么做。
周瑜恒拿了一个白子,思索片刻,落子。
鹦哥在一边问道:“公子,您就算是落子在这个位置,只要黑子往这里一走,白子就已经输了。”
周瑜恒摇摇头:“可是问题是,黑子根本就不会往那个位置走。”
鹦哥和喜鹊相视一眼,都没听明白周瑜恒的意思。
周瑜恒说:“好了,走吧,杨老爷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不如他。”然后就走了。
端午在窗前看到这一幕,很是奇怪,她缓缓走到棋盘前,棋局因为周瑜恒刚才的落子,已经变得非常的不明朗,迷局重重。
“周瑜恒想要说明什么呢,他为何下了这一个棋呢?”端午不解。
杨康去了京城,杨端午于是加快了冬蚕的饲养。
之前在天珠师傅的要求下,蓖麻蚕已经都经过了三龄,再过几天就会到五龄然后吐丝结茧子。
端午于是找天珠师傅,商量再增加一个蚕种。
天珠师傅说:“如果要增加蚕种,我的建议是,再饲养一些柞蚕。因为这种蚕和蓖麻蚕一样,都分春蚕和秋蚕之说,并且,柞蚕还能缫丝,和桑蚕并无二样。只是柞蚕比较少见罢了。其实柞蚕丝比桑蚕丝更好看,摸上去更富质感,柞蚕丝具有天然的宝石光泽,这是桑蚕丝所没有的。但是柞蚕丝不能染太重的颜色,就算染了也容易掉色,所以,柞蚕一般被用于原色丝帛。不过放心好了,柞蚕丝本来色泽就很鲜明,无需加色。”
端午说:“那么,我们要去哪里挑选柞蚕种呢?”
“柞蚕喜欢温暖的地方,清河县往南的小乡村几乎都有,只是他们都是分散经营,如果去收集他们的柞蚕,再喂养柞蚕以柞叶或者枫叶,柞蚕都能迅速繁殖起来。”
端午懂了。
她于是请谢运过来杨府商量。
“舅父,我想请你去南边一系列的城市,去收集柞蚕,拿来田庄子统一饲养。对了,还有蓖麻蚕,只怕这次吐丝之后,又会有大量的蓖麻蚕蚕卵孵化出来,到时候天珠师傅的蚕房里放不下,也要劳烦舅父帮忙运到田庄子饲养。”端午说。
谢运点点头:“我即刻去。反正冬天庄稼也不忙。”
“若是需要人手,可以找我加人。如今,我父亲已经打发周炎离开清河县了,他手下的田庄子,也暂时交给舅父你经营了。”
谢运说:“早该这样了,周炎根本就没有好好管理的意思。我这边没事,桂花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媳妇可以和我一起干活,两个田庄总共也就一百亩地,这么多农户没有了周炎压迫,反倒干活更卖力了。我们不会怎么忙的。”
端午于是让芒果拿了一个箱子给谢运:“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田庄都交给舅父你了。多谢了。”
谢运说:“你放心好了。这银子我先收下了,用掉的我会记在帐册上,没用掉的我带回来给你。”
端午点点头:“账册是要记的,这边周瑜恒要核对帐本,只是多出来的银子,你无需还给我了,当作孝敬舅父您的。当然了,之前说好的工钱还是照发的。”
谢运听了很高兴,不过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是淡季,再加上被周炎会挥霍掉的,田庄赚到的银子都还没一千两,端午就这么大方,谢运决定要更好的管理田庄子,来年一定要有个好收成。
谢运走了,端午还在皱眉沉思着。
周炎总算是走了,以后田庄子应该会越来越好了。
杨康实在是对周炎太心软了,想不到在战场上杀伐决断干干脆脆的大将军,在对周家的人会如此心软——这或者就是杨康最大的弱点吧。
可是,那盘棋,杨康是什么意思呢,周瑜恒又是什么意思呢?
金陵城。
秦淮河边,枯草凄凄,船板上都结了一层霜,歌女弹奏的琵琶丝弦,都被霜冻住了,拉出来的声音都好像驴子在叫。
杨逸辰身着宝蓝色长袍,很普通的面料,坐在秦淮河边的一只船上。
他换下了盔甲,穿着长袍,依旧是气宇轩昂,远山眉下窘窘有神的眼睛,悬胆鼻梁下薄唇紧抿。
虽然去了江北,受太阳曝晒,可是,他的脸似乎并没有黑掉多少,还是干净的肤色。
“父亲,儿子总算是没有让你失望吧。”此时,他对着波光渺渺,感慨了一声。
有歌女走过来,问他要听什么歌,他摇摇头,递给那歌女银子:“这些银子给你,请你离我远一点,让我安静一下就可以。”
歌女果然就走开了。
一只船,一个人。
杨逸辰想起那些血光,那些杀伐,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原来,此次,他去了江北,表明上是抗旱灾,其实,哪里有什么旱灾。
他遇上的不过是结党营私罢了。
江北的官员们为了骗到朝廷的抗灾救济银子,就编造旱情,杨逸辰过去的时候,就被他们热情款待了。
大吃大喝之后,他们就要杨逸辰和他们合作,分掉那些灾银。
杨逸辰若是不肯,江北一直都盛传有劫匪。
原来,所谓的劫匪,不过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监守自盗罢了。
官员和地方的盗贼联合起来,凡是不听话的朝廷官员,来到这里,都必须要朝廷下发的银子分掉给他们,如果不听话,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死因就是遇上了劫匪了。
当然,如果死了,地方官还是会把救灾的银子给分掉,上报朝廷的时候,就说是救灾用掉了。
为了堵住朝廷来的官员的嘴,地方官员也会分一些银子给他们,这样他们才放心让朝廷派官回去。
因为这样,朝廷派官就不敢告发他们,若是告发,朝廷派官自己也已经贪污了,脱不了关系。
朝廷律法对贪污的惩罚是非常严重的。
轻则掉官,发配边疆,重则掉名,诛灭九族,所以,一旦答应和地方官员分赃,就不会有人告发。面对惹祸上身。
历来江北一带都是这样的,所以造成民不聊生,可也没有人敢管理。
这次,杨逸辰过去,自然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逸辰自然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可也明白,他已经来了,就没有白白回去的道理。
他借故推说太累了,明天再回复他们,就先回到驿馆休息。休息的时候,打开了一个锦囊。
他离京的时候,杨康曾经给了他三个锦囊,说过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打开。
锦囊里有两封书信,大的书信上盖的是边关吴火大将军的印戳。附带一个小书信,那是杨康的笔迹。
上面是这样写的:“江北诸官,都是吴火的亲信,我仿造了吴火笔迹写给他们,他们见到了书信暂时就不会为难你了。他们会马上写信给边关吴火,问有没有你这个人。你必须在短期内,马上把官银和粮食下发给百姓,然后离开。”
原来是这样。
杨逸辰没想到江北会是这样的情况,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没有杨康的锦囊,只怕他要么就要和那些官员同流合污,要么就要成为他们刀下亡魂了。
于是,逸辰次日,就把那封假的书信,交给地方官。
那地方官也不是傻子,看到了吴火的书信,并不代表杨逸辰就是吴火自己人,虽然放了杨逸辰自由,可也没让逸辰轻易离开。
他们派出很多人,跟着杨逸辰。
逸辰于是火速派发银子和粮食给百姓,百姓们都很高兴。
三日就派发完了,第四日就要走。
地方官一分钱都没有得到,心里自然是很恼火的。
他们不放逸辰走。
逸辰又遇到难题了。
他急忙又打开第二个锦囊。
第二个锦囊,就短短几句话:忽然他们要粮食,你就开仓给他们,记住,“硕鼠硕鼠,无食我粮!”
杨逸辰念叨着硕鼠这句诗,父亲为何要写这样一句诗呢?
这可是出自《诗经》的呀。
杨逸辰不愧是状元郎,一想就明白了。
《诗经》里所说的这“硕鼠”,指的是以前,但凡农村发生旱灾,聪明的农户就会开始打洞,老鼠洞里都是粮食啊!
原来,那些老鼠在太平年间,偷走了很多粮食,储存在老鼠洞里,现在虽然发生了旱灾,可是,光是从老鼠洞里搬出的粮食,就足够村里人吃的了!
杨康是在提醒杨逸辰,也开始打老鼠洞啊!
于是,杨逸辰和自己带来的兵士,开始在村里挖老鼠洞。只过了一天,就从老鼠洞里挖出了大量的粮食!
他们装满了好几车,运回来给那些地方官。
地方官员明明见杨逸辰已经没有粮食了,竟然在短时间内,又变出了粮食来,很是惊奇,当他们得知,杨逸辰是从村里弄来的,一个个都以为杨逸辰是活神仙,竟然从那么贫穷的地方,都还能“变”出这么多的粮食来!
个个都不敢对杨逸辰做什么了。
再加上,他们反正已经得到了粮食了,也算是没损失什么,杨逸辰要走,他们也没拦着。
逸辰急忙带兵离开。
当然,他还带走了地方官贪污的证据。
只是,逸辰前脚刚走,从边关那边的书信,就已经传到了地方官的手里。
吴火说,他没有任用一个叫杨逸辰的人,还说杨逸辰一定是他们的敌人,杨逸辰的书信一定是他伪造的,并且让地方官员,马上杀了杨逸辰,不可以留下活口!
于是,杨逸辰很快就受到了追杀。
杨逸辰此次没带多少兵马,并且,江北一带都是土匪,竟然把他给包围住了。
他奋力斩杀,突击,可是,他的兵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血,流了一地。
他从来没想到会这样。
他们都是他的兵士啊!
他不是没见过鲜血,可是,这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竟然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们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