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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气壮山河地抓起一个包子,嗷呜一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整个儿塞入嘴巴里,一张猫脸霎时被撑成了一个球。
江曦就看着它痛苦又幸福地象征性嚼了两嚼,拉得老长的脖子咕叽一声咽了下去,同时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她无言以对地盯着它沉甸甸的肚子,“牛嚼牡丹,你能吃出味道来么?”
两个爪子捧了捧肚子,阿宁优雅地抹了抹左右两撇胡子,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江小白你懂个屁,大爷当年连江海都能饮尽,天地都能吞食。吃东西最重要的是饱腹感,饱腹感懂么?”它啪啪地拍了两下肚皮。
“哦……”江曦给了它一个勉强满意的回答。
阿宁闲得无事的时候除了出去欺负些小猫小狗、小妖小怪,最爱的就是趴在江曦怀中一边让她挠痒痒一边和她吹嘘曾经的辉煌战绩,俨然一个大杀四方、从未有敌手的大妖怪。江曦起初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新鲜,还问过它:“我看书上说最厉害的不是神兽吗,怎么神兽也打不过你?”
一提到这,阿宁无精打采了起来,仰着肚皮翘起尾巴示意江曦给她挠挠肚子:“本来大爷我与神兽只有一步之遥,只可惜啊我的主……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你只要知道大爷我现在也很厉害就是了阿喵!啊,往上往上!重一点~”
它的主人不是庄令吗?江曦嘬着筷子边喝粥边看有意无意看两眼庄令,也不对,按理说阿宁是妖怪,活了千百年了,那时候庄令还不是它的主人吧。
有点儿烧脑,她闷闷地将粥喝完,碗才搁下,阿宁的尾巴已经绕了过来挠挠她的手背:“再给我一个肉包子阿喵!”
“……”
阿宁这回吃得细嚼慢咽了,边吃边不满道:“让你拿个包子还不情愿了?大爷我在楼底下守了一夜啊喵!风餐露宿啊!凄风楚雨啊!到处都是对大爷居心叵测的小母喵啊!”
“嗯??”江曦和林镜不约而同看向它,连从来安静吃饭的庄令都不禁投来一眼。
“呃……”阿宁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嘟囔不清地跳下桌子,“哎呀哎呀,吃饱了阿宁要去打个盹,困死了都。”
江曦看看蒙着淡淡雾霭的都市上空,喃喃道:“春天早过了啊。”
是啊,春天过了,初夏的梅雨伴着轰轰烈烈的第一道雷声炸响在h市上空,一道道闪电状若游蛇撕扯开云层扑向大地。
林镜家楼层很高,站在这个高度看窗外的闪电有种即将劈过来的惊心动魄,江曦有轻微的恐高症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就心头发憷,深深吸了口气后她转身打算去房间眯一会,晚上要和林镜他们去殡仪馆,她预感对她而言是场苦战还是早点养精蓄锐保存好体力为好。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她的视线突然被某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降雨层很低,薄薄的灰色云雾笼罩在高楼与高楼之间,江曦趴在玻璃窗上睁大了眼睛,确定自己在灰扑扑的雾气里看见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人麻木且缓慢地走动着,她盯了一会发现那些“人”走动的方向就好似绕着林镜家的这座公寓楼。
“海市蜃楼”吗?她茫然地想着,除此之外青天白日的,总不会闹鬼了吧。
闪电之后就是磅礴的大雨,鸽子蛋一样大小的水珠噼里啪啦很快砸满了这面幕墙,扭曲了江曦的视线。她揉揉眼睛,又使劲擦擦了玻璃想看得更仔细些。蓦然间双手一空,身下的玻璃消失不见了!!
甚至来不及呼救,江曦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线坠落下去,她拼命地想呼喊,可是雨水疯狂灌进喉咙里。
她要死了吗?巨大的绝望与惊恐中,有人在她耳畔亲昵道:“逮到你真是不容易呢,亲爱的。”
那声音滑腻得像绸缎,蛇一样钻入她脑中。
“吓!”江曦惊醒了。外头雷声已尽尾声,残留的雨水在窗上划过苟延残喘的痕迹,一只手替她擦了擦汗:“你做噩梦了。”
江曦捂住跳得飞快的心脏,过了一会才疲倦地吐出一口气:“嗯。”
嗯完后她觉得那里不对,支起上半身一看,傻了傻眼:“庄令?”
庄令坐在她床沿静静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是噩梦的缘故,还是雨天更容易让人倦怠,庆幸自己没有摔死的江曦重新懒洋洋躺回了被窝咕哝道:“最近睡得总不太好,不好是应该的。”
脸埋在枕头里的江曦有种让人怜惜的脆弱与慵懒……
他慢慢地也躺在了她身边,头枕着旁边的靠枕,漆黑如墨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你要是怕,我可以陪你睡。”
“……”忍不住红了脸的江曦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说的□□就是单纯地陪着睡觉而已,她在枕面上蹭了蹭燥热的脸颊,“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庄令笑了起来,虽然是极为轻微的弧度但仍能让人看出他心情愉悦:“不用。”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乐意至极。
是这么个意思吗?江曦偷眼看他,踯躅片刻轻声问道:“我能抱抱你吗?”
庄令怔了怔,江曦也是呆了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庄令美色在前她就被迷昏了头脑吗!这种话竟然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她感到一阵晕眩与窒息,比从二十六楼坠楼还要强烈的晕眩,还不如从天台跳下去来得果断干脆。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下一秒,她被重重按入了一个胸膛中,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单衣传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冲击着她的每一个感官。巨大的茫然之后竟是她没想到的镇定,她盯着衣柜上挂着的葵花日历,惊奇地发现离她的生日快近了,还有……
她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随着这个似乎没有尽头的拥抱逐渐凝固了,庄令身上的清香钻入鼻子里,他的双手贴着她的肩胛,她有些悲伤地想,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抱起来的手感会不会不太好……
总之,江曦完全处于宕机状态,而庄令好像没有让她重启的打算。
直到抱了不知多久,江曦重新涌起了睡意庄令终于动了动,她一个激灵然而他仅仅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仍是牢牢将人锁在怀里。
江曦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地抬起了头,正巧对上庄令平静如水的眼神,他说:“困了,睡一会。”
她看着他,哦了一下,庄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果真闭上了眼。
“……”这情形江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她困倦地合上了眼,一些画面猝不及防地跳跃入了她的眼帘。
“只要你需要,我何时都在。”
“我爱你。”“我也是。”
抵死纠缠的片段零零散散地回放着,她的心脏噗咚噗咚跳了起来,那场几乎快被她遗忘的中世纪春梦十分不合时宜地在此时此地重新被唤醒。
“你的心跳得很快。”原本应睡着的庄令突然发声道。
简直火上浇油!
幸好他没有睁眼,没有看到面色如火,难堪窘迫的她,而庄令也没有再说什么令她难堪的话,而是将她往怀里又塞了塞,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拍她的背。
江曦凌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个男人总是有一种随时能使人镇定的神奇力量,譬如此刻很迅速地便令小鹿乱撞的江曦重新坠入好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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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曦与庄令是被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给惊醒的,门外还伴有阿宁撕心裂肺地挠木头声:“少爷!!!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给睡了!!!”
“……”伏在庄令怀中的江曦很尴尬,默默一个咸鱼翻身将自己滚进被子里作鸵鸟。
庄令倒是一片从容地起身,看看裹着的江曦抿抿唇角,开了门。
门外是痛不欲生的阿宁与故作严肃的林镜,穿戴整齐的林镜上下打量了庄令,什么也没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兄弟,厉害,一下午。”
庄令默默看了他一眼,林镜咳了一声,佯作正经状朝里喊了声:“江小曦,午睡够了没有呀!时间到了,该出门了。哥哥带你去见鬼啊!”
“……”许久,房间传来江曦闷闷的回答:“哦……”
指尖碰了碰嘴唇,江曦迟疑不定地想着,方才她是不是又做春/梦了?